Bản Trung - Chỉnh sửa - Chương 1-10

第一章

已经过去三年了三年前,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他回来。他穿着那件白色衬衫,一如他走的那天早晨。我惊讶又狂喜地问「你不是死了吗?你没有死吗?」他微笑着并不回答。我慌乱中想抓住他的手、他的臂膀,但每每落空三年后的今天,我仍是常常做著同样的梦。不同的是,现在我会在梦中反覆的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个梦,直到我醒来。

温哥华的气候宜人,虽说四季分明,却感觉不到象北京春天的燥热或秋天的清冷。永远是湿润的空气,明媚的阳光和凉爽的微风。可梦中我仍在飞沙走石的春季里与少年时的夥伴们喝酒高谈阔论,在闷热潮湿的夏季开着车忙碌地穿梭于街头巷尾,在萧煞凄凉的秋天与他拥吻。

每天清晨醒来,我会茫然地想「这是哪里」?看着窗外美丽的枫叶随风摇摆,我竟怀疑是梦境还是现实。转过头看看身边熟睡的年轻女人--我的新婚太太,我才轻叹口气,重新又躺下来,继续梦中的回忆。

我在中国曾经算是个高干子弟吧,但不是不学无术的那种。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的中文系,读到大二,已经与周围的狐朋狗友弄了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大学毕业后拿著一笔可观的贷款建了一个自己的贸易公司,什么赚钱干什么,除了不贩卖人口,不销售武器,其他如衣食用品,无所不为。尤其那几年与东欧的生意做得特别火爆。

其实象我这样的人在京城里实在是不少,背景比我硬的也有的是,但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得心应手。五年后靠著老爸的关系,也仗著自己有点聪明才智,已有了个千万资产的公司,那年我二十七岁。

那时的我从没想到过结婚,甚至没有特别固定的性伙伴,我说性伙伴,是因为那包括女孩也包括男孩,从大一时我就开始结交女朋友,与我第一个上床的女人我仍然记得很清楚:她是个比我高两年级的漂亮女生,眼睛不是特别大,可睫毛很黑很长,高挺的小鼻子,使我有咬一口的欲望,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她正和一个贼眉鼠眼却自命不凡的傻逼坐在一起。她艳丽之极,使我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她。后来得知她比我大三岁,是她所在系里的一支名花。这正合我意。十几岁时我只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女孩,认为她们才是真正的女人。我要驾驭成熟的女人,而不是小毛丫头。

不久以后宿舍里的兄弟们都说我恋爱了。谈情说爱了大半天,却总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无论我如何冲动都被她羞涩着拒绝了。直到有一天我们逃了课,我先 借故将小保姆打发出去,将她领到我家。她看起来很兴奋,我们先是不停的 接吻,然后我试探着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她好像没有任何反应,仍投入的 和我吻着,直到我双手握住她的两个乳房,她才微微皱了下眉,一边轻轻地 推我一边含糊地说不行,我的心已经是狂跳不止,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她 的拒绝倒象是给了我动力,我也含糊不清的叨念着"我爱你,我一定娶你" 之类的废话,我慌乱地脱去她的衣服,自己只把裤子脱掉,举起她的双腿, 连忙将阳具往里送,连送了三四次,总不得要领,最后还是在她的帮助下才 找到入口,只可惜进去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就一泄如注了。那女孩哭 了,不知是高兴的还是伤心的。

我想大概女孩第一次都要哭的吧。

事后我和她并排躺在床上讨论着婚嫁问题。那时我甚至对她感激涕凌:一个女孩就这样将她交给了我,她让我男性的骄傲窜升到了顶点。她曾问我是不是一生只爱她一个人,我说当然。其实我暗想她不会是我这一生里唯一的女人,但她一定将成为我的妻子。我以为我碰到了爱情。

直到一年后,才知道我根本不是她的第一个,恐怕连第三第四个都说不准呢。这是个在系里人人皆知的事实,我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爱情结束后我不停地更换身边的女孩,直到自认为经验十分丰富。渐渐地我感觉找女孩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摆脱她们。

我不是有意要做始乱终弃的事,只是我接触的所有女人,无论是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内向的还是外向的;念书多的或念书少的最终都要精心设计未来,潜心策划将男人据为己有。我心里多少有些讨厌这些女人,她们总在从一而终,或非我不嫁的问题上和我纠缠,使我一度对女人望而生畏。这时圈子里一位老哥给我介绍了一个男孩,他是在歌厅里唱歌的,我也开始了一种新的玩法。

那是我挂上的第一个男孩。时间太久了,我怎么也无法记起他的名字,但他的模样仍清晰可见。他很白,还算清秀,听说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比我还大,可看起来就十八九的样子,唯一的缺陷是脸上有几个青春豆。我们先是在他的歌厅里,我点了两次他的歌。他挺健谈,又有些_腆。他下班后,我们一起去了他的家。一路上,他不停地和我聊这聊那,我倒显得有点被动。看得出,他很心细,而且好像一直在试探我的反应。

他的家还不错,是个一室一厅的单元房。家具也不少,可收拾得非常干净,使我一下想起肮脏的八人一屋宿舍和自己零乱不堪的狗窝。

「我爸妈给我准备的,让我结婚用。」他一边笑着跟我说,一边用眼睛不停的在我身上打量。

「我先洗个澡,歌厅里的生人味道太重,你要不要?」

「等会儿吧!」我声音有点儿不太客气。我实在是想掩饰自己的恐慌。没想到这比和女孩子第一次上床还难。

没过太久,他从浴室里出来,只穿了一条内裤,身材很匀称,我还注意到他的头发是乾的。就在这短短的几秒种,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一下变了,他没再说话,开始轻轻的抚摸我,慢慢地将我的衬衫脱掉,并在我身上来回地吻,手不停地在我私处摸索。我僵硬坐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我的确开始激动。

但不知为什么我仍是很僵硬地坐着,他好像也注意到了,停下来,抬起 头,用一种柔柔的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天,我从没有被这样刺激过,他 调起我全部的欲望和感情:爱伶,疼惜,又带着征服甚至是虐待的冲动,我 猛然把他按到床上,用手在他身上乱摸,那是年轻男性的肉体,细腻,却很 有弹性,完全不是女人那种软绵绵的感觉。他帮我脱掉裤子,当拽下内裤时 ,我那个粗大,充血的丑陋玩意儿象是一下跳了出来,他笑了,"这么大?"说着,便开始用他的嘴上下套弄。

我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情不自禁闭上眼睛。那的确是太刺激了,我也 曾要求女孩帮我这样玩儿过,但她们好像都很勉强,不是吸两下就停下来, 就是她们的牙齿居然碰到我的阴茎。他仍在上下左右地吮着我的阴茎,同时 手也套弄着自己的鸡巴。

"我要射了。"我情不自禁的喊道。

他松开嘴,用手同时为我和他自己上下套弄老二。我再也忍受不住了, 精液一下子喷了出来。我从没这么爽快过--没有任何义务,完全是享受。

稍稍定了定神,我看到他的"家伙"还大着,有些不好意思,可我的确 不太想给他口淫。他倒不是很介意,耐心地把我的一只手放到阴茎上慢慢弄 ,他自己的一只手放在肛门的地方轻轻地揉,他开始激动,身体的肌肉象是 在上下抖动,还伴有如女人一样的呻吟。我的另一只手也帮他在肛门附近揉 搓,他拼命摇动着身体,呻吟,喘着粗气,直到射精。

人生应该有多种体验,事后我这样安慰自己。那确实是另一种体验。我从没有被这样刺激过。我知道了男人和男人是可以这样做的。我从没这么爽快过--没有任何义务,完全是享受。我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新的体验:不仅仅是做爱,还有那种简单的关系。比如在相识一个小时之内即可上床。下床之后可以做情人,或者做朋友,也可以是陌路。

他后来告诉我说他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名,有无数的人追求他。他说话时的表情看似漫不经心。他又说我是和他好过的最帅的男孩,他的其他朋友虽然技巧很棒,但都没有和我玩过瘾。不知为什么,我听后并不高兴,觉得自己的童贞都给了这些「老」女人、「老」男人。我想我应该把失去的损失补回来,我要好好玩。我抱著这种玩的心理,仗着手里与日俱增的钞票,混了不少的傍家。直到我认识了蓝宇。

我说过,二十七岁的我好像是功成名就了,挺不可一世的。生意以外就是和朋友们或是情人们一起瞎混。那天上午生意谈的还算顺手,中午正想著晚上如何打发,刘征进来了,他是我的总经理办公室副主任,我们算是发小儿。

「嘿,今儿我看那俄国小子走时可不太高兴。」他一进门,就笑着问我。

「他还想在我这儿找便宜,愿意不愿意做随他便,就他这两下子,哼!嘿,今晚去『皇都』打保龄,你去不去?」我随口问了一句。

「你不请郝梅呀?她今天上午还给我打电话问你好呢。」

「算了,没心思,你替我送她个包儿什么的,少让她一天到晚的给我打电话。」

「嘿嘿!又腻啦?」刘征坏笑了一下「说真的,前两天我在『地街』去找几个小工,在那里认识了个小子,说是今年刚考到北京的学生,有没有兴趣?」

「得了得了,我现在是男的女的一概都没兴致,你怎么总能勾搭些不三不四的人,干净不干净呀?怪恶心的。」我笑着说。

「真的挺纯的,绝对是个雏儿。刚十六岁,考上大学了,急着找活儿干。他不太愿意讲,反正是等钱用。」

「他说的你还真信?不就是个民工嘛。现在北京这种骗子多著呢!」

刘征没再和我争下去,又聊起新雇来的俄文翻译不太老实的事。刘征比我大两岁,但却和我同届。从小学初中一直同班,高中我们仍是同校但不同班,我读文科,他读理科,考大学时他没我运气,只考入一所市属的师范学院,毕业后,不甘心当个穷中学老师,便到我这儿找口饭吃,我自然是不会慢待老朋友的,虽然我从不需要物理人才,还是让他做了「总经办」副主任,没什么具体的工作,算是我的耳目吧,另外也帮我找些「好玩」的事。我最喜欢他的虽然聪明却不失厚道,而且不争强好胜,不太有妒忌心。另外,他「那」方面挺正派,但却容忍我的花天酒地。

「行,就这么著,我晚上去『皇都』找你。」刘征说着想往外面走。

「嗯要是你觉得那小子真不错,就带他一块儿来吧。」我对刘争说。大概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平淡无味,总想找些刺激的事情调剂。

「行。」刘征笑了笑。

「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就说面试吧。」

「没听说哪家公司找个搬货的民工还要老板接见的!」我笑道:「我发觉你丫是挺损的!就这么骗个良家少年。」

「你要是真良心发现、于心不忍就算了。」刘征虽然面带微笑但言语里不无讥讽。

我冲他微微一笑:「我要不见见他倒觉得于心不忍。」

「操!」刘争也嘿嘿地笑着。

「不过可要干净啊!」我又补充一句。

「放心吧,肯定是个virgin,只怕人家还嫌你不干净呢。」

「我操你大爷。」我笑骂著。

第二章

我一直喜欢「皇都」的保龄球房,宽敞,人又不多,尤其是见不到那些街上的混混儿。那天约来一起玩的还有卫国和张姐,张姐可是个有来头的人,我们关系很好。她看我朝门口望了一下问道:「等谁呢?」

「刘征,还有外地一老哥托我照看他儿子,今年刚考上北京的。」

「你揽的事还不少。」她笑着说。

大概六七点钟的时候,刘征来了,身后跟著一个男孩,远远望去,身材不高,也不很出众,我一下觉得挺失望的,心里骂著刘征。

「张姐,卫国。」刘征和大家打著招呼。

那男孩站的比较远,眼睛一直看着刘征。

「这就是陈总。」刘征转过身给我和男孩介绍。

「他叫蓝宇,姓蓝,不太多。」

「你好!」我笑着伸出手。

「您好!」蓝宇有点紧张地和我握了下手。

就在握手的一刹那,他抬起眼睛看着我,那眼神我终生难忘,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忧郁,不安,和怀疑。他没笑,没有丝毫那种我常见的讨好的微笑。他长得不算白,但脸上很干净,面目十分清秀,鼻子直直的,嘴唇闭得很紧,似乎没什么表情。我的心猛然狂跳起来,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冲动。

我毕竟不再是毛头小子了,连忙避开他的眼神,并看看身后忙著玩球的张姐他们,随口问了一句:「喜欢打保龄吗?」

「我不会。」听起来是北方口音。

「北方人吧?」

「对。」

他的回答过于简单,我不太喜欢。我没再答理他,转身接著玩。

「捍东,你还没吃饭呢吧?」刘征突然提高声音对我说。

「是呀,怎么著?一块儿去吃?」我绷著脸做出一副厌烦的样子问。

「你们去吧,我刚吃过。」刘争满脸严肃地回答。

我回头瞟了眼那男孩,他正不解地看着我们,样子有点傻:「随便吃点东西,边走边聊」我用不容分辩的口气对他说。

他慌忙点头答应。

我走到张姐他们那里,音调放低:「张姐,我有事干了,我得请我侄子去吃饭,别到时候让老哥骂我虐待侄子,你们去不去?我请客。」

「算了,你自己乐去吧。」张姐眼睛盯着我,嘻嘻哈哈地回答。

我老是感觉张姐话里有话,无所谓了。

我们开车去了「乡哥」饭店,因为那里有我开的包房。

「乡哥」的中餐厅很大,光线很亮,金碧辉煌的,就是粤菜不太好吃,但总比意餐和法餐可口。

「你多大了?」一路上我们几乎没说话,直到在餐厅里坐下,我才问他。

「十六,快十七了。」

「你怎么上学这么早?我记得我上大学那年都快十九了。」

「早上一年学,又跳了一级。」他仍然没有笑容,但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很有教养的样子。他忧郁的眼神几乎使我不能自控,我满脑子都是将他按到床上的想像。

「还习惯北京吧?」我说得很快,习惯二字都连到了一起。

「嗯?」他脸有点红,看得出,他听我的北京话有点吃力。

我笑了:「我刚来北京时也听不懂这帮人说什么,尤其北京男人说话,乌哩乌涂的,特恶心。」我把大学时同宿舍方建的话安在了自己头上。

他的嘴稍微动了一下,就算是个笑吧,很勉强。

菜几乎一口没动,但很快吃完了两碗炒饭,看得出他真是饿了。

「学建筑?很好啊,将来肯定不缺钱花,我以前有两个学建筑的朋友,大三的时候帮人家画图,富得让我们这些学文的穷鬼眼红。」边走出餐厅,我边与他闲聊。

「考上大学了,你父母就没给你钱?」我又问。

他看着我迟疑片刻,低下头没再说话,眼睛盯著电梯的门。我有点儿吃惊,不知道是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谎话没编好。难道他说的其他话都当真?依我的经验,这根本太可能。

电梯里我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半年多前领一个「外院」的女孩来这里,她不是个处女,却是第一次出来卖的。他们之间好像有某种共同之处。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衣着,深蓝色的布裤子配一件白色的圆领背心,很简洁干净,只是裤子比较短而且很旧。另外,我发现他一直在观察我,哪怕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

进了房间,他看起来更拘谨,一直站在靠门的地方没动。

「随便坐,这是个套间,外面算是客厅加饭厅,里面是卧室。」

蓝宇仍然站在门口。

我打开电视,并随手将遥控器递给他:「看看电视吧,有很多有线台节目。」

他接过遥控器,忧郁的眼睛流露出疑惑,欲言又止。

「我下午一直在外面跑,要冲个澡。」我冲他笑笑,边说边往浴室走。

「陈陈总!」蓝宇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他脸色微红,好像鼓足勇气的样子:「我能来您公司工作吗?」

「嗯刘争跟你怎么说的?」我怕和刘争说的不一致,穿帮了。

「他说因为公司一般不招做半天的工。可我白天有课,只能做晚上的。所以让我和您谈。」

「我可以做到11点。」他急忙又补充一句。他大概知道我们这里11点收工。

看着他说话时的一脸真诚,我突然心存一丝不忍,一点罪恶感尤然而生。

「你明天就来上班吧。」我轻声地说,故作轻松地一笑。

他也一下子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的笑容,很灿烂,还很甜。

已近九月,可天气依然闷热,亮天的时间也特别长,晚上八点,外面天才刚刚全黑。我一个人穿着浴衣坐在沙发上琢磨著怎么让这小子快点就范。大概因为得到了这份工作,而且我许愿每月给他一百五十元的工资,他情绪变得很好。我让他在这里看看电视玩一会儿再走,他欣然答应。

此时他正在洗手间里。我告诉他可以在这里洗个澡,当他看到饭店里浴室的条件时,很愉快地同意了。我发现勾引男孩确实比勾引女孩容易。如果请一个女孩在这里洗澡,她一定怀疑你图谋不轨。我要了两杯酒,是那种口味比较甜但后劲大的,然后将一盘「毛片」放进录像机里。一切就绪,我不免有点紧张兴奋。

他从浴室出来,身上淡蓝色的睡衣显得有点肥大(我这里总是准备著全新的浴衣睡衣),前面湿漉的头发零乱地搭在前额上,说不出的性感。

「要不要喝点酒,很解乏。」我说着,将一杯酒递给他。

他接过酒,手足无措的样子,仍站在那里。

「坐呀。」

他坐下,似乎还偷偷地舒了口气。电视屏幕上两个漂亮的洋妞开始浪叫起来。

他像是被什么吓到,一动不动的坐著,双手紧紧握著酒杯。我知道他一定是第一次看「毛片」。

「看过这个吗?」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有女朋友吗?」

「有女朋友吗?」见他没说话,我又问了一遍。

「没有。」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已经乱了方寸。

我回过头来看他,他的身体几乎像僵住了,一动不动,被欲望燎红的脸,神情慌乱。我凑过去,轻轻地将手放到他的两腿之间,他象触电般一惊随后推开我的手。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茫然中带著羞怯。我冲他笑笑,然后俯下身,不慌不忙地脱掉他的睡裤。这次他没有拒绝,没有一点反抗。

他轻轻地咽了一下唾液,再次抬头看我,眼睛里有欲望还有好像不情愿。我真喜欢他这个样子,大概理智和欲望正较量。他的身体像没完全发育好的少年的样子,略微有点瘦。我 开始为他手淫,然后让他平躺在沙发上,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 ,我用舌头舔他的身体,用手轻轻的抚摸。

"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他看着我,不知可否。我知道第一次干处女还是童男都一定要温柔体贴 ,这会使他们终生难忘,将来他们就百依百顺了。

我的嘴慢慢移到他的嘴上,用舌头舔他的嘴唇。他的嘴开始很僵硬,但 很快也开始和我吻起来。说实话,那时他的身体不是特别吸引我,倒是他干 净的童子身使我激动不已,我想我是对自己的过去自恋、自伶吧。还有他的 眼神,那是我最不能忘的。

我疯狂地在他脸上身上吻着,手也不停地在他的阴茎,睾丸还有肛门附 近抚摸,他象是也进入状态,紧闭双眼,沉重地呼吸。突然他的手猛然地抓 住我的胳膊,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男性的呻吟,他射精了。神态看起来挺压 抑的。

我有点想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那天晚上,我们又干了两次,第二次是我为他口淫,他又射精了。第三 次是他给我口淫,我们一起达到了高潮。我没有要求他肛交。因为还为时过 早。   也许是酒的作用,也许是他太累了或是太年轻,他很快就睡着了。我看 着他年轻英俊还带着稚气的脸,在想:我真的要请刘征吃饭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说好八点要和建行信贷处的处长一起见行长,商谈一笔一千万的贷款。看蓝宇睡得还很沉,我没叫醒他,先要了份早餐到房中,然后留了个字条,大意是:他没必要去做搬运货物的工作,应该专心学习。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就通过刘征找我,并让他吃了早饭再走。我留下一千块钱,其实我想多留些,可又想以后他「狮子张大口」,我倒不好说话了。

贷款的事基本上敲定,中午我请大家吃饭。这时刘征打来电话:「你今儿早上走的时候,那小子没醒呀?」

「对,怎么了?」

「饭店打来电话说房间里留了五百块钱,还有个字条。」

「什么字条?」

「他说拿走五百块钱,算是借的,将来有钱还你。」

我沉吟了片刻,不知该说什么:

「行,就这么著吧,我现在特忙,回去再说。」

挂上电话,我心里隐隐的觉得自己和这个男孩之间可能会有更多的交往。

第三章

郝梅应该算是那种白领丽人型的女孩,她在一家合资公司里做销售。对於女人我只喜欢两类,一是校园的女孩子,再就是像郝梅这样。我讨厌那些歌星模特之类,她们要的多,可货又不新鲜,而且气质也差。男孩我喜欢那些玩音乐,弄绘画的,他们大多是临时客串,或者为了钱,或者为了一时新鲜刺激。校园的男孩我没有搞过。实际上找男孩要比找女孩困难得多,高水准的更是凤毛麟角。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更偏爱后者。

郝梅家在广东。据她自己说是因为爱上一个错误的男人才来北京的。她怎么说我就怎么信,即使她告诉我她曾象圣母丽亚一样处女受孕我也没意见。郝梅有漂亮俏皮的脸蛋儿和聪明敏感的头脑,这些不吸引我。不过我喜欢她的个性:直率,开朗,嘴苦心软。其实郝梅最令我着迷的是她的细腰肥臀。她的臀部不像一般的东方女孩那种扁平的感觉,而是圆润的,连走起路来都雄赳赳地撅著。这些事我当然不会让她知道,否则她会认为我粗俗。这半年多一直跟她约会,单给她买的乱七八糟的礼物也有几千块。

还没进十一月份,树叶都快掉光了。周日的早晨我缩在被窝里酣睡,一只手还没忘了放在郝梅滑嫩的身体上。电话铃声大作,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接电话,是刘征打来的:「你丫有病呀?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含糊地嘟囔著。

「早?你看看都几点了?快十二点了。」

「什么事?」我有点不耐烦。

「今天上午蓝宇给我打电话,说他刚期中考完。我猜大概想你了。」刘征也有点不客气。

「」我很惊奇他居然真的来找我。

「你忘啦?就是上次找工作那小子」

「我知道,你让他」我看了下表:「两点,我两点在『乡哥』等他。」

放下电话,我一扫刚才的困倦,一下子很兴奋,爬起来开始穿裤子。

「谁的电话呀?你要出去?」郝梅趴在床上看着我。

「快起来,我下午有点急事,咱们先去吃饭。」我边说着,边将她的衣服扔给他。

「不要紧吧?」郝梅有点不安地问。

「没事儿,生意上的,但我必须要去一趟。」

郝梅没再多问,这次她还知道分寸。

我曾告诉过郝梅,我个人的事情,无论工作或生活上的,我若想说的自然对她说,不想说的请她少问。为此,郝梅威胁说要与我分手,结果没用我费劲,她自己又乖乖回来了。她向我解释说:她爱上个恶魔。

两点钟的时候,「乡哥」的前堂大厅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桌人在那里聊天儿。将近两点二十,我看到蓝宇走进来。他看上去与上次有些不一样。我冲正在张望的他打了个手势,他看到我了:「对不起,来晚了。」他没多解释。

「怎么来的?」

「乘公共汽车。」他的普通话可是大有长进。

「我对北京还没有都了解,转错了一次车。」他补充道。

我边听他说边打量他,真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他竟长高了一节,脸色也没有上次那样黑瘦了,尤其脸上的神态,完全没有那种紧张沉重的感觉,虽然仍是没有笑,却带著笑意。但眼睛没有变:忧郁而不安。

「以后你就打车好了,如果我有时间,或者我去接你。」我边说边引他往电梯那里走。

他没有说话,突然站住了:「能不上去吗?」

「那去哪儿啊?」我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哪里都行,外面也行」

「啊?现在?」他的提议简直让我哭笑不得:「你不怕冷啊?」看着他只穿一件青色罩衫。

「白天不冷。」他轻声说,仍然坚持他的意见。

我无奈地冷笑一下,有些恼火:「算了,就在那边坐会儿吧!」我用手一指大厅西侧的咖啡厅。我猜想他是不是要向我勒索或是打算纠缠我,那他可是找错人了。

直到小姐送上饮料后,蓝宇仍没开口:「你不是在上学吗?怎么想起我了?」我说着透过自己吐出的烟雾,冷眼观察着他。

「我今天不想呆在宿舍里。」他虽然说话时语调平淡,可看着心事重重。他又局促不安地喝了一口咖啡。

见他仍不多说,我再也没耐心陪他玩儿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三点钟要出去。」

「我没事,只是想找人聊天。我回去了。」他说着站起身。

我发现这小子够敏感,而且自尊心还挺强:「我开车送你?」我坐着问。

「不用了。」他居然礼貌地冲我笑笑。

我也笑了:「没把您老人家气着吧?」

他可能不习惯北京式的幽默,惊奇地看我:「什么?」

那天他没有走成。我说我一定开车送他回去,然后问他要不要一起上楼到房间里取车钥匙,他说他等着,我说跟我上去吧,怎么能让我一个人跑来去去,于是他答应。

当我们走进房间后,我立刻悄悄地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他吃惊更没迎合我。不过当我开始在他身上亲吻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热血沸腾、欲火中烧,不能自持了。

「哼!跟我他妈装什么蒜呀!」我心里得意,笑骂。

他满身的汗水,好像连睫毛都是湿润的,年轻、光洁的面颊泛出潮红,眼睛微闭,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不禁又在他黝黑的胸膛轻吻:「浓度够大的,做菜不用买盐了。」我笑道。

他睁开眼睛,笑笑。

「以后要是想'那个'了就早点来,憋久了无益于健康。」

他没再笑,正视着我:「我没想来'那个'」。

我不想与他对视,便从床上起来,边往卫生间走边对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直说!」

「我没事。我们班的一个同学昨天死了,他就住在我下铺。我不想呆在宿舍里。」

「为什么?!怎么死的?」我惊讶地回过身。

「做前滚翻,把靠近脖子的脊椎折断了。他是我们班唯一一个从农村来的。他们中学几乎没有体育课,所以垫上运动考试他怕不及格,就拉着我陪他一起练习」

「今天早上他父母赶来了,他妈妈在医院里哭昏过去了......他是独生子。他一个星期前还对我说大学这几年怎么熬啊,这种不吉利的话真不该说......」蓝宇说话时神情悲伤,语调凄凉。

「死了的人其实没什么,活着的人才可伶呢。」我说。

「......」他的沉默和忧郁有点打动我。

「别想这些了,起来!」我说着伸手拉他:「冲个澡,然后我带你去下面的迪厅玩儿。」

蓝宇伸个懒腰然后起身,他象突然想起什么:「你三点钟不是要出去吗?」

「不去了,反正不重要。」我说着赶忙先钻进浴室。

后来蓝宇一直都挺高兴。在饭店迪厅里他安静地坐着,我问他好玩儿吗,他说好像群魔乱舞,给他要了杯啤酒,他说味道太苦。于是我们到包间里唱歌,他看看歌单说没有会唱的,最后我们大嚎《我爱北京天安门》。

已经很晚,他坚持要回去,而且不要我送他,他说他又不是女的。哼,鬼心眼儿不少!我有点后悔整个晚上浪费了精力和时间。

第四章

杨有福是郝梅给我引见的。我问郝梅为此得到杨的多少好处,郝梅咬牙切齿地说那是她的私事请我少问。我听着嘿嘿笑,问她是不是看上杨的五短体形和便便大肚了,郝梅恶虎夺食般扑过来,差点把我吃了。我发现自己对这小骚货的兴趣越来越少,她不过就是个普通女人。

有福也和郝梅一样在北京闯荡不久,他刚三十出头,可面相很老,大概因为脸上的肉太多。 起初我将他归入势力小人一类,因为他一见面一把年纪就冲我喊陈哥。我帮他介绍了两个记者,还让他上了两次日报和晚报的新闻,使他有资本用一张狗屁图纸在外面坑蒙拐骗。处久了我发觉他有东北人的豪爽,出手大方的不得了,手有一个子儿就敢花五个,知道一就敢说十。

他酒量确实好,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底儿:「陈哥你说你要什么?你能说出来我就能给你整来。下次我给你整两只小东北虎,让你尝尝鲜儿。」喝多了,他就真的假的胡说八道。

「我不要那玩意儿,你帮我找两个童男童女就行。」

「我还当是啥难办的事儿,你还为这事儿闹心!要多大的?」他说得很认真。

「你妈的把我当妖精了!」我笑了起来:「我发觉你小子胆儿太大,你就折腾吧,早晚有一天把小命赔进去。」

那个什么改革开放,社会转型的时代,什么鱼鳖虾蟹,只要有胆儿,畜生就能跟人堆儿里混。

从「明宫」出来才五点,已是华灯初上。因为是上下班时间,车根本开不起来,只见无数自行车在我眼前穿梭。骑车的人行色匆匆,似乎都急忙往家赶。去赶什么呢?周末能和老婆孩子吃顿复杂点的饭菜或在家睡个懒觉大概也是种幸福。

和卫国、有福他们污烟瘴气地混了一下午,只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回家?找郝梅?去'乡哥'?我百无聊赖地盘算着。猛然我想起了蓝宇,莫名地兴奋起来。

按电话里的约定,蓝宇六点准时来的。他依旧穿那件青色罩衫。此时已经快十二月份了。

「出门多穿点,小心感冒。」我注视着他,有意夸大关切的语气。

他只笑笑,有些尴尬。

「学校那里还喜欢吗?」

「太可怕了,人人以前都是最好的学生,现在人人都可能是最后一名。都暗中比著呢。」这次他是由衷地笑,嘴角若隐若现一个酒窝,非常迷人。

「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要能跟上就行。」

「我也这么想。」他说着停顿了片刻:「听说以前还有人因为期中考试成绩不好自杀了呢! 」

「这心理素质也忒差了。」我笑着看他:「你不会自杀吧?」

他突然严肃起来,面部微红:「我怎么会!」

看出他的不快,我换了个话题:「食堂怎么样?吃得可口吗?」我有一个优点,就是总能让别人感到我的关心和诚心,因此我的朋友多,相好也多。

「可口,都是北方菜,馒头很大,就是面条不好。」

「哈,」我笑道:「食堂的面条的根本就不要买,全是水泡过的。我记得我有一次中午打了半斤面条,结果上了五次厕所,还不到两点钟就饿了,不过说良心话,我去很多学校吃过,『南大』的食堂还算不错,最差的是『华大』。」

「我就在『华大』。」他不无自豪地说。看那神情,像是真话。

我有些惊讶,难道他说的全是真话?从电话中可以听出来那确实是个学校,他还真是个大学生,而且是个好学生?我还是怀疑。快到我的房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吃饭了吗?」

「没有,」他有些不好意思:「下午有个家教,刚回来就接到你的电话,我怕晚了,就直接来了。」不知为什么,他总让我有点吃惊。

那次我们做得很投入。吃饭的时候我们不停地看着对方,如果他是个妞,我当时一定就摸他了。草草地吃过,我们迫不及待地来到房间,我们都有些按捺不住,我边给他脱衣服,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怎么不来找我,想死我了。」

「我总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他的声音有点抖。

两个男人做爱时的近乎疯狂的冲动是异性恋所不能比的。他裤子的拉锁 打不开,我一下拽开,很快他就全裸的在我面前,细滑的古铜色的肌肤充满 弹性,他宽肩、窄臀,典型的倒三角身材。我们接吻,相互抚摸,相互口淫 。我试探着将手指轻轻插进他的肛门一点,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但并没拒绝 ,仍和我狂吻着,当我的手再进入一些时,他猛的避开了,停止了接吻,我 看他一眼,那象梦一般的忧郁又浮现在脸上。我重新吻他的脸,在他耳边轻 声说:「我真的喜欢你,你愿意怎样做就随你。」这句话很管用,他变得更兴奋了我在他的口淫下射了精,然后我帮他 手淫,他也很快射精了。完事后我们洗了澡,又重新躺下,这一次他没有很快睡著,我们开始聊天儿,我让他以后不要叫我陈总,就叫我捍东,意思是捍卫毛泽东思想。我开始给他说了点自己的情况,讲我生意上的一些小故事,他看上去愉快而轻松地聆听着:「你做生意也赔钱吗?」他偶尔会问个傻问题。

「当然有赔的时候,只要赚的比赔的多就行。有一次一个西班牙的土鳖给我们发货,货到晚了,商店说错过了春节,反正是不要了,别的无所谓,可里面有几百斤的水果糖快化了,我干脆在公司里给大家分了。结果那阵子全公司男女老少人人叼着棒棒糖。」

「上班还能吃糖吗?」蓝宇笑了。

「不重要,不耽误干活就行。」

他想了想又问:「你现在的工作用不上所学的专业,丢了不可惜吗?」

「其实一上大学我就知道自己选错了专业,我根本不喜欢,也学不好。我该学商,象企管之类的。」

「即使没学,你也一样当老板。」他认真地说,没有恭维的意思。

「也就瞎混吧。」我说着从床上起来,走到对面的桌子上拿香烟。

当我点好烟转过身,看到蓝宇正凝视我。他发现我注意到了,突然轻轻一笑,象是掩饰什么。

我觉得有些话有必要早点向他说清楚:「我们认识挺有缘分的,只是你太小,我倒有点过意不去。其实这种事在西方不算什么,可在这儿还是流氓罪呢。总之这种事小心点,这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别跟外人讲。另外,玩这个都凭自愿,合得来就在一起,感觉不好就算了。」

他很认真地听着,没有说话。

「其实要是两个人太熟了,倒不好意思再玩了。」我笑着说,这话算是暗示吧。他有点像那种情窦初开的女孩,我怕他太当真。

以后我们又约了两次,每次做得都很棒,只是没有新的进展,我真的不想勉强他,两个人都感觉好才过瘾。我有耐心,对他的兴趣反而更大。他一直没张口向我要钱,也从不谈他自己,我也没有问。倒是刘征帮我向他问过钱是否够用,他说这个学期没问题,助学金加上两份家教的钱足够了。

他的确天生丽质,而且长高了,年轻男孩的魅力更足了,只是他的衣服给他减色不少,连那个时候的北京男孩的水平都达不到。我让我从前的相好小敏在香港为他买了十几件那种专为年轻男孩设计的衣服。那时的北京还没有外商的专卖店。

那天我们做完,我指著壁柜里的一大堆袋子告诉他那是给他买的衣服,他「哦」了一声,连个谢谢都没说。第二天早晨他六点就起来了,说是八点有课,我说我送他,他说不用了,公车也很快。我让他把衣服带走,他犹豫了片刻,从中拿出一条仔裤和一件外套穿上,说剩下的先放这儿。

我很不喜欢他冷淡的表现,他若不是拿姿作态,就是太小瞧我了。他走后,我也没再睡。到了公司,告诉秘书和刘征,今后再有蓝宇的电话,就说我不在。

十二月份,因公事要去一趟捷克。我本来不想去,我讨厌坐飞机,朋友们都说我老土儿。可那次我去了,因为北京没意思,郝梅被我彻底甩了,她的美臀就像我小时候朝思暮想的冰棍儿,到后来看着都恶心。她这次没吵也没闹,可甩起来更难。在捷克住了六天,签了笔合同,又将海关扣著的货物解决后,我没马上回来,想在那里好好玩玩,可是怕不干净,这方面我很在意。后来决定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让同来的人先回去,自己飞到香港。直到一月中旬才飞回北京。

蓝宇的事我没忘,可也没有人向我提起。那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晚,一月底公司里也人心惶惶的,大家都想著过节呢。

每天看着外地学生和民工提著小包,抗著大包地往车站走,我想:蓝宇也该回家过年了。

第五章

「我刚才见到蓝宇了。」刘征说完公司的事,随口又说了一句。

「在哪儿?」我心猛跳了一下。

「你知道刘海国在北村一条街上开了个公司吧,那小子在那里打工呢。」

「奇怪,他春节不回家了?他看到你了?」

「没有,好像正帮著装机呢。」

「这阵子他给我打过电话吗?」

「我操,少说也有二十个。」

「他说什么了?」我说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就说找你,什么也没说。」刘征看着我笑的样子也笑了:「你丫逗人家玩呐?我还以为你真是玩腻了呢。」

「我这就去找那小子,再逗逗他。」我笑得更凶了。我没有告诉刘征我为什么要「逗他玩」,其实连我自己都说不清。

刘海国正忙著,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批水货的计算机散件忙著张罗搬箱组装。我懒得和他打招呼,一进门就四处张望。

「先生,想买计算机?」一个小伙子热情地向我招呼。

「随便看看,我等一会儿和你们老板有点事要谈。」

小伙子看我有来头,没敢再和我多聊。

「你他妈看着点,往哪儿搬呐?会不会干活?一个典型北京痞子模样的小子在那里骂著。

「是老板让我搬到这里的。」说话的是蓝宇,他声音不大,但口气挺硬。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争吵。

「就放那里,再把这个箱子也搬过去。」刘海国吩咐著。

「傻逼。」我听到那痞子小声的嘟囔。

蓝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过身去拿另一个箱子,猛然他看到了我,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笑了。

「你们俩快把箱子拆开,堆在这里没办法走路。」刘海国不耐烦地冲著蓝宇和另一个带眼镜的男孩催促著。他转过身看到我站在那里:「嘿!陈哥,你怎么来了?您可是稀客。」刘海国的脸上一下堆起了笑。

「给你送生意呀,要不要?」我一面和刘海国调侃,一面用眼睛的余光扫著蓝宇。他仍在忙碌,只是眼睛不时地朝我这边看,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

和刘海国闲聊了一会儿,我转身告辞。这小子有点茫然,不清楚我的来意,我觉得好笑。临出门时,我向蓝宇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街对面我那辆深蓝色的宝马。

大约十分钟后,蓝宇跑了过来,很快钻进汽车。

「我怕你已经走了呢。」他气喘吁吁地说。

「我今天正好从这路过,办点事,现在没事了。」我说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虚伪。接著我又问:「你在这里打工?过年不回家呀?」

「今年我和另一个同学都不回去了,他家在海南,连路上的时间都不够用的,所以不回去了。」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还是我先开口,换了个话题:

「你出来和老板请假了?」

「我向他请假,他说不行,我说「急事,他就骂,我说我辞工了,就出「了。」他边说边开心地笑。我也笑了,他又说:「北京人火气都特别大,好像挺了不起的,还特别欺负外地人。」

「你是不是骂我呢?我可是北京人啊!」我更笑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从外地考来的。」他挺认真的。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童真不可欺」,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置可否。

车子刚拐出北村一条街,蓝宇叫住我:

「可不可以去一下我们学校,我想换件衣服,这是干活的脏衣服。」

那是一件晴纶棉袄,的确很脏。

「只有南门才可以进汽车,你知道如何走吗?」他问。

「『南大』和『华大』是邻居,我在这混了四年,能不知道吗?」

「华大」的校园也很大,可远远没有「南大」秀美。汽车停在八号楼门口,他已经进去了,我有些困惑:他真的是在这里上学,他不会撒谎,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他就不说,现在这种人太少见了。想想自己,十句话有九句半都是假的,那算什么,无奸不商嘛!

他出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宽松的仔裤配一件灰蓝色外套,没有系上扣子,翻出来的领口袖边是深咖啡色,这还是上一次他穿走的那套衣服;脸也洗过了,眉毛和前额的头发还带著水汽。我双手使劲捏了一下方向盘,两腿间忽然感觉很涨。

「这些衣服我不能在学校穿,和大家不一样,还有留学生找我说日语呢!」他有些羞怯又有点得意。

我们像以前一样疯狂地做爱。事后蓝宇侧卧在床上,正在看我刚得到的两盘从美国带来的GAY的「毛片」,那两个干得热火朝天的小伙子挺英俊的。我将一杯饮料递给他,他抬起眼睛,看着我问:「你因为衣服的事情生气了吧?」口气里带著歉疚。

「你以为我是小学生,还为点什么事儿生气?」我笑着掩饰。

「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怕你认为我是为了钱才找你的。」

「我根本没那么想过。」他真纯,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又继续看电视,还是侧卧着。我将床头的灯都调到了最暗,从后面抱 住他,也同样侧身躺着,我的手开始轻轻地抚摸他的肩膀前胸,他比以前健 壮了,也性感很多。然后慢慢滑到前面浓密的阴毛处,他的老二又硬了,搓弄了一会儿,满满转到两个蛋,再往后走是肛门,我的手指停到那里,开始轻轻地揉,指头上又沾了些自己的口水,试探着慢慢往里插。

「捍东」他低声短促地叫我,听得出来他在阻止我。

「我太喜欢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也低声说,象是哀求。

他没再说话,任由我动作。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体几乎有点僵直,连肌肉都绷紧,但一只手却死死攥住我的另一只手。我已经将整个指头放了进去,慢 慢地抽插。我凑到他的耳边问:"疼吗?"

他摇摇头。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翻身从枕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润滑剂抹 了很多在自己的阴茎上,再帮他往肛门里抹,他的肌肉稍稍抖了一下。

"有点凉。"我说的时候他仍是背冲着我。

我示意让他上面的腿抬起来一点。我的阴茎慢慢地试着往里插。这个姿 势很难的,可他一直那样躺着,我也不好强求。我的"家伙"刚进了个头, 就一下子歪了出来。电视里那个年轻一些的小伙子已经被插得浪叫了。蓝宇转过脸,紧张中带着兴奋。我让他两腿分开跪在床边,肩膀压得很低,这是 最容易干的角度,特别是第一次,可看起来有点下贱。我的阴茎开始慢慢往 里送,他的手紧紧抓住被单,没有一点声音。当我全根没入的时候,他手抓的更紧,发出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呻吟。太棒了!这不仅仅是性器官的反应, 他那种非常痛苦的忍耐让我感动,近乎疯狂。我想尽量缓慢的抽插,以便减轻他第一次的疼痛。可我的意识早已混乱,我情不自禁的叫着:"啊...我天天想你,想死我了,想死我了!太棒了!真太他妈的。 ......"我顾不得许多,拼命地抽插,虽然有足够的润滑剂,还是很紧 。我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到他的"家伙",帮他手淫......

"嗯..."他又发出那种压抑的兴奋声。我突然觉得我的手湿滑一片 ,他的阳具猛烈地抖动,我的天!他居然在我之前射精了。我也随之一泄如注......

那天我们做完爱都没有洗澡,任其肮脏著。我没有像以往,倒头便睡,而是像对女孩儿那样搂著他爱抚。

「那儿疼吗?」我轻声问。

「有点!」他说完转过身背对我,做出要睡觉的样子。

「要是你讨厌这样,今后就不这么玩了。」

「还行,睡觉吧。」他关了灯。

我猜想他也许不讨厌这样做爱,只是男性的自尊受到伤害,就像女孩第一次失身一样,或者比那还要难过。我真是有些喜欢他,这只是一种做爱方式,尤其当男人和男人做的时候,他懂吗?

这男孩太单纯、太寡言内向了。

临近春节,员工的心都散了,我这个老板也没心思工作了。蓝宇几乎每天和我在一起。我没有总和他住在饭店里,太固定的男性伙伴会让人起疑心的,我带他到我在「临时村」的一套很大的两室一厅的住处。他很喜欢,说比饭店自在。我经常带他玩,可那时北京也没有太多好玩的地方,只是在饭店的迪厅里,或卡拉OK,打保龄,洗桑拿,游泳什么的。我的潜意识里还有个邪恶的念头:让他学会享受,向往这些,他就不会再「傲气」了。

他仍然兼著两份学生的家教。他说都是「华大」老师的子弟,已经说好的,不好意思不干。我不同意他再找其他的工,他犹豫著答应了,他在想什么?下学期的生活费吗?

再过两天就年三十了,外面的鞭炮零星地响著。他那天还要去一个高三学生家,回来的很晚,他说去邮局给他家里打电话,人很多,等了好久。我很不屑地告诉他无论家里的还是饭店的电话都可以打长途。

「我还以为你是孙悟空呢,石头里蹦出来的。」我对他家里的情况很好奇。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母亲几年前就死了,我不想回去,那个女的,就是我父亲后来娶的,也不愿意我回去。」

「你爸还好吧?」我还想多知道些。

「好,他们一家人都好,我还有个三岁的妹妹呢」他眼睛里又出现那种动人的忧郁,而且深邃,像在回忆什么,但没有说下去。

大年三十晚上,在我的坚决要求下,他来到我家。这非常冒险,可我真的有些同情他。对这个「我朋友的弟弟」,全家人都算友善。特别是我妈,她对人一向热情,这点我像她,我的两个妹妹像我爸,虚伪,冷漠。蓝宇事后告诉我他没想到我们这种高干家庭也很温馨,我告诉他那是因为老爷子失势了,没用了。可他说我应该知足。

快十二点了,鞭炮声四起,我看着小妹,蓝宇还有大妹夫一起放鞭炮,想:要是家里人知道我和蓝宇的关系,还不把我给杀了。

第六章

那年一开春就都是好事,先是生意上赚了一笔,又结交了个大人物,将来靠著他一起做,定是前途无量。再有就是我认识了一个乐队鼓手。

早已经开学了,蓝宇又开始忙,一般两个星期才来找我一次。开学前我将一个两万元的存折递给他,他打开看了一眼:「上次那五百块钱还剩下三百多呢。」

「你也太省了,该花钱就花嘛。」

「我是想」他说着冲我微微一笑,透出窘迫:「我想等凑够了钱还你呢。」

我听得一愣:「你累不累呀!再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意提高声音说:「想还钱就把利息也还上,借五百还一千」

他看着我,嘴角动了动,象是在笑,但不是。

我并不想给他难堪,沉默了片刻:「这些钱都算我借你的,等你毕业工作后还我,不过可是高利贷啊!」我开著玩笑。

看着他有点不情愿的收下,「他妈的,有病!」我心里愤愤地骂著。

那个鼓手叫张建,模样只能算还行,可床上的功夫真是一流。他傍上我 非常情愿,连我要他先体检的这种无理要求他也欣然接受。

他喜欢干之前先画点淡妆,特别是眼睛上有点紫色眼影。我其实不是很 喜欢,我喜欢男人就是因为他是男人,而喜欢女人也是因为她是女人。

但张建弄的不让人恶心。他也喜欢光线很暗的环境,他有两面性:有时 进入状态后,就用一种温柔,调逗的眼神看着我,开始用他的舌头舔我,他那时温柔的就象一池水,随我揉掐,真过瘾。他舔我的每寸肌肤,他能用舌 头把我的阴毛撮起来,一点也不疼,爽极了,然后把我的阴囊含在口中,丝毫碰不到牙齿,再用舌头调逗,最后绕到鸡巴上,他一下子就把我又长又粗 的家伙整个吞进去,他的嗓子眼可真粗。他不厌其烦地上下套弄,每次在他 嘴里,我的"家伙"就挺不住了,我连忙把他推开。

可有时他狂热地象个疯子。我们不停的变换姿势,我很少帮他口淫,而他却在我的肛门附近舔,舔得我想笑。我一向拒绝对我肛交,我这种有来无往的行为伤了好几个"伙伴"。好在张建无所谓,他更喜欢被干。每次的结束动作总是他跪着,背对着我屁股抬的挺高,迎接着我的"家伙",这时我有种愉快的征服欲:摆平个娘们算什么,连爷们也不在话下。我喜欢看张建高潮时的表情,他从来不委屈自己,呻吟、浪叫、胡言乱语、大汗淋漓、拼 命扭动着身体:"让我死吧!!!干死我吧!!哦!"这是他最爱说的话。

如果他的手正好抓住我的什么地方,他能把我掐出血......直到 射精。我特别有成就感。

清晨,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张建正含笑看我的身体,我身上满是他昨晚留下的口红印,他特别喜欢抹上浓重的口红然后吻我的全身。

「你丫真变态!」我打了个哈气骂道。

他马上用种撒娇的神态依偎在我怀里。他说跟我玩棒极了,打鼓都特别来劲。还说要是玩音乐的人不会玩这个,就弄不出好作品。

「屁话。」我心里嘲笑着。

进入四月底,有好几天我挺想蓝宇的,忍不住给他宿舍里打电话,等了有五分钟他才接电话。可他说下星期期中考试,下个星期六再找我。我有点失望,我不习惯被人拒绝。

「这个姿势真他妈来劲,咱们今晚儿试试!」张建指著电视对我说。

「毛片」上两个男孩正在表演着高难度动作!

「我看了那套鼓,特棒!西德进口的。」张建又继续他的话题,他这次向我要一套什么架子鼓,四千美金。这以前他已经要了不少东西了,他想要辆车,我还没答应他呢。

门铃响了,大概是送晚餐的,张建要了两份西餐,他特别崇洋,只吃西餐,也不知道他能吃出什么好味道。

「我去开。」张建穿了件浴衣大大咧咧地去开门。

「我找陈捍东?」是蓝宇的声音。

「我操!!!」我心里一惊。穿上外衣,急忙冲到门口。

蓝宇死死的盯著我,没有愤怒,只有茫然。张建敌意地又带点藐视看了蓝宇一眼,转头冲我笑了一下,进了卧室。

我想把蓝宇推到外面关上门说话,可又不想太丢面子,他仍然站门口,我在屋子里面:「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像是在训斥。

「我说过这个星期六考试结束我就来。」他一字一句地说。

「那你也应该先来个电话。」这事我忘得一乾二净,可听起来,是他的错误。

「我没想到你忙,那我回学校了。」他犹豫了片刻,转身走了。

我想拉住他再说点什么,可我什么也没做。那天晚上,我一点做爱的欲望都没有,张建笑我没有做好合理的安排。

沉默了一个月,我常常想给蓝宇打电话,但还是忍住了。另外我没有让刘征帮忙,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其他人搅到这里来。最后还是蓝宇先打电话过来。

「你好吗?」我一定抓住这个机会把他弄回来。

「还行!」他也会说北京话了。

「身体挺好的?」我轻声地问。

「嗯!」

「功课忙吗?」

「不忙。」

「我一直特别担心你」这是句真话,却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

「快要放暑假了吧?」

「快了。」

我觉得必须要有进展,不能这么放下电话就不了了之。我把办公室的门关紧,声音放得很低:「我非常想你,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说过这种事凭感觉,你可能挺讨厌我的,可我」我叹了口气,「做个朋友也好,你在北京也没有家,我还带你去过我家,真当你是我弟弟。」我不无夸张地表白著。

他仍没说话,也没放下电话。我又接著说:

「我现在住在『临时村』,就我一个人。」这是谎话。

我告诉他今晚我六点钟就回家。他仍没有表态,说有同学等著打电话,就挂断了。我不能肯定他今晚会来找我,但还是早早地去了「临时村」。

不到七点钟,他果然来了,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严肃,忧郁。他进了屋,坐在沙发上。我们都有些尴尬。我心里盘算著如何让他放松下来,于是也坐在沙发上,想找点什么话题。

「我还真怕你不会来呢。」我笑着说。

「」他只是看我。

「其实那天你干吗走那么急呀」我想着如果蓝宇责问我,该如何应对。

他低着头,突然将手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接着搂住我,在我的脸上亲吻。他没有看我,开始聚精会神地给我脱衣服,他做的太突然,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他脱下我的衣服,无声地吻遍我全身,然后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目光,像在问我什么。我再也不能克制那种冲动,我猛地抱住他,疯狂地吻他。没有任何一次接吻让我如此激动,我眼前几乎一片黑。吻了好久,直到两个人快要窒息。我也开始舔他的每寸肌肤,他的身体散发著淡淡的肥皂味道,和年轻男性特有的体味。我想用手抚摸他,可我的手抖得厉害,我只能紧紧的近乎粗鲁地抓住他的臂膀。我吸吮他的身体,他闭着眼睛,一声不响的陶醉著。我停顿片刻,伸手轻捏他的下颚,他睁开眼睛,有点不安却痴迷地看着我。我周身热血沸腾,再一次狂热地亲吻他「捍东!」他突然用发抖的,短促的低沉声音喊著我的名字与张建和蓝宇做爱都很疯狂,但却是截然不同的疯狂。前者是感官上的,而后者是我的整个意识。

那次做完爱,蓝宇说他太困了,先睡一会儿。我靠在床头坐着端详他,这才注意到他满脸倦容。那不该是一个十七八岁男孩应有的。我用一只手抚弄着他的头发:「你的头发丝硬。」

「好还是不好?」他闭着眼睛问。

「不容易驯。」

他笑了,仍闭着眼睛:「我又不是你养的马。」

看他快要睡着了,我没再搭腔,却听到他又喃喃自语地说,现在他既不是人,也做不成鬼。我的心不禁沉了一下,我不明白他此话所指什么,但我知道他的心事很重。

那天上午,我没去公司,他也逃课了。我们第一次争吵。

「我不是没和你讲过,玩这个没有那么认真的!」我大声向他吼著。

「你玩什么认真?」他声音不大,可一针见血。

「我还是那句话,想在一起就高高兴兴的,否则就算了!」我转移话题。这话是威胁,我已经抓住他的弱点。

他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他大概在想个合适的用词。

「我把你当成朋友,当成我弟弟。我再说一遍,别像个女人似的,疑神疑鬼!」

那一整天我心情都不好,蓝宇回学校了。我在想他凭什么要求我,他算个什么,一个小孩子!他现在的生活还要我供著呢。我不想去公司,干脆约了朋友去卡拉OK,喝酒,还找了两个小妞,然后又赌了几手牌,赢了四千多。一直玩到半夜三点钟才散。我很开心,白天的不愉快全忘了。

我和蓝宇仍然约会,有时还挺频繁的,我们只在「临时村」的房子里。他没有再问过我那天的事。我们尽情的做爱,有时我要求肛交,但他从未拒绝。

我觉得男人和女人的最大不同就在这里,女人与你做爱是因为你有才华,或有钱,或可以终身依托,性生活好像是她们送给男人的赏赐。可男人却只是为做爱而做爱,出于最原始的需要。

第七章

炎热的夏季又来了,生意进入淡季,可是服装生意赚得好极了。我原本有个很好的计划,想带蓝宇去东南亚和香港走一趟,公私兼顾。我甚至和出入境管理处的人打好招呼,他们答应三天就可以帮蓝宇办好护照,而且不用通过他的学校。让我气愤的是他告诉我这个暑期他找到一份工作,在一个施工工地做工。

天就像下火一样酷热难当。我根本足不出户,每天躲在房间里。电台天天报告是三十八度,实际上四十度也有了。蓝宇每天去工地,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说是赶工期,两班倒,他做白班。他本来就不白,几天下来,晒得与黑人无异了。我再也忍无可忍,我们又一次争吵:「你这份工作有什么意义?你以为你将来是做建筑工人吗?」

「到施工现场多知道些也好。」

「能有几个钱?」我问。

「两个月一千块呢。」

「哼!一千块!」我冷笑着,「饭店里的『鸡』张口还要两千呢!」我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再说那是人干的活儿吗?每天十二个小时,这么热的天在室外!」我见他没出声又问:「我不是给了你两万块吗?不够?」

「那钱我准备还给你。你是不是认为两万块也可以和我玩几个月?」他非常敏感。

我真想揍他,他怎么如此不懂事!我真的动气了:「你丫找打呢!你也太拿自己不值钱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看着我:「你在『乡哥』还有许多『鸡』,是吧?」

天!他居然还耿耿于怀呢。「你管不着!」我狠狠地看着他。其实我和张建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

「那你也管不着我的事!」他还挺凶的。

就这样不了了之。他说想住在工地,我说那你就永远别来了。所以他仍每天回「临时村」。他到家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他看起来疲惫之极,我倒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洗过澡,我开始摸他,挑逗他,虽然很累,但他毕竟年轻,很快就激动起来,可没有一会儿,他就想草草了事。每次做完,用不了几秒钟他就酣然入睡了。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我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怨恨。

那天回家,我看蓝宇的一堆书里夹著一张存折,是我给他的那两万块,一次提款的记录也没有。

「好,蓝宇,你以为不拿我的钱我就看得起你,就不是玩你,照样玩!白玩!我可不是正人君子。」我恨恨地想,我还从来没有为一个傍家这么生气过。

当天晚上他十点多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一个指头上还乱七八糟地裹著纱布,他说是玻璃划伤的。我没理他,等到他从浴室出来躺到床上,我搂住他亲昵起来。

「捍东,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再玩吧!」他央求著。

「我想了你一天了!」我根本没理会他的请求,继续我的亲吻。

他闭着眼睛平躺著,任凭我抚摸。我看他快睡著了,重重地推他:「醒醒,嘿!醒醒,你也太没劲了吧?」

他睁开眼睛,我又吻他的嘴,他无奈地和我吻著。我跨在他脸上,跪在他面前,逼他为我服务,他做的还算认真。他看我迟迟不来:「你从后面吧。」他说话的声音里都透着疲倦。

「不,我今天看你有没有本事给我弄出来。」我仍笑着逗他。

他一下跳起来,很精神,也笑着开始吻我,做出可爱的媚态。几分钟以后,我们又一次高潮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看表,两点多。我洗了脸,回到床上,将熟睡的蓝宇翻过来,整个身体趴在他身上。他被我吵醒了:「你干什么?」声音含糊不清,有些不耐烦。

「我睡不着,陪我玩一会!」

「快睡觉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快七点了,也睡不了多久了。」我骗他。

「天还黑著呢!」说着他把枕头拿起来,盖住自己的头,将我推下去,又趴著睡了。

我起来,将卧室里的小电视打开,放著「毛片」,声音开得很大,然后点只烟。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反常。

他翻了几个身,终于被吵得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电视。没理我。

「你这么年轻,还不如我这个『老同志』!太衰了吧!你是不是想让我阳痿呀?」我又开始逗他。

他打了个哈气,无奈地带著困倦的表情轻笑了一下,他出奇的柔顺,随和。我本来只是恶作剧似的折腾,可我真的又激动了。我让他靠在我的身上看电视,我可以方便抚摸他,他再一次被我挑逗起来,这比弄个疲倦的女人容易得多我们都再也睡不着,他看看窗外:

「天这么黑!」

「才三点钟,快睡觉吧!到时间我叫你。」

「你丫真是!」他无奈地笑,还学了句「京骂」。

我们一直聊天儿,看电视,直到五点多才又入睡。早晨,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在洗漱,声音很轻。卧室的门是关著的,可能怕吵醒我。我听到他轻轻关门出去的声音晚上蓝宇十一点半才回来。原本俊秀的脸变得黑瘦。他说在公共汽车上睡著了,一直坐到终点站。只好乘出租车回来。我真没想到他每天是乘公车上班,我恨他的固执。他连澡都没洗,就睡觉了,带著满身的泥土和汗。我觉得恶心:「起来!起来!洗澡去!别像个民工似的。」我说着伸手拉他。

他嘴里不高兴地叨唠著,迷糊著走进浴室。才五分钟就出来了,又一头倒在床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种强烈的虐待欲和报复心直冲心头,我终于开口了:「蓝宇,我觉得挺没意思的,分开算了。你也可以好好读书,正经做人。大学里再找个女朋友。别来纠缠我了。」

他微微皱著眉头,抬起困倦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呆呆地坐在床上。

「你要钱就去找刘征,他会给你的。」我有意刺激他。

他的眼睛里透著茫然,不知所措,仍没有一句话。

「我玩这种事最多超不过一年,咱们在一起算够长的了,你让我觉得腻了。」我想:他要是像个女孩一样失声痛哭或者歇斯底里地争吵就更过瘾了。

可他还是沉默。

「我今天晚上出去,你明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今后别来了。」我怕自己会得意地笑出声来,我没敢再看他,推门向外走,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外面好热,可我挺开心的,这几天的怨气终于出了。我开著车漫无目的地沿著新修的「六环」走,然而越走心情越沉重。

「他还在工地干活呢。」刘征告诉我。我请他帮我打听蓝宇的情况。

「操!这种人太少见了。」

「算了,捍东,要是个女孩还差不多,你这不是浪费感情吗!」我虽然没对刘征具体讲这些事,他也能猜出几分。

「谁跟他感情呀!我是觉得没有摆平这小子。」我笑,故意用调侃的口气说。

「摆平他还不容易,送他辆车,再到美国玩一圈。还不行就找帮人揍丫一顿,看他还平不平!」刘征被他自己的玩笑逗得直乐。

自从蓝宇走后,我既没有住在「临时村」,也不想住在饭店里,反而回家住了几天。我不太开心的表情大概被我妈看出来了。那天晚上老爸去会战友,小妹约会去了,家里只剩我和我妈。我正津津有味地嚼著我妈做的油激黄瓜。

「小东,这两天怎么想起回家住了?」

「想您和爸呀!」自从长大后,我和老妈说话从没正经的。就是哄著老太太高兴。

「是不是跟女朋友吹了?」

「没有,赶都赶不走。」

我妈笑着,她知道自己英俊有钱的儿子不缺女人。

「我听小征说你有个姓郝的女朋友。」

「对呀!还死缠著我呢。」

「张海红昨天又来找你,那丫头不错,她爸今年又要升了,而且可能主管外经贸那方面。」

「您怎么总对那个丑丫头情有独钟呢?我可不想卖身求荣,外面的好女孩多的是。」

「你找谁都行,就是别再拖了,该收收心了。像小征那样,有个自己的家多好。」我妈说着,又转到厨房去指挥小保姆干活了。我想著我妈的话:「找谁都行」?我要是找蓝宇,还不把她气死。

我越来越觉得和蓝宇的事太荒唐,太离谱了。我甚至想起个可笑的词:「恋爱」。我不会荒唐到爱个男孩吧。我有把握自己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只是玩得太花而已。还好,这样分开了,悬崖勒马,对他、对我都有好处。

然而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到他。

第八章

蓝宇的事让我心烦,可生意的事更让我头痛:一批进口车砸手里了。因为政策的关系,我必须在明年春节前脱手,赔钱也要卖。星期六的中午,我正准备出去,刘征告诉我蓝宇有一个星期没去工地。

距离上次分手快有两个星期了。起初我很吃惊他仍然在工地打工,他还真可以处变不惊。可是现在却突然不做了,我不免有点疑惑。快到黄昏的时候,我决定打电话到他的学校。可能是放假的原因,等了很久才有人接电话,又等了十分钟,得到的结果是八一五(房间)没人住,都放假回家了。那天晚上原本说好见几个客户,是些想买车的家伙。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必须去一趟「华大」。

走进八号楼,一股臭味迎面而来,真是久违了的味道,我想起大学时期,那是男生宿舍的公共厕所里传来的特有的臊臭。光线有些暗,我顺著号码找到了「八一五」。我敲了几声门,没人回应。又敲了几下,仍没声音。我有些失望,随手拧一下门把手,正准备转身走,可发现门没有上锁。

屋子里漆黑一团,一片寂静。借著月光,看到房间里满满的上下八张床和中间一排长条桌子。突然我注意到靠窗户一张下铺上似乎躺著个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向我袭来,我几乎不敢往前走。

「蓝宇!蓝宇!」我试探著,急促地叫了两声,没有回音。

我更是惊恐万分。我不得不拼命地压制著自己的恐惧,走到床前。那是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可我断定那是蓝宇。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我镇静一下,伸手摸他的脸,不是我想像中的冰凉,而是滚热。我又找到他的手,摸他的脉搏,微弱而急促。我听到了他的呼吸,这是个活著的人,我舒了口气。我想把他抱起来,可不行,我冲到楼道里,大声喊:「有人吗?有没有同学帮个忙?」

「怎么了?」从一间屋子里同时伸出两个脑袋。

「帮个忙,有个同学要赶紧送医院。」我说。

他们一边帮我将蓝宇架起来,一边相互议论:

「这是几字班的?」

「是『建七』的,叫蓝宇,他今年也没回家。」

「哦!就是穿得像个小日本的那个,他好像北京有亲戚?」

「好像有,这人不爱说话,没什么来往。」

「您是他家人?」其中一个男孩问我。

「我是他哥。」我没有心思听他们议论。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第三医院」的急诊室里仍然人很多。一个年轻,秀气,带着眼镜的女实习医生正在给蓝宇检查。

「怎么这么晚才送来呀?」小医生细声的、不满地说。听起来好像没有希望了。

看着蓝宇紧闭的双眼和乾裂发白的嘴唇,我真的克制不住了,我抓住他的手,眼圈发红。

小医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得不掩饰著:

「这是我弟弟,他要是死了,我怎么向我爸妈交代!」

小医生很理解,并同情地告诉我他可能是因为扁桃体化脓引起的高烧昏迷,而且严重脱水。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在蓝宇虽然极端憔悴,但仍英俊的脸上扫来扫去。

那是个不眠之夜。我整晚守在蓝宇身旁,不停地用酒精为他擦身,进行物理降温。我观察著他的表情,听着他急促不匀的呼吸,看着输液的点滴。小医生非常负责,每半个小时就为蓝宇量一次体温。直到凌晨五点多,小医生才笑着说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八度,没有危险了。我一下子松弛下来,感觉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真是年轻,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已经坐起来,饿得要吃饭了。下午我将他从医院观察室接到「临时村」。我将空调关小,先让他喝了一大杯水,然后让他躺下,为他盖上被子。他安静地看着我做这一切。

「你真够可以,快二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烧了一个星期也不知道去医院!」自从他醒来,我一直想「教育」他。

「我到校医院看过了,还给了我好多药。」他回答。

「我还以为你是想找死呢!」我恶狠狠地说。

他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想我小时候,只要一生病就有好事:不用上学,他们每天守着我,还有想吃什么就给买什么。」

「操,和着你耍苦肉计呀!」我笑骂。

他笑,看起来很高兴。

我告诉他要多休息,再睡一会。我摸摸他的额头,凉凉的。我攥著他的一只手,坐在床上看冯意宽(我的一个副经理)给我的一份关于三十辆进口车的草签协议,那是他们前天晚上的战果。

蓝宇平躺著,过了几分钟他转过身,面朝著我这边。我感觉他的手很不老实,还用他的脚蹭我的腿:「别闹!好好睡觉!」我笑着凶他。

我低头看他,他正冲我笑。

「你怎么耍流氓啊?」我也冲他笑。

他更得寸进尺。

我猛的捉住他的两只手,举起来,两边分开,紧紧地按在枕头上,并翻身骑在他的身上。这个姿势有点强暴的味道:「你找死哪?你这可是自己找的,别怪我不客气!」我笑着,眼睛紧盯住他。

他又是那种迷恋的眼神,但带著更多的欣喜:「你要怎么样?」声音中带著男人的挑衅。

「我要干你!」我边恶狠狠地说,边俯下身吻他的嘴,动作十分粗鲁他做爱的时候很少出声,而且越激动越是没有话,只是急促地喘气。或 许因为他大病初愈的原故,这一次他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

我吻他的脸,吻他的脖子,吻他的前胸,吻他的阴毛,吻他的... ...我两手抓住他的退,粗暴地分开,迅速埋头舔他......   他的手伸到我的头发里,胡乱地抓着,我有一丝丝愉快的痛感。

我示意他翻过身,侧躺着,臀部弓起来,上腿略微抬起,我的手触摸他 的肛门,随着我的手的动作,他轻轻地扭动着身体,还用他的舌头添我的胳 膊。他转过头,痴迷的眼睛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知道这次不应该对还很虚弱的他肛交,但我的欲望早已淹没了思想。 ...我沾了足够的唾液,缓缓地将阳具送进......

我也同时侧躺下去,双手搂住他的肩膀,然后整个胳膊搂住他的上身,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他。我下身开始抽插,他居然也迎合我的动作 微微动着下身。这是他唯一喜欢的肛交姿势,可能这个姿势不会使他觉得难 堪。

我抓住他一只正在套弄阴茎的手,对他说:

"尽量不要射精,否则消耗太大。"

"不会的!"他丝毫也没有听我的劝告,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性爱的疯狂 中。

在我的抽插和他自己的手淫下,我们都射精了......他看起来已 经是精疲力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拼命地喘着气。可精神却好极了。

在浴室里,我让他躺在浴缸内,轻轻地帮他擦洗。我们聊起那个小女医生:「那女孩一直不停地看着你,很有点『意思』。」我调笑他。

他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她那么老!」他像想起了什么,接著说:「在医院里她告诉我说:『你昏迷的时候,你哥哥都快急哭了』。」他说话时带著点孩子似的得意,眼睛还有意地盯著我,像是在看我的反应。

我避开他的眼神,自我解嘲的微笑了一下。某种酸楚浮上心头:他真是容易满足!

他的确要的不多,可却是我最害怕给的。

我和蓝宇的关系进入了全新的状态,还有一个多星期他就要开学了,我虽然为生意的事心神不安,但还是拿出很多时间和他在一起。他再也没提过还钱的事,而且开始欣然接受我的钱,我的礼物,可我的感觉是:他是在让我高兴。

他从来没有提起那次我赶他走的事,也没说过这件事给他的伤害有多大我终于找到了个「傻瓜」,也算是熟人,他将我那批棘手的车全部买下。「杀熟」这种事我不喜欢做,但有时却不得已而为之。我无意中将这件事讲与蓝宇听,他嘲讽地说:钱能使人变得疯狂。

新年的钟声在我和蓝宇床上的狂欢中响起,激动之余,我发誓将一直和他在一起,没有其他人。可我并没有守住这个誓言。

那是不平凡的一年,无论对于我,还是整个国家。

第九章

二月十六号,我接到我小妹的一个电话:

「哥!爸快不行了!你快来呀!」小妹抽泣著说。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我简直不能相信,两天前他还骂我不务正业呢。

「昨晚还好好的,可凌晨的时候妈就发现爸不行了!」小妹哭得更厉害了。

两天后,我父亲去世了,他死于脑溢血。我这个嫡子还没来得及为他哭几声,就开始忙他的后事。无论怎么说,老爸也曾是个有些影响的人物,追悼会、吊唁、慰问我已经疲惫不堪。我妈比我爸小二十岁,可几天之间竟苍老了很多,我不得不每天住在家里,也让她有个安慰。

那是个周末,蓝宇打来电话,问我回不回「临时村」,我的确想避开家里那悲伤的气氛,我告诉他晚上我过去。

我打开门,看见蓝宇著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关切地看着我问:「咱妈这几天好些了吗?」他从前称我妈为「伯母」,我告诉他北京的哥们之间称对方的母亲为「咱妈」。

「还行吧!」我无精打采地说。

「走吧,出去吃点饭。」我又说。

「算了吧,我想你一定没有情绪。我买了些熟食,就在家吃吧!」

我看到餐桌上放著好多纸包,地上居然还放著一箱「燕京」啤酒。他心真细。

我拿起一瓶啤酒,笑了:「我们大学的时候就这么折腾。」

「现在还一样。」他也笑着说。

几杯酒下去,我感到这几天从没有过的舒服。脑子里总是想著我爸,他的确死得太突然了。

「以前老爷子老绷著脸,没他在家倒觉得舒服。可现在觉得真冷清。」我像是对蓝宇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他老训我,还打我,而且是不分地方,逮哪打哪我长大些,他好多了,他还爱找我说话,可我不爱理他我记得那年我自己考上了『南大』,他得意得都喝多了,说他那帮战友里,就他的儿子是自己考上的我从没觉得他对我好,可现在想想,我创业那几年,老爷子没少帮我」

我呷了口酒,看了蓝宇一眼,他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是个最好的听众,我接著说:「他临死前,突然睁眼了,我想是回光返照。他看着我们每个人,最后眼光落到我身上,他肯定想说什么,可他说不出来,他心里可能真的喜欢我」我有点激动,说不下去。

过了好久,我听见蓝宇低声说:

「我想他去世的时候不会太难过的,咱妈、你、还有你两个妹妹都守在他身边。他应该是满足的」他停了片刻:「我母亲死的时候没有人陪著,她自己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我抬头看他,这是他第一次讲到他母亲的死,她是自杀的,难怪他从来不说。他表情有点怪,虽然很伤感,可带著冷漠:「我父母虽然住在西北,可他们都不是当地人,我妈妈是杭州人,父亲是东北人」所以他既有北方男人的轮廓,又有南方人的清秀,我看着他想。

「他们都是『工大』的老师。我小时候家里一直很好,我父亲特别喜欢玩。他总带著我和我妈妈玩,他教我拉二胡,带我集邮,还和我一起做算术应用题,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学完了初二的课程,都是他教我的。我妈妈不喜欢说话,她对谁都好。我以前从未听过他们吵架,唯一的一次是我妈妈说我爸爸大男人主义,家务一点也不帮忙,可后来她又笑着对我爸爸说『我不要睬你』。」

他说着还挺甜地笑。他又喝了一大口酒:

「改革开放了,我父亲算是最早跳下商海的知识分子,他好像研制了一个风机,被乡镇企业聘用。我们家变成校园里最富的人家,我们最早有了冰箱、彩电,全院的人都羡慕我们」我已经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现在这种事情很多。

「我父亲和你们这些商人不一样,他不懂得玩,他一玩就认真了。在我母亲去世之前我见过那女的,她实际上很漂亮,可在我看来却丑陋无比我十二岁,不敏感家里发生的事情,直到我母亲中风。医生都说她刚四十岁就这样,太年轻了。我每天放学到医院看她,我父亲很少去。」蓝宇明显地喝多了,否则他不会说出这么多话。我没有劝他停下来,这是太难得的机会。

「她其实已经没事了,出院了,可她还是死了。她留了很长的一封信,是写给我的,也是写给我父亲的:她恨钱,她说钱能使人变得冷酷,自私,无情。她说对她而言最珍贵的是感情,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听着,心不禁抖了一下。

「她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考出去,离开『工大』的环境,她要我自立,要我堂堂正正地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蓝宇说到这,突然停下来,微微发红的眼睛瞪著我。我好像看到了怨恨。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他低下头,一个手扶著酒杯,一个手把弄著个酒瓶盖子。他又接著说:「我妈妈一定没想到,她死后还不到一年,我父亲的『事业』就一落千丈,连自己的积蓄都赔进去了。可他和那女的已经结婚,还生了个女孩。他又回去做大学老师,所有的人都笑话他:逼死了结发妻子,又变成了穷人。我觉得他们也在笑话我」

「那女的开始对我还好,后来很坏。高三时,学校里每天做模拟试题,老师要求交钱印刷,她为此同我父亲大吵,说没钱。后来我考上『华大』,她再也无法容忍我,她告诉我家里很困难,她和我父亲的工资只够用来吃饭。我爸爸什么事都不管,只沉迷于围棋中,他已经是业余六段了。」蓝宇无奈地笑着,又倒了杯酒。

「少喝点吧!」我劝阻著。

他根本没理我,接著说:「我向住在杭州的一个舅舅借了一百元钱就来北京了,就遇见刘征,遇见你了。」他说着又看我,并冲我笑,意味深长。

「他妈的,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他突然恨恨地骂道。我不知道那是指他父母的事,还是指遇到了我。

「别喝了,再喝就醉了。」我边说边将他的酒杯收走。

「没事的,我没醉。」他自己站起来,扶著墙进了洗手间。

他回来后,躺在沙发上,媚态十足地看着我问:

「要不要玩一把?」

我摇摇头:「没情绪。」我确实毫无心情。

「自从我妈妈死后,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呢。」他又喃喃的对自己说。我想那一定是指我吧!

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照得卧室好亮。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我们都醒了。

「我的头好疼,昨天晚上真是喝多了。」他说。

「没有,你还一直挺清醒的。」

「那酒本来是给你买的,结果我倒醉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没有接他的话。我从侧面端详著他,看着他粗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转过头来看着我,问:

「怎么了?」

「没事儿。看看你。」我说。

「有病呀!」他有点脸红地笑着说,完全像个北京男孩。

「我有病,我真是病了!」我像是自言自语。

他看着我,然后凑过来轻吻我的嘴,我们吻得很细致,很轻柔,他一边吻著还不时地看我。我闭上眼睛,感受著那像梦一般的晕旋「捍东。」他轻轻的叫我。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正疑惑的望着我,一定是我不寻常的神态让他奇怪。

「继续呀!」我鼓励他,又闭上眼睛。

后来在我的爱抚下他高潮了,可我仍没有。他一副内疚的表情。他躺下,身体紧贴著我,他在暗示我。

我从后面搂著他,我说我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么抱著他。

他没说话。我们这样呆了很久

我真的不想做爱。我在想著他昨晚的话,他后来越来越迷糊,说了许多话,说他越来越堕落,却无法改变自己;说他害怕周围的老师、同学,怕他们看出他的本质;他说只有和我在一起他才放松;他说自己已经是无药可救了他不应该怨我,如果说一开始是我把他拖下水,那么这一次,我也被他拖下水了。我认了!!!

我又想到了死去的老爸和悲痛的老妈。

第十章

那的确是不平静的一年。四月二十七号,蓝宇告诉我他们罢课了。五月十三号,他又兴奋地说学生们绝食了。

「瞎闹什么呀!好日子过腻了是不是!」我很不屑地对他说。

「你从前也是大学生,也应该有忧患意识。」

听着他纯真的话语,我忍不住要笑:

「你们要是真为国家担忧就该好好念书,我们呢,好好做生意。」我在同他逗乐。

「你们这种人,才是国家的蛀虫呢!」

「这亏得不是『文革』,要是『文革』,你还不把我揪出去游斗。」我边开著车边笑着对他说。

他也笑了,然后又担心的问:

「这么闹下去,对你有影响吗?」

「有啊,我将来要是做不成生意,又没其他本事,那不就要上街乞讨了吗!」

「我养活你呀!」他得意地笑。

「算了吧!我宁可去讨饭。」我停顿一下,用比较严肃的语气说:「别陷得太深啊,有倒霉的时候。你看『文革』,有几个好下场的。」

「我不会的,我连绝食团都没参加,只算是最外围的。」

那时候大部分学生在「闹革命」,用蓝宇的话讲是在厌学,也有少部分趁机干著自己的事。他说学校里的「托派」(准备考托福的)「麻派」(打麻将的)和蝴蝶鸳鸯派(谈恋爱的)是「革命」的最大受益者。我说他算蝴蝶鸳鸯派的,可他说不算,那是指正经谈恋爱的。他一定认为我们是不正经的偷欢。

我们在一起算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学校已经完全停课,他什么事情也没有,我除了和他床上的欢愉,就是带他到饭店里玩,我会小心的经常更换地方。我知道几个gay的场所,但我从来不带他去,他就像块完美无瑕的玉,我惟恐别人染指。有一次我们去了一个有「三陪」的歌厅,我特意找了个年轻,看起来清纯的女孩陪他,可整个晚上他都显得有点拘谨。出门后我笑着问他:「怎么了?吓坏了?」

「没有,没意思,我不喜欢!」

「你应该练习和女孩在一起,否则将来怎么找老婆?」

「...」

我现在已经对他非常了解,他的沉默往往是不高兴的表现:「你现在还小,将来就会考虑这些问题了。」我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说。

我微微地笑了一下,没出声。

「你想结婚吗?」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我。

「想呀!也许过两天就找到老婆了!」我有意逗他。

那已经是午夜,我们站在一个黑暗、寂静的停车场里。周围没有人。在暗中,我看不到清他的眼睛,可我已感觉到他那忧郁惊恐的眼神。

「捍东,我已是无路可退了!」他低声地说。

我们站得很近,我猛地抱住他,紧紧的。「我也一样」,我心里想。我快为他疯了,我一闻到他的气息就激动不已我将我的嘴贴到他的嘴上,我狂吻他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室外、在公共场所接吻、拥抱可惜那时没有明媚的阳光,只有漫长的黑夜

六月三号,我刚踏进公司的门,就接到蔡明的电话,他神秘又兴奋地告诉我,晚上要动手了。他的消息的准确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也觉得早该动手了。

到了下午,我又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要我今晚千万不能出去,我笑着问她,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也不想动乱。刚挂上电话,又打到「临时村」,告诉蓝宇下午不要出去,等我回家。可两个小时以后,他在电话中告诉我今天晚上情况紧急,他要和一个同学去「大前门」,我急了:「今晚绝对不能出去!」

「我们就去看看,晚上一定回来。」

「不行!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肯定要出事的!」

「你怎么知道?」

我烦透了,还要耐著性子向他解释:「百分之百的准确,你就别问了!」

「那我一定要去!」他变得兴奋地说。

「你丫脑子里进水了?!!」我开始紧张。

「我十点前一定回来。我会小心的!」他主意已定。我奇怪他为什么有时会如此固执。

我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开车飞奔回「临时村」,可他已经走了。

「这就是喜欢上一个男孩的『好』处!」我焦急又气愤地想。

我开著车在北京城里乱转,到处都乱哄哄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已是半夜十一点多了,我疲惫地坐在「天大」的校园门口,高音喇叭里不停地放著国际歌和国歌,不停地响著个挺具煽动性的女孩的声音,她要大家去声援「大前门」。空气中充满著潮湿,天空没有一颗星,使人压抑之极。我不停地往「临时村」打电话,可没有人接。

我不得不又回到「临时村」,我没有进屋子,而是坐在马路崖上,那是一条进「村」的必经之路。我一根接一根地不停抽烟。从下午到现在我没吃过一点东西,可毫无感觉眼看着天将要放亮,我已经绝望到了极点。我禁不住呐呐地自语:「蓝宇,蓝宇」

「我必须出去,死也要出去!」我这么想著,准备去发动汽车。

远远地,一个人半走半跑地向这边来,是蓝宇,那感觉我不用看都知道。

他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连脸上都斑斑血痕。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是法西斯,是畜生!」他激动地愤愤然地骂著。

「你怎么了?」我已经傻了。

「我没事的。」他看看自己的衣服,说:「都是别人的血!」

听到这话,我感觉自己已是头晕目旋

他是从「北河」走回来的,他不停地向我讲述所发生的一切:「第一次打枪的时候,所有人都往后跑,我也趴在地上,枪停了以后,我看见前面一个人没有动,就去拽他,可我抓了一手的血枪声一停就有人骂,往军车上扔东西。我身边有个女孩,我想拉她往后跑,可她吓得趴在地上就是不动,这时又打枪了,我只能用胳膊捂住她的头」

随著蓝宇的讲述,我的脑子里也出了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我看着他我真难以想像,顺从、文雅、多情的他居然在枪林弹雨中去保护别人。

「受伤的人多了起来,大家也不管伤的如何,拖着就往三轮车上抬。我们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很远,好不容易找到个平板三轮,蹬车的老头说那个人早没气了,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一直抬个死人」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停顿,滔滔不绝。蓝宇不善言辞,我还是第一见他这样。

「当时是不是吓坏了?」我打断他问道。

「没有,根本就不知道害怕。现在想想真可怕!一条街上都是坦克、军车,跑到胡同里可以躲躲,还有人拉我去他们家里呢,可我着急回来」

虽然紧张了一夜,可我们仍兴奋得睡不着。他躺在我怀里:「那时我还想我会死呢,见不到你了。」他说。

「哼!你也真够自私的,我差点就去了『大前门』,就是你不死恐怕我也得死了!」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他的「喜欢」二字说得很轻,像是羞于出口的样子。

「我恨你!想杀了你!」

刚刚告别了死亡的恐惧,我们开始互相抚摸。我们都在用相互的肉体来证明对方还活著。我用脸蹭他性感的肌肤,那是热的,有生命的,我仍然拥有他!他也同样蹭著我,还不时抬头看我,他喜欢这样。他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陶醉。他跪在地毡上,用手搂住我,亲吻着我的身体我抓住他的头发,看着他生动的面孔,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我不能!我在心里喊着。我顺势将他按倒在地,双手捧著他的脸。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我说出了对女人都没说过的,在我看里最肉麻的话。我讲得很自然,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语言我们再一次沉醉在爱的激情中。

那的确是爱,绝不仅仅是「性」。无论世人如何看待,可我真的曾经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些,每每回忆起来,我仍激动不已。

我的爱是看得见,听得到的,可蓝宇的爱,我只能去感觉。

第九章

二月十六号,我接到我小妹的一个电话:

「哥!爸快不行了!你快来呀!」小妹抽泣著说。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我简直不能相信,两天前他还骂我不务正业呢。

「昨晚还好好的,可凌晨的时候妈就发现爸不行了!」小妹哭得更厉害了。

两天后,我父亲去世了,他死于脑溢血。我这个嫡子还没来得及为他哭几声,就开始忙他的后事。无论怎么说,老爸也曾是个有些影响的人物,追悼会、吊唁、慰问我已经疲惫不堪。我妈比我爸小二十岁,可几天之间竟苍老了很多,我不得不每天住在家里,也让她有个安慰。

那是个周末,蓝宇打来电话,问我回不回「临时村」,我的确想避开家里那悲伤的气氛,我告诉他晚上我过去。

我打开门,看见蓝宇著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关切地看着我问:「咱妈这几天好些了吗?」他从前称我妈为「伯母」,我告诉他北京的哥们之间称对方的母亲为「咱妈」。

「还行吧!」我无精打采地说。

「走吧,出去吃点饭。」我又说。

「算了吧,我想你一定没有情绪。我买了些熟食,就在家吃吧!」

我看到餐桌上放著好多纸包,地上居然还放著一箱「燕京」啤酒。他心真细。

我拿起一瓶啤酒,笑了:「我们大学的时候就这么折腾。」

「现在还一样。」他也笑着说。

几杯酒下去,我感到这几天从没有过的舒服。脑子里总是想著我爸,他的确死得太突然了。

「以前老爷子老绷著脸,没他在家倒觉得舒服。可现在觉得真冷清。」我像是对蓝宇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他老训我,还打我,而且是不分地方,逮哪打哪我长大些,他好多了,他还爱找我说话,可我不爱理他我记得那年我自己考上了『南大』,他得意得都喝多了,说他那帮战友里,就他的儿子是自己考上的我从没觉得他对我好,可现在想想,我创业那几年,老爷子没少帮我」

我呷了口酒,看了蓝宇一眼,他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是个最好的听众,我接著说:「他临死前,突然睁眼了,我想是回光返照。他看着我们每个人,最后眼光落到我身上,他肯定想说什么,可他说不出来,他心里可能真的喜欢我」我有点激动,说不下去。

过了好久,我听见蓝宇低声说:

「我想他去世的时候不会太难过的,咱妈、你、还有你两个妹妹都守在他身边。他应该是满足的」他停了片刻:「我母亲死的时候没有人陪著,她自己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我抬头看他,这是他第一次讲到他母亲的死,她是自杀的,难怪他从来不说。他表情有点怪,虽然很伤感,可带著冷漠:「我父母虽然住在西北,可他们都不是当地人,我妈妈是杭州人,父亲是东北人」所以他既有北方男人的轮廓,又有南方人的清秀,我看着他想。

「他们都是『工大』的老师。我小时候家里一直很好,我父亲特别喜欢玩。他总带著我和我妈妈玩,他教我拉二胡,带我集邮,还和我一起做算术应用题,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学完了初二的课程,都是他教我的。我妈妈不喜欢说话,她对谁都好。我以前从未听过他们吵架,唯一的一次是我妈妈说我爸爸大男人主义,家务一点也不帮忙,可后来她又笑着对我爸爸说『我不要睬你』。」

他说着还挺甜地笑。他又喝了一大口酒:

「改革开放了,我父亲算是最早跳下商海的知识分子,他好像研制了一个风机,被乡镇企业聘用。我们家变成校园里最富的人家,我们最早有了冰箱、彩电,全院的人都羡慕我们」我已经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现在这种事情很多。

「我父亲和你们这些商人不一样,他不懂得玩,他一玩就认真了。在我母亲去世之前我见过那女的,她实际上很漂亮,可在我看来却丑陋无比我十二岁,不敏感家里发生的事情,直到我母亲中风。医生都说她刚四十岁就这样,太年轻了。我每天放学到医院看她,我父亲很少去。」蓝宇明显地喝多了,否则他不会说出这么多话。我没有劝他停下来,这是太难得的机会。

「她其实已经没事了,出院了,可她还是死了。她留了很长的一封信,是写给我的,也是写给我父亲的:她恨钱,她说钱能使人变得冷酷,自私,无情。她说对她而言最珍贵的是感情,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听着,心不禁抖了一下。

「她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考出去,离开『工大』的环境,她要我自立,要我堂堂正正地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蓝宇说到这,突然停下来,微微发红的眼睛瞪著我。我好像看到了怨恨。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他低下头,一个手扶著酒杯,一个手把弄著个酒瓶盖子。他又接著说:「我妈妈一定没想到,她死后还不到一年,我父亲的『事业』就一落千丈,连自己的积蓄都赔进去了。可他和那女的已经结婚,还生了个女孩。他又回去做大学老师,所有的人都笑话他:逼死了结发妻子,又变成了穷人。我觉得他们也在笑话我」

「那女的开始对我还好,后来很坏。高三时,学校里每天做模拟试题,老师要求交钱印刷,她为此同我父亲大吵,说没钱。后来我考上『华大』,她再也无法容忍我,她告诉我家里很困难,她和我父亲的工资只够用来吃饭。我爸爸什么事都不管,只沉迷于围棋中,他已经是业余六段了。」蓝宇无奈地笑着,又倒了杯酒。

「少喝点吧!」我劝阻著。

他根本没理我,接著说:「我向住在杭州的一个舅舅借了一百元钱就来北京了,就遇见刘征,遇见你了。」他说着又看我,并冲我笑,意味深长。

「他妈的,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他突然恨恨地骂道。我不知道那是指他父母的事,还是指遇到了我。

「别喝了,再喝就醉了。」我边说边将他的酒杯收走。

「没事的,我没醉。」他自己站起来,扶著墙进了洗手间。

他回来后,躺在沙发上,媚态十足地看着我问:

「要不要玩一把?」

我摇摇头:「没情绪。」我确实毫无心情。

「自从我妈妈死后,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呢。」他又喃喃的对自己说。我想那一定是指我吧!

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照得卧室好亮。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我们都醒了。

「我的头好疼,昨天晚上真是喝多了。」他说。

「没有,你还一直挺清醒的。」

「那酒本来是给你买的,结果我倒醉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没有接他的话。我从侧面端详著他,看着他粗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转过头来看着我,问:

「怎么了?」

「没事儿。看看你。」我说。

「有病呀!」他有点脸红地笑着说,完全像个北京男孩。

「我有病,我真是病了!」我像是自言自语。

他看着我,然后凑过来轻吻我的嘴,我们吻得很细致,很轻柔,他一边吻著还不时地看我。我闭上眼睛,感受著那像梦一般的晕旋「捍东。」他轻轻的叫我。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正疑惑的望着我,一定是我不寻常的神态让他奇怪。

「继续呀!」我鼓励他,又闭上眼睛。

后来在我的爱抚下他高潮了,可我仍没有。他一副内疚的表情。他躺下,身体紧贴著我,他在暗示我。

我从后面搂著他,我说我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么抱著他。

他没说话。我们这样呆了很久

我真的不想做爱。我在想著他昨晚的话,他后来越来越迷糊,说了许多话,说他越来越堕落,却无法改变自己;说他害怕周围的老师、同学,怕他们看出他的本质;他说只有和我在一起他才放松;他说自己已经是无药可救了他不应该怨我,如果说一开始是我把他拖下水,那么这一次,我也被他拖下水了。我认了!!!

我又想到了死去的老爸和悲痛的老妈。

第十章

那的确是不平静的一年。四月二十七号,蓝宇告诉我他们罢课了。五月十三号,他又兴奋地说学生们绝食了。

「瞎闹什么呀!好日子过腻了是不是!」我很不屑地对他说。

「你从前也是大学生,也应该有忧患意识。」

听着他纯真的话语,我忍不住要笑:

「你们要是真为国家担忧就该好好念书,我们呢,好好做生意。」我在同他逗乐。

「你们这种人,才是国家的蛀虫呢!」

「这亏得不是『文革』,要是『文革』,你还不把我揪出去游斗。」我边开著车边笑着对他说。

他也笑了,然后又担心的问:

「这么闹下去,对你有影响吗?」

「有啊,我将来要是做不成生意,又没其他本事,那不就要上街乞讨了吗!」

「我养活你呀!」他得意地笑。

「算了吧!我宁可去讨饭。」我停顿一下,用比较严肃的语气说:「别陷得太深啊,有倒霉的时候。你看『文革』,有几个好下场的。」

「我不会的,我连绝食团都没参加,只算是最外围的。」

那时候大部分学生在「闹革命」,用蓝宇的话讲是在厌学,也有少部分趁机干著自己的事。他说学校里的「托派」(准备考托福的)「麻派」(打麻将的)和蝴蝶鸳鸯派(谈恋爱的)是「革命」的最大受益者。我说他算蝴蝶鸳鸯派的,可他说不算,那是指正经谈恋爱的。他一定认为我们是不正经的偷欢。

我们在一起算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学校已经完全停课,他什么事情也没有,我除了和他床上的欢愉,就是带他到饭店里玩,我会小心的经常更换地方。我知道几个gay的场所,但我从来不带他去,他就像块完美无瑕的玉,我惟恐别人染指。有一次我们去了一个有「三陪」的歌厅,我特意找了个年轻,看起来清纯的女孩陪他,可整个晚上他都显得有点拘谨。出门后我笑着问他:「怎么了?吓坏了?」

「没有,没意思,我不喜欢!」

「你应该练习和女孩在一起,否则将来怎么找老婆?」

「...」

我现在已经对他非常了解,他的沉默往往是不高兴的表现:「你现在还小,将来就会考虑这些问题了。」我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说。

我微微地笑了一下,没出声。

「你想结婚吗?」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我。

「想呀!也许过两天就找到老婆了!」我有意逗他。

那已经是午夜,我们站在一个黑暗、寂静的停车场里。周围没有人。在暗中,我看不到清他的眼睛,可我已感觉到他那忧郁惊恐的眼神。

「捍东,我已是无路可退了!」他低声地说。

我们站得很近,我猛地抱住他,紧紧的。「我也一样」,我心里想。我快为他疯了,我一闻到他的气息就激动不已我将我的嘴贴到他的嘴上,我狂吻他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室外、在公共场所接吻、拥抱可惜那时没有明媚的阳光,只有漫长的黑夜

六月三号,我刚踏进公司的门,就接到蔡明的电话,他神秘又兴奋地告诉我,晚上要动手了。他的消息的准确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也觉得早该动手了。

到了下午,我又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要我今晚千万不能出去,我笑着问她,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也不想动乱。刚挂上电话,又打到「临时村」,告诉蓝宇下午不要出去,等我回家。可两个小时以后,他在电话中告诉我今天晚上情况紧急,他要和一个同学去「大前门」,我急了:「今晚绝对不能出去!」

「我们就去看看,晚上一定回来。」

「不行!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肯定要出事的!」

「你怎么知道?」

我烦透了,还要耐著性子向他解释:「百分之百的准确,你就别问了!」

「那我一定要去!」他变得兴奋地说。

「你丫脑子里进水了?!!」我开始紧张。

「我十点前一定回来。我会小心的!」他主意已定。我奇怪他为什么有时会如此固执。

我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开车飞奔回「临时村」,可他已经走了。

「这就是喜欢上一个男孩的『好』处!」我焦急又气愤地想。

我开著车在北京城里乱转,到处都乱哄哄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已是半夜十一点多了,我疲惫地坐在「天大」的校园门口,高音喇叭里不停地放著国际歌和国歌,不停地响著个挺具煽动性的女孩的声音,她要大家去声援「大前门」。空气中充满著潮湿,天空没有一颗星,使人压抑之极。我不停地往「临时村」打电话,可没有人接。

我不得不又回到「临时村」,我没有进屋子,而是坐在马路崖上,那是一条进「村」的必经之路。我一根接一根地不停抽烟。从下午到现在我没吃过一点东西,可毫无感觉眼看着天将要放亮,我已经绝望到了极点。我禁不住呐呐地自语:「蓝宇,蓝宇」

「我必须出去,死也要出去!」我这么想著,准备去发动汽车。

远远地,一个人半走半跑地向这边来,是蓝宇,那感觉我不用看都知道。

他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连脸上都斑斑血痕。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是法西斯,是畜生!」他激动地愤愤然地骂著。

「你怎么了?」我已经傻了。

「我没事的。」他看看自己的衣服,说:「都是别人的血!」

听到这话,我感觉自己已是头晕目旋

他是从「北河」走回来的,他不停地向我讲述所发生的一切:「第一次打枪的时候,所有人都往后跑,我也趴在地上,枪停了以后,我看见前面一个人没有动,就去拽他,可我抓了一手的血枪声一停就有人骂,往军车上扔东西。我身边有个女孩,我想拉她往后跑,可她吓得趴在地上就是不动,这时又打枪了,我只能用胳膊捂住她的头」

随著蓝宇的讲述,我的脑子里也出了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我看着他我真难以想像,顺从、文雅、多情的他居然在枪林弹雨中去保护别人。

「受伤的人多了起来,大家也不管伤的如何,拖着就往三轮车上抬。我们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很远,好不容易找到个平板三轮,蹬车的老头说那个人早没气了,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一直抬个死人」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停顿,滔滔不绝。蓝宇不善言辞,我还是第一见他这样。

「当时是不是吓坏了?」我打断他问道。

「没有,根本就不知道害怕。现在想想真可怕!一条街上都是坦克、军车,跑到胡同里可以躲躲,还有人拉我去他们家里呢,可我着急回来」

虽然紧张了一夜,可我们仍兴奋得睡不着。他躺在我怀里:「那时我还想我会死呢,见不到你了。」他说。

「哼!你也真够自私的,我差点就去了『大前门』,就是你不死恐怕我也得死了!」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他的「喜欢」二字说得很轻,像是羞于出口的样子。

「我恨你!想杀了你!」

刚刚告别了死亡的恐惧,我们开始互相抚摸。我们都在用相互的肉体来证明对方还活著。我用脸蹭他性感的肌肤,那是热的,有生命的,我仍然拥有他!他也同样蹭著我,还不时抬头看我,他喜欢这样。他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陶醉。他跪在地毡上,用手搂住我,亲吻着我的身体我抓住他的头发,看着他生动的面孔,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我不能!我在心里喊着。我顺势将他按倒在地,双手捧著他的脸。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我说出了对女人都没说过的,在我看里最肉麻的话。我讲得很自然,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语言我们再一次沉醉在爱的激情中那的确是爱,绝不仅仅是「性」。无论世人如何看待,可我真的曾经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些,每每回忆起来,我仍激动不已。

我的爱是看得见,听得到的,可蓝宇的爱,我只能去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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