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6部分
我臉上掛上了搖曳生姿的寬麵條,大爺,您太能害我了,好好的您送什麼壯陽藥呢? ! ! !
潛規則之狗血(有增加)
此時此刻,害我的老大爺正和其他幾個老大爺曬著太陽嘮著嗑。
"誒,老王啊(此乃那大爺很平民的稱呼),雖說那個宋先生平時是還不錯,可是至於讓咱們花這麼多錢送這麼貴的酒嗎?"
"這就是你們見識短了,宋先生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咱們男人的臉面!"王大爺攥了攥拳頭:"看看現在的小青年,不是頭髮像鳥窩就是頭髮擋了半邊臉,好不容易有個看著順溜的宋先生,咱們得重點保護!維護男人最後的尊嚴!"
一個大爺靠在躺椅上搖頭唏噓:"現在的小青年的確身子都虛,跟咱們那會兒沒法比。"
......以下省略三千字的幾位大爺遙想當年雄姿英發的對話......
"誒,老王?那個小姑娘就是你說的把榨乾宋先生的那個狐狸精?我怎麼看著不像啊?"(謝天謝地,總算有人看到我純潔的內在。)
"我也琢磨著不像......老王,你是不是搞錯了?......狐狸精有這麼難看的嗎?"(老眼昏花了,他絕對是老眼昏花了!!)
在群眾的質疑聲中,八卦傳播者王大爺老臉通紅,不過死不認賬:"你們一個個知道什麼?!她只是一隻還沒來得及整容的狐狸精!"
......
而他們口中的那隻狐狸精不才我正可憐兮兮的面對著門板默立。
"秦卿!"這次聲音溫度比剛剛還低,我不寒而栗,心中哀嘆,同這樣是醫院,同這樣是舊愛重逢,為什麼人家尤佳期就能可悲可嘆,到了我這就成了一場鬧劇?
訕訕回頭,我解釋:"總經理,這不是我送的,是小區門口那大爺非要我帶過來的,充其量我也就是個從犯,您明鏡高懸得秉公執法,不可意氣用事。"
他瞪著我,雖然他穿得是病號的條紋衣,那氣勢卻十分駭人。我亡羊補牢衝過去拿起帶飯的飯盒,把自己的臉笑成了只見陽光的向日葵:"還是先吃飯吧,待會都涼了。"然後假裝看不到他殺人的視線,自己認認真真的把裡面的砂鍋豆腐倒進桌子上的小飯盒裡,然後恭恭敬敬端上:"總經理請吃。"
他又瞪了我一眼才接過去,放在小桌子上。我暗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那月光美女輕笑:"三哥,沒想到你還有這一面。"
好像有一根刺瞬間穿過記憶,帶起一層紅色的霧氣。
那個日期我記得不能再清楚,因為是我的生日。我跟蘇亞文慶祝了一天之後在老地方繼續慶祝,吃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開始響,是我從未聽過的鈴聲。他的手機被我突擊檢查過無數遍,為了彰顯我的女主人地位,裡面所有的來電都是標準的Nokia系統鈴聲,只有我的來電被設成了甜得溺死人的不得不愛。
我心裡好像瞪的跳了一下,抬頭看他,他也看著我。隔著火鍋升起的水霧,他的眼睛也像是氤氳了一層煙,他說:"我出去接一下電話。"
他一向都是當著我的面講電話,我皺眉:"不能在這說嗎?"
他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手裡的手機卻越握越緊越握越緊,最後他說:"不能。"
而我,看著他推門出去的背影,居然還能津津有味的嚼著滿嘴的金針菇。
我那會兒是真傻,真是傻,傻的真真兒的。所以等他回來了告訴我說有事要出去一下的時候,我也只是撒嬌一這樣的表示了一下不悅,然後不帶懷疑的讓他走。
愛一個人就是要信任他,這句話後來證明是他 媽的純放屁。我信任的人連著兩個禮拜都不見人影,再見我的時候,他飽含歉意的跟我說:"秦卿,你很好,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可是我愛她,愛了十年。"
多惡俗的純愛,她是他的青梅,可是在她心裡她的竹馬卻是另一個人。她愛那個竹馬愛了十年,他等他的青梅等了十年。可憐的小青梅追到了美國,可惜還是被人當妹妹對待,在異鄉的孤獨加上得不到愛情的安慰,讓她終於回頭看到了一直默默在她背後的那個人,我的男朋友。
於是,癡情小竹馬因著一通電話千里迢迢跑到大洋西岸,溫柔的陪伴痴心的十年,終於得到了自己的愛情。
嘖嘖,多純美多癡情,就算拍成電視劇也不為過,估計我還抱著抱枕眼淚嘩嘩地感動:"多水晶的愛情,多癡情的男人,多幸運的女豬。"
可惜我在裡面扮演的是這部戲裡不可或缺的女二號。
沒有我怎麼襯托出男豬對女豬的忠貞不二?沒有怎麼襯托出男豬面對誘惑毫不動心的堅定?沒有怎麼襯托出女豬在男豬心裡的不可替代?
我的存在是為了反射他們愛情的美好,我的癡情是為了反襯他們的專一。別人看著他們琉璃一這樣純潔美好的愛情,不會想到裡面曾經有過的一個配角的愛情。
可我沒想到的是,宋子言是此劇中的另一個炮灰。
那天蘇亞文很抱歉地跟我說:"如果三哥接受她,我是想跟你好好的,就這麼一直走下去的。"
宋子言就是這個三哥......
我忽然覺得好笑,現在這屋子里四個人留個影那就是一部偶像劇的劇照,三個俊男美女還有我這個邪惡女配。
生活,原來是最最狗血的編劇。
宋炮灰這時開口問了:"你們打算在這裡待多長時間?"
蘇男豬回答:"小非想去雲南看看,我們明天就走。"
宋炮灰啞然:"這麼快?"
蘇男豬笑笑:"下個月還要回美國參加考試,所以有些趕。"
女豬不好意思地說:"三哥,本來你病了,我們應該呆久一點的......"
"沒事。"宋炮灰很大度:"我身邊不是有人麼?"
女豬視線撒過我,帶著柔和而曖昧的笑意,還有一些淡淡的悵然。而男豬的視線平平的從我身上滑過,像是看一尊石灰雕像。
我也確實是一尊石灰雕像。
這種情況下,還是裝誰也不認識誰的好,我不是一個好演員,所以只能在這裡做人
肉背景,不說話不搭腔不看人,只是沉默著剝好了小桔子,然後食指從桔瓣中間默默的插進來又拔出去,插進來又拔出去......
看得出來他們果真是從小一起長大,才有那言語眼低深深的默契。他們三個談笑風生中,我就持續抽□插的動作,正心不在焉的蹂躪著,一隻手卻突然把小菊瓣從我手中奪走。我眼睜睜看著宋子言兩根手指把它送到自己嘴裡,不禁雷得有些發楞。他回頭交代:"繼續。"
得了令,我就在那一個個一層層的撕開小菊瓣鮮黃的外衣,供宋子言飢渴的慾望。
然後湊了個空跟他請假:"總經理,我們學校的話劇需要排練,我能不能先回去?"
他問:"黃世仁的那個?"
我點頭。
他想了想,說:"別耽誤明天就行。"
我仔細想了想,大概猜測,他的意思是明天我還得來當煮飯婆子,於是說:"我明天早點來。"
他滿意了一些:"去吧。"
我拿起包就往外走,低著頭經過那對主角身邊的時候,月光女神柔柔地跟我說:"讓亞文送送你吧。"
我抬頭,看見蘇亞文也正看著我,依然是記憶中黑亮的眼睛,他沖我笑了笑:"走吧。"就先走到了門邊。
我們沉默地走,一直到了電梯,他按下了樓層,狹窄的空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幾乎要屏住呼吸,覺得連呼吸聲都是尷尬的。
他靠在電梯牆上,問:"你現在怎麼這樣?"
我故作輕鬆:"你都看到了,就是巴結上司力求上進唄。"
他眼眸垂了垂,過了會兒,才說:"三哥其實人挺好的......"
我抬眼看著電梯頂:"啊,是啊。"
又是沉默,我覺得我一向是隨遇而安的人,春運時回家,整個人被擠在汗臭味的火車廂裡動彈不得也能自得其樂,可是這可以輕鬆容納十三個人的電梯裡,僅僅有一個他,就讓我覺得狹窄的不能呼吸。
這一切,原來真是只是唯心而已。
幸好是午休時間,坐電梯的人極少,一路上沒停很快到了一樓,我們走了出來,他說:"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連忙說:"我自己回去就行,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
我的表情很誠懇,語氣很客氣,態度很疏離。說完之後連我自己都楞了楞,他也怔在那裡。
氣氛又開始詭異。
"秦卿?"這時,有人喊我。
我扭頭就看到黃毛站在走廊另一邊試探的喊我,我趁此機會趕緊跟蘇亞文說:"你看,我朋友來接我了,我就先回去了。"然後逃一這樣的朝黃毛飛奔過去,然後一下子摟住他脖子,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就把他往外拖。
他被動地茫然地被我拖到了門外,才反應過來,掙開了我問:"你幹什麼?"
我說:"幾天沒見你,特思念你,看見你就想抱著走兩步。"
他臉紅了好一會兒才退下,輕輕的說:"我剛是想問你,總經理在哪一個病房?"
"不需要知道了。"我說。
"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有更光榮而艱鉅的任務。"看著他疑惑的目光,我說:"帶我去你家。"
"幹什麼?"
"看鬼片。"
於是,下一刻他就把他病著的躺在這醫院某處的老闆拋到九霄雲外,歡天喜地的去開車。
這次的準備工作,黃毛做的很充足。我們並排躺在床上,每個人的手邊都有一堆的零食和飲料,窗簾緊緊拉著,鬼片按著恐怖的順序從一到七排開,他還準備了一個軟綿綿的大抱枕,準備實在太害怕了就把頭埋進去......
第一部影片就是星爺的回魂夜,無厘頭的鬼片,一個人頭被大家抱來抱去踢來踢去,我看著哈哈大笑,可是黃毛還是害怕的緊緊握著我的手,可能是太好笑了,所以眼角都彪出了淚。然後就再也忍不住,正在哈哈大笑的臉忽然就糾結成了一團,那麼多的委屈,那麼多的眼淚,全都忍不住,我躺在床上,對著一部鬼片嚎啕大哭。
黃毛這次是嚇到了,被我嚇到了,傻傻的看著鬼哭狼嚎一這樣的我:"你怎麼了?"
我哭著說:"我害怕,害怕得哭了不行嗎?!"
他手忙腳亂的隨手拿著枕巾就往我臉上擦,他的手笨得擦得我的臉火辣辣的疼,可是他的語氣很輕很輕:"怎麼這麼傻呢?電視裡的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
我不理他,只是哭,把這一天來,把這兩年來所有曾經默默在心裡流過的液體都哭出來,哭到最後整個人都忍不住的打嗝,哭一陣兒打一個,哭一陣打一個,我專心的數著,一共打了五十二個,專心的等待了很久,第五十三個一直沒如期而至。
五十二,五十二,我把我最後的傷感用這五十二口的臭氣排出去!
擦乾了眼睛,我側著頭看著還手足無措看著我的黃毛,我狀似不在意地說了一句:"誒?你家裡這麼熱鬧怎麼還讓我來陪你啊?"
他的臉有些發白:"什麼意思?"
我指了指他背後:"你身後不是站著一老人呢嗎?"
他發出石破天驚撕裂的一聲"嗷"猛地撲進我懷裡,雖然我胸不大也被撞得生疼,可見他剛剛驚悚之甚。
我溫柔地撫摸他曾經的黃毛:"你不是說了嗎?電視裡的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
他還是渾身發抖埋在我懷裡,三分鐘後我一腳又把他踹了下來,從鼻孔裡哼出一口氣:"想藉著機會吃我豆腐?!"
看著歪倒在地上呲牙咧嘴揉著腦袋的黃毛,我知道那個生龍活虎的我又回來了! !
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從開始就不該到這來,我不到這來就不會遇到黃毛,我不遇到他就不會捉弄他,我不捉弄他他就不會被嚇破膽,他不被嚇破膽就不會變得這麼神經質!
真是神經質!
無論他幹什麼,我都在他兩米之內,他一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連上個廁所他我都不能在門外等,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幅情形,我在衛生間裡做面壁狀,聽著他放水發洩,然後放水洗手,最後還能聽到他拿毛巾時布料柔軟的聲音。
小的還好說,萬一他呆會想上大的,難道老娘還要跟著受熏陶?
幸好這小子估計也是便秘患者,我也一直都沒有受到這種困擾......
可惜這孩子就跟那狗皮膏藥似的,我要回學校他也要亦步亦趨地跟著,我乾脆就先住了下來。這綿軟的大床的確是比學校的硬木板子舒服,可是手被睡在地上的黃毛緊緊攥著,不過也算是睡了一個好覺。
因為還得給宋金龜送早餐,我第二天起得挺早,等我熬好了粥,黃毛正好洗漱完畢往廚房探頭。我笑得很親切:"快過來快過來。"
他走過來,我用勺子盛了一口給他:"快來嚐嚐我做的粥。"
他喝了一口,我滿含期待的問:"好喝嗎?"
他那眼睛亮的能當日照燈,俏臉微紅:"好喝。"
我喜滋滋地把粥倒在飯盒裡:"那我就放心給總經理送過去了。"
一回頭,就看見他頂著一張大便臉站在那裡,我敲他一頭巴子:"還不快去開車!"
清晨醫院的人不多,我讓黃毛把車停在那裡,自己送飯去。
一開車門就看到一個穿運動衣的熟悉人影——口牙!老爺子! !抽風的老爺子! ! !
我立刻又鑽回了車裡,轉頭跟黃毛說:"你再把車往裡面開開。"
剛說完,就听到有人敲車玻璃,抽風的老爺子瞇著眼在車外看著我和黃毛。
到了這個時候,我只能深吸一口氣下車站到他面前,笑得如春花般燦爛:"老爺子!"
他斜眼看我:"你來幹什麼?"
我舉了舉手中的飯盒:"給總經理送飯。"給您孫子送飯來了,您就念著這一點別跟我抽風了,行麼?
他警惕的看著我:"想毒死我們家大郎?"
"大郎?"我一頭霧水。
他冷哼一聲:"潘金蓮!"
陰惻惻看了我一眼,他氣呼呼的轉身走了。
朝陽把他怒氣沖衝的抽風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宋子言的病只是不小心的複發,並不嚴重,輸了這麼兩三天的液也就差不多了。到下午他就拒絕了醫生住院觀察的建議,神清氣爽的換了便服,在一眾小護士的紅心冒泡眼中氣宇軒昂瀟灑出院。
他是夠瀟灑的,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特卓絕特精英的氣質,而我就是成功男人背後那個女人,死氣掰列的背著他的衣服,還搬著他一摞子的文件。不指望宋金龜有禮讓女士的習慣,我本來還指望老爺子憐香惜玉的心,結果他一看到我就鼻孔朝天,完全視我的慘狀與不顧。
晃晃悠悠的總算是到了家,還沒來得及癱倒在沙發上,宋金龜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六點了。"
晚上六點一刻是他的吃飯時間,我該死的懂他的言簡意駭,於是又得急匆匆的去做飯。化怒氣為力氣,我在廚房手持菜刀砰砰砰的把白菜剁得震天響。
在這震天響中,門鈴胡玲玲的尖叫起來。真是越忙越添亂,我手持菜刀怒氣沖衝大步流星的走過去猛地開了門。
門外帶著討好笑意的幾張臉僵了。
門內因憤怒而扭曲的我的臉硬了。
宋子言這時從臥室裡出來,無視我們僵硬石化的表情,隨意地打招呼:"你們怎麼來了?"
門外那幾顆腦袋先是看他{這的確是總經理家。 },再轉頭看我(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再扭頭看他(難道公司傳言是真的?),再轉頭看我(總經理的口味......好奇特......)。
還是田經理那人精反應得快,邊往裡走邊說:"聽說總經理出院了,我們幾個來看看,順便做一下這幾天的工作匯報。"
其他幾個人也帶著詭異的表情走了進來,討好的寒暄,但是都不約而同的隻字不提我,好像剛剛給他們開門的是幽靈。
我估計著是我的身份太尷尬,雖然說老闆家裡有女人是該巴結的,但是那女人是我這種,他們就傻了......
不知道如何選擇,他們乾脆就選擇了最安全的視而不見。
我一個人站在開著的門邊,吹著樓道裡的冷風,聽著他們一眾大佬在那邊寒暄,忽然覺得我這隻小蝦米有些淒涼,腳一動,就想灰溜溜地溜回廚房......
"秦卿。"最大那隻鯨魚喊我。
其他幾隻烏賊也都停了話,狐疑不定的看著我。
鯨魚微微皺了眉頭:"家裡來了客人,還不快去做飯招呼招呼。"
幾隻烏賊楞了楞,都以一種了然卻又不敢置信的驚異目光看著我。
我也以一種不敢置信的驚異目光看著他,我一路從醫院搬東西過來,現在還要做一桌子菜,你丫的逮到一個免費勞工也不能這麼使喚啊! ! ! !
敢怒而不敢言說的就是我這這樣的人,雖然滿腹抱怨,我行動可一點也不含糊,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從拼盤到熱菜,我足足整出來十二道。我只會做些中式菜,最後的主食實在是沒力氣做了,就煮了一鍋的掛麵,然後往裡面丟了幾個菠菜葉子。
最後簡易的主食端上去之後,我才得空坐在廚房的一顆大白菜上歇歇氣。
外面傳來酒桌上他們相互吹捧相互寒暄的聲音,我不得不承認宋子言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他的話並不多,儘管他們的話題最後總是能落到他身上,他也只是淡淡的一兩句帶過去,可是又不會弄僵了氣氛。我老爸就常說,能在酒桌上四兩撥千斤內斂卻讓人忽視不了的人才算是真正有做為的,這就是所謂的酒桌最識人,而另一個識人的地方就是賭桌......其實不僅僅是今天,在公司裡也能感覺到,雖然有些女職員間歇性花痴,可是每個員工對他都是真的心悅誠服,而且每個人都有真材實料。
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我。
看著廚房裝飾整潔的天花板,我唏噓,同這樣是改革開放吹滿地下的八零後,怎麼人與人的差別就這麼大捏?為什麼人家二十八就有這能耐,我都二十二了除了一個飄飄搖搖的工作和一肚子的古怪想法什麼都沒有了捏?
依著宋子言這妖孽禍水的模這樣,造物主肯定是把他給潛了!
不然不帶這麼偏心的!
在這滿腦子跑火車的胡思亂想中,那幾個大佬已經酒足飯不飽的告辭了,我不任勞不任怨的收拾殘局,把盤碗都收進了水槽裡,往裡面擠了N多的洗潔精,滿水槽的泡泡,正要開始洗呢,門邊一個男聲說:"放著我來。"
無雙?該不會是秀才和你師兄不要你,你想不開就去變 態了吧。
我回頭,才看見是送大佬回來的宋子言,那句"放著他來"是什麼意思?
見我傻傻的沒動靜,他走過來取下我手上的膠皮手套,優雅的帶在了自己的手上,低頭跟我說:"你休息一下。"
我擦了擦眼認真看,是他。
我再擦了擦眼認真看,還是他。
有陰謀!肯定有陰謀!我假笑:"總經理,您......"
還沒說完呢,他就微微皺了眉:"坐下!"
我立馬坐在剛剛那顆大白菜上面。
廚房的燈光很柔和,宋子言穿了件枚紅色的襯衫,很少有人能把這這樣的襯衫穿得這麼好看,袖子整齊的折在手肘處,下面是黃|色的膠皮手套,他是認認真真的低頭在一片泡沫中洗碗。
看著他半垂的側臉,看著他挺拔的身影,看著他熨帖的衣著,看著他泡沫中的雙手。
我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兩頰緋紅,口乾舌燥......
我頓時明白了他的陰謀,他是想用這種居家的容顏秒殺我! !
果然,下一刻,他還轉過頭看著我嘴角微挑:"看我幹什麼?"
燈光下他身邊似乎有有一層剪影,玫紅色襯著更顯得面如冠玉,太受不了了!我趕緊從口袋裡摸出救心丸倒了兩顆塞進嘴裡。
他已經轉回了頭,心跳的也不那麼厲害了。
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溫暖溫馨溫熱的感覺在心裡蕩漾?
......藥吃多了果然是有副作用的! !
第二天去上班,氣氛很是詭異,大家表情沒有什麼不同,動作沒有什麼不同,語言也沒什麼不同,但是還是讓你奇異的感覺得到他們對你的好,估計這也是一種大公司文化。
不過有一個人是例外。
中午在餐廳看到黃毛,我坐過去跟他打招呼,他莫名其妙把頭一轉避開我。
我又側過去,他再轉過來,我再轉過來,他又側過去。
於是,我兜頭給了他一頭把子,他終於抬頭看我,一臉怨憤,可還是不說話。
我怒:"你擺這張怨夫臉給誰看呢?"
他看了我一會兒,說:"聽說你和總經理快結婚了?"
我聞言大怒,拍案而起:"誰咒我呢?!"
他盯著我問:"不是真的?"
我交叉雙手語音顫抖:"No! Never! None! Neither! 不可能!!"
他認真仔細的盯著我雙眼,估計看到我毫不虛假的恐慌,低頭說:"可是公司的人都這麼說......"
我花容失色(女兒,不要自己給自己用好的成語!!會遭人鄙視被人罵上帝視角芙蓉附體的!!):"謠傳!絕對是謠傳!永遠是謠傳!絕對不能成真的謠傳!"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睛又亮了起來,還把自己盤裡的火熱出爐的大雞腿夾給我:"是他們胡說,說你學無所成是靠著跟總經理潛規則才進的公司。
我再怒:"以我的條件,我需要用得到潛規則嗎?!"
他默然,用眼神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其實我也的確是在潛規則,用自己的良好表現保工作,不同於別人出賣肉肉我出賣的是無價的勞動力! ! (無價就是沒有價值!)
我覺著我現在和宋子言已經很默契了,這種默契表現在他一個眼神我就知道該給他夾菜還是倒水,他一個抿嘴我就知道該遞餐巾紙還是該送勺子,他一皺眉頭我就知道他是嫌淡了還是嫌閒。
簡而言之,我已經成了一個觀眉眼知心思的忠心奴才,宋子言也有越用越順手的跡象。
相比我不斷加深的奴化程度,我與公司同事的關係在慢慢好轉,開始進入了虛假的甜蜜期。作為公司現在最大的緋聞女主角,每天下班被總經理華麗載走的我,在熱心熱情熱血同事期待期盼期望的目光中召開了一個類型發布會的小型座談。
"秦卿,你和總經理每天晚上是進行體力活動還是精神交流?"
"體力,絕對是體力!!你們沒看到我現在瘦了一圈咩?!都是體力活害的!"我抓住機會控訴。
眾人轟然:"能不能具體的描述一下?"
"我動手,他動嘴。"我淚水漣漣,他就負責吃了。
眾人嘩然:"總經理......只動嘴?"
"是啊,所以我才這麼不滿啊!"
眾人奄然:"總經理的就口味......這麼輕?"
"說到這個就可氣,我口味多重啊,可是自從去伺候他開始,我就沒一天痛快過!"天天跟著他吃清淡的,我嘴裡都能孵鳥蛋了我! !
眾人面面相覷,先是不敢置信,接著齊齊用同情哀悼的心情看著我,最後唱長嘆一口氣:"果然是人無完人。"皆搖頭作鳥獸散。
剩下還坐在中間,靠八卦搞好同事關係的我一臉茫然,為什麼他們會是這個反應? ? (從發布會後N年,每次過年過節,公司下屬給給宋子言的禮物無一例外,全都與門衛大爺相同,華麗麗的壯陽藥酒是也!!)
有時候我黯然望向天邊的飛鳥,他們在天空翱翔卻不留下一絲的痕跡,還有那數遍茂密的香樟,枝葉繁盛而美好,他們嚮往著自由,愛著自由,並且也得到了自由。
這這樣想著,我不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內流滿面。
留校察看撐死了也就是四年,可那食材我已經煮完了整整兩個廚房,卻在第二天又看到了華麗麗的第三廚房,我仰頭深思做魯迅狀:這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口阿口阿口阿? ? ! !
終於,這一天吃飯的時候,宋子言說:"從明天開始你不用過來了。"
我端著米飯的手瞬間一鬆,米飯落在桌子上不停的打著旋,幾粒潔白晶瑩的米粒噴灑出來,一如我現今澎湃火熱的心情!我的聲音都忍不住的顫抖,我說:"為......什......麼......?"
他看著微微笑:"怎麼?捨不得?"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我已經可以不用停頓思考就鄭重點頭:"捨不得,特別捨不得,不能不捨不得!以前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學會做飯,後來見到總經理您,我才知道,我一個吃著垃圾食品長大的八零後,就是為了給您的肚子才掌握了這一傳統技能!因為您,我的一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恥,不會因為荒廢虛度而感到難過,等到我垂垂老矣的那一天,我會對著我缺了兩顆門牙的孫子說綻開我滿臉菊花的笑,知道嗎?你的奶奶曾經給她的總經理煮過飯!!如果上天再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我會說,讓我再給總經理煮次飯吧,如果上天一定要加一個時間的話,我希望是——一輩子!!"
我說的口水都乾了,宋子言還好心的遞過來一杯水,牛飲了一口,從玻璃杯裡看到宋子言變形的臉,這杯子把人扭曲的真厲害,因為我好像看到他在......很幸福的......微笑......
我放下杯子再看,他還是那副冷冷清清的這樣子,果然是光線折射作怪。
他說:"雖然你這麼捨不得,可是公司的安排也沒有辦法改。"
耳邊傳來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旋律,一堆扭秧歌的小人在我身邊翩翩起舞,我飽含熱淚:"公司有什麼安排?"
"下星期不是五一嗎?"他說。
"嗯嗯。"我點頭。
"公司組織去旅遊。"
我一下子蹦起來:"真的?"
他看我一眼:"你很想去?"
擋住要點的頭,很小心地,我問:"總經理您呢?"
他問:"你很想我去?"
我是很想旅遊的,但是如果有您同行,我還是寧願宅著......
我還沒說話,他已經自顧自說:"一般這種活動我是不參加的。"
耳邊樂聲更響,那堆小人跳得更歡快了。我嘆氣:"本來想一邊享受祖國山河的美好,一邊瞻仰總經理的英姿,看來果真是世間難得兩全法,熊掌和魚不能一起吃啊。"
"很遺憾?"他問。
"刻骨銘心的遺憾,遺恨萬年的遺,抱憾終生的撼。"我說。
他笑了笑,又持續吃飯,不再說話。
抬頭望天,晴空萬里,看地上,朝露微塵。
一如我現在的心情。
公司五一組織去青島度假,出市的路線正好經過我學校門前,我早早起床在門口等公司包下來的大巴,得意的笑兒,我得意的笑兒~車子很快就到了,車門打開,我三步併兩步竄上去,還一邊很哈皮的跟幾位熟悉的同事打招呼一邊找空位。
口牙!晴天霹靂!
衣冠楚楚坐在右邊第二排靠窗位置的那個挑著嘴角看著我的讓我瞬間汗毛齊齊立起唱國歌腦袋根上冒涼風的那個男人是誰? !
顫抖著手揉揉眼,再揉揉眼,繼續揉眼,死命揉眼。
......半晌後,我面無表情呈石化狀態直挺挺的轉身,正步往車門處走,剛走到車門的三厘米處,哐當一聲車門關上,我頓時成了空中之鳥!嘴唇抖抖抖抖抖,我不能相信我這這樣的命運,我撲過去死命抓住司機伯伯的胳膊:"停車停車,我有東西忘了帶!"
那伯伯不耐煩的說:"這邊是單行道,要拐回去得半小時!"
正合我意!我連忙說:"怎麼好意思讓大家浪費時間等我呢?那你就把我放前面路口,我就不去了。"
田經理往後瞄了一眼,才回過頭來很和藹的說:"那怎麼行呢?難得一個假期,這這樣吧,咱們就拐回去,反正一路上還長著,不差這半個小時,您說對吧,總經理?"
最後一句話是對宋子言說的,我暗自慶幸,內人絕對是個有耐心沒耐性的人。
果然他微微蹙眉:"麻煩。"
我連忙點頭,他接著說:"忘帶了什麼到那邊再買吧。"
我尤抱最後一絲希望:"我沒帶那麼多錢......"
"沒關係。"他說:"可以先預支薪水。"
= =
在車子最後面的座位坐下,車窗上映出我一張奇臭無比的大便臉。再看那車窗外,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地上是濕漉漉的一片,恰如我此時的心情。
車子有七八十個座位,坐了五六十個人,沒有看到衛生巾和黃毛的身影,只有一個只看背影就陰惻惻的人。真是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瞎來!我怒氣騰騰,自怨自艾。是誰說他一般不參加這種活動的! !為毛我就偏趕得上這二般的情況! !
莫非是人品問題? !
在我對我的人品進行盤點的時候,那邊陰惻惻的人陰惻惻的開口說了一句陰惻惻的話。
"過來。"
奇怪的是明明他連頭也沒回,沒指名沒道姓的,其他的人都齊刷刷的往我這邊看。
扭過臉一本正經認認真真看窗外,我什麼也看不見我什麼也看不見......
"過來。"語氣稍稍沉了些。
兩隻腳像是自動有了奴才的意識,很不自覺的腳尖就朝外,用力控制雙腳還有不斷突突的心跳,我繼續充耳不聞。
似乎有一聲輕笑,他說:"很好。"
哎喲餵,這兩個字跟兩個火星似的鑽進我腦袋,我立刻跳起,以迅雷不及電驢之勢衝到他面前,綻放我從未有過的燦爛微笑:"總經理,您有事吩咐?"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半晌,才說:"坐下。"
我看著他身邊的空位,欲哭無淚,期期艾艾的坐下,把如坐針氈詮釋的淋漓盡致。而那些盲目無知愚昧的圍觀群眾,居然還對我一臉的羨慕,我忽然明白了魯迅爺爺對於這個民族的痛心!
宋子言忽然側過了身子,雙手搭上我的肩,我隱約聽到身後哧哧的抽氣聲。在群眾雪亮的眼睛下,他把我的坐姿調了調,再自己坐低一點,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命令:"不許亂動。"
然後......然後......他闔上眼睡去了......
群眾們的目光從訝異轉成了同情與哀悼,我頭上的明星光環瞬間褪去......
到宋子言醒來已經是四個小時後,可憐兮兮的我肩膀都麻了。車子在一個收費處拐下,田經理腆著肚子走過來輕聲問:"該吃飯了,要不要叫醒總經理?"
我輕聲回:"誰叫?"
......然後,我們一起沉默。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問:"你餓嗎?"
我的肚子直接做了回答......
他同情地看我:"我待會給你帶點東西回來。"
看來這條烏賊天良還沒喪盡良知還未泯滅完全,我不能點頭,不能伸手,只能用汪汪淚眼表示感謝。
"不用了。"一貫清冷又帶著剛睡醒惺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宋子言抬起身整了整稍稍有些皺的衣服:"我們一起下去。"
我們三個人一起到了用餐的地方,一路上我不停的揉著左肩,宋子言看了我好幾眼,最後體貼的問:"是麻了嗎?"
我控訴:"還酸了。"
他沉吟:"看來待會不能用了。"
我含淚,您總算有點良知。
他接著沉吟:"那就換右邊好了。"
= =
這是什麼邏輯口牙! !我的精神和我的肩膀一起崩塌,搖搖欲墜的進了用餐處。我們一進去,本來吃的好好的同事都站了起來打招呼:"總經理!"他一臉泰然自若點了點頭,腳步都不停,我一路無可奈何的跟著走。
到了桌子邊坐下,田經理問:"這裡都是自助餐,總經理要吃什麼我去買。"
宋子言淡淡地說:"我吃什麼她最清楚,就讓她去吧。"
周圍的人又用那種驚異的目光看著我,可憐我屁股還沒坐熱又得去當店小二。
到了點菜的地方,拿起盤子,才發現左手一拿重的東西就發顫,我只能可憐兮兮的右手拿盤子左手拿勺子,笨拙的往盤子裡裝菜。
正慘兮兮的勞動著,手裡的盤子被人拿過去,一抬頭,竟然是屈尊的宋子言大駕。
他一邊給自己盛菜,還擺出一副不耐煩的這樣子:"怎麼這麼慢?"
我這麼慢還不是因為手剛剛被人睡麻了? !我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低頭再抽出一張盤子繼續笨拙的給自己盛。
他低斥:"回去坐著。"
我就動作慢了會兒,居然連飯都不讓我吃了! !
我怒目而視,他掃了我一眼:"還不回去?"
我立即收起怒目,訕訕地往座位走......
坐在座位上看到別人美滋滋地吃著,聞著空氣中食物的味道,我的臉垮得跟國足球隊似的。我滿含熱淚的看著已經買好了飯低頭吃著的田經理:"等您吃完了,記得幫我帶回去點。"
他奇怪地看我:"你現在不就在餐廳呢嗎?"
我控訴:"總經理他......"
"我怎麼了?"陰惻惻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宋子言端了兩個盤子坐下。
我傷感+1,為了一點破事兒,不讓我吃飯,自己還吃二人份兒的!
他慢條斯理的坐下來,把一盤子放到我的面前。
我傷感+2,不讓我吃就算了,還把食物放在我鼻子底下! !
"動作快點。"他沉聲說。
我眼睛一直盯著盤子吞嚥口水,直到田經理在下面踩了我一腳,才猛然抬頭,就看到宋子言不耐煩的看著我,又重複了一遍:"快點吃。"
我看了看眼前火紅的食物江山,滿是他敬謝不敏的紅色辣椒,再看看他,有些不能置信:"這......這是給我的?"
他抿嘴不說話,表情開始陰沉。
怕他改變主意,我趕緊埋頭吃,可是越吃越奇怪,我一貫挑食,這也是我不得不在家掌廚的原因之一,因為有過太挑食被我媽拿勺子追著砍的慘痛經歷。可是這盤子裡五六種菜色,居然全都是我本就不多能吃的入口的食材裡最愛的那幾這樣......
偷偷看了優雅安靜用餐的宋子言一眼,上帝果然把他給潛了,所以運氣能這麼的好,連挑個菜都挑的這麼正點......
吃完了飯又上了鳥籠子,宋子言靠在我右肩頭睡得很香。我算是明白了,他是坐不了車,除了自己開車一上車就是睡,車停了再自然醒。怪不得他"一般"不參加這種活動,那是因為他原來沒有找到一個像我這麼好使的人肉靠枕! !
幸好下午的人肉靠枕沒當多長時間,三個小時後我們就下了車享受迎面吹拂的海風。青島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乾淨,清新。雖然我們那里地上也乾乾淨淨的,可是空氣里地面上到處都是土,一個人仰面睡一覺就自動被灰塵打了一層粉。可是青島簡直是一種一塵不染的曠淨,呼吸好似都特別的順暢。
雖然是旅遊旺季,可是公司事先定好了酒店也不太擁擠。我不得不再次為自己進了這個公司感到慶幸,六十來個人,經理以上是單間,其他的小員工螞蟻也都是標準的二人套間,好大的手筆。
可是......可是既然有這麼大的手筆,為什麼就單單少了我的房間? !
我難以置信的問前台:"是不是搞錯了?"
前台服務員聲音很好聽:"絕對沒有錯,貴公司本來訂了三十二個房間,剛剛那個人來取消了一個。"
我眼睛一瞇朝她嘴裡的那個人飄過去:"田經理,聽說你剛剛取消了一個房間的預定?"
他點頭:"怎麼了?"
"怎麼了?!"我怒:"沒我的房間!!"
他看了看那邊站著的宋子言,語帶曖昧:"你房間不是......"
"胡鬧!"宋子言鎖眉打斷他:"再去訂一個。"
田經理臉上狐疑的表情只一閃,就又去了前台。不一會兒,他面帶為難的回來:"現在是旅遊旺季,已經沒有空房間了。"
宋子言說:"那看看別的酒店。"
田經理又出去打了幾個電話回來,臉上更為難了:"附近的飯店都被訂完了,剩下的幾個都離得太遠。"
宋子言沉吟了會兒,說:"這這樣,我和你一個,秦卿就住我的。"
估計是有些"好事"要泡湯,田經理肥肉叢生的臉都垮了下來:"總經理,這這樣不好吧!"
我看到他一身的橫肉,再看看宋子言細皮嫩肉的,一些GV的片段閃過腦海,我也失聲說:"絕對不行!"
我和田經理異口同聲的否定,宋子言疑惑的看著我:"嗯?"
雖然你心地不好,可是你皮相太優,讓身為顏控的腐女油然而升一股保護欲,讓你遠離禿頭肥肉猥褻大叔的魔爪,我說:"其實我好將就的,你們的房間裡有沙發,我隨便都能窩。"
他們兩個人都看著我,田經理的眼中帶著感激,宋子言微微一怔,之後眼中就升起了笑意。
在他們的期盼之下,我說:"我和田經理一個房間好了。"
此言一出,田經理的下巴掉了,宋子言的臉色黑了......
---
第7部分
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我被宋子言拽到房間,看著他鐵青的臉,我百思不得其解,並且再次驗證了好人難為,我這麼為他著想保護他,他還不領情。
把我的行李往沙發上一扔,他冷冷地說:"給我在這好好呆著。"
看著他脫了自己的外套掛起來,我戰戰兢兢:"總經理,男女授受不清,為了您的名節考慮,我還是到別的房間將就吧。"
"男女授受不清?"他冷哼:"那田經理呢?"
田經理那種猥褻大叔在我眼裡只能是佈景,不算是男人,不過我嘴裡還是很恭敬:"田經理是長輩又是上司,不算的。"
"哦?"他挑眉:"他是長輩又是上司不算,我又是你老師又是你上司,為什麼要算?"
因為你皮相好氣質佳啊! !我結結巴巴半天編不出來理由。
看到我支支吾吾的,他的怒氣漸漸的消弭了,好像一陣春風吹過,他整個人莫名的舒展而高興。春風得意的他過來摸了摸我頭髮,然後很輕很柔的說了一句:"笨蛋。"
= =
不高興了用冰臉冷凍我,高興了用言語侮辱我,這人太難伺候了!
想到還要跟這麼一個難伺候的人真正的朝夕相處五天,我就有氣無力,加上坐了一天的車著實累,晚餐只簡單的吃了幾口就回去睡了。
趁著宋子言吃飯,我趕緊洗了個戰鬥澡,然後蓋著小毯子在沙發上睡。幸好這飯店的沙發夠大夠暄軟,也或許是太累了,我蜷在上面睡得也很香甜。
這一覺睡得死沉沉的,只做了兩個夢,而且兩個夢詭異般的相似。第一個是飛機把我載過來,第二個是飛機把我載回去。只是奇怪的是,雖然飛機很平穩,可是我卻知道我坐的不是頭等艙,而是坐在它的排氣孔上......因為整個人被一層溫熱的氣息籠罩。
醒來的時候想到做的夢,我唏噓,居然做夢坐飛機都坐在排氣孔上,可見我的日子有多麼的水深火熱......
在我裹著毯子坐在那迷迷糊糊想夢的時候,宋子言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看到他濕濕的頭髮加上剛剛睡醒前朦朧聽到的水聲,估計他是洗了澡。可是現在一出來就穿戴的很整齊,害我連欣賞的機會都沒有!
抱著遺憾的心情進了浴室洗漱,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宋子言叫來了服務員在換枕套。按說這酒店每天都有專人來收拾,有必要這麼趕,大清早的換東西咩?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我賊眉鼠眼的瞄過去。
果然被我發現了? !那潔白的枕套上橫七豎八的有幾道微黃微褐的道道。別人或許不知道,我簡直是太清楚了! !宋子言看到我看著枕套曖昧了然的目光,表情很不自然飛快的轉開了視線。
我不禁摀嘴奸笑,喲,沒想到啊,這只高高在上的金龜和我這平頭小老百姓有一這樣睡覺愛流口水的毛病,連畫地圖的形狀都這麼像! !
潛規則之夜遊
...
估計我的表情太生無可戀了,宋子言從口袋拿出一東西扔給我:"給你。"
我這一看,怔了,這不就是剛剛我看中的那塊綠石頭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不得不懷疑:"這是......送我的?"
他抬了抬右手腕:"禮尚往來,我是那種會佔員工便宜的老闆嗎?"
......我看著他身上的襯衫,決定不發表意見。但是老闆哪,您那很精英很卓絕很雅痞很高端的外表配上這個有些卡通有些搞笑有些山寨有些廉價的手錶,讓人看著也忒囧囧有神了點......
不過我心裡還是充滿了感激的,這就像一個人如果天天被大魚大肉伺候著,偶爾吃了一次青菜葉子就覺得自己被虧待了。而宋子言一直讓我啃樹皮草根,只偶爾給了我一根菠菜,我就感激涕零了。
樂滋滋的收起那塊小石頭,我說:"總經理,我請你吃飯吧。"
說是吃飯,其實只是路邊的鐵板燒。
餓了這麼久,所以現在狼吞虎咽一嘴油腥兩隻油爪,這麼不敢恭維的吃相我覺得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原諒的。可是偶爾一抬頭,就看到他只是坐在那裡,只是安靜的看著我,頓時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就招呼他:"你盡量吃,別跟我客氣。"
忽然想到他有胃病,不能吃這些油膩辛辣的東西,請客請成這樣夠沒誠意的,我趕緊嚥下嘴裡的東西,說:"我忘了你不能吃這些了,要不咱們回飯店,我請你喝粥吧。"
他微微一笑,映著身後的點點燈火,像是附近海面上流轉的暗湧。他說:"沒事,我不餓,你慢慢吃,我可以等。"
他這一笑忒驚艷了點,我一個吞嚥不及,食物卡在了喉嚨裡,又噎到了......
罪魁禍首遞過來水:"吃慢點。"
離得近了,我才發覺他雙眼狹長,眼角輕微上挑,只要稍微含笑就如同一汪春水桃花夭夭盛開。我這噎得更厲害了,於是趕緊接過水,不分三七二十一的牛飲了兩口,低頭猛吃,不敢再抬頭。
正這麼吃著,忽然覺得眼前有一瞬的白光,還有幾不可聞熟悉的咔嚓聲,我不禁抬頭。
宋子言也皺眉往那個方向看。
果然,兩個小女生站在攤子邊手裡拿著照相機正對著我們的方向偷拍。我趕緊坐好,收緊下巴擺了個姿勢,可是還沒等她們拍,宋子言就起身走過去,語氣很不悅:"拿來。"
那兩個女生訕訕地把相機遞給他,我也趕緊跑過去看,這一瞄,肺都氣炸了。
居然把我拍得那麼醜! ! !
這相機絕對是廉價的! !再瞄一眼,我更氣炸了,為什麼旁邊的宋子言拍得就那麼好看?敢情這相機也把他給潛了?
宋子言按了自動播放,估計是新相機或者是來之前把裡面的照片都轉移了,只有寥寥二十來張,其中大部分都是宋子言,走著的,站著的,坐的的,就差沒躺著的。看來她們是一路追踪一路拍的,後面四五張裡有了我的身影,最後那一張就是宋子言安靜坐著,沉靜如水,而我暢快吃著,形同餓鬼。
不是專門拍我就已經讓我生氣了,還把我拍得這麼醜,我更生氣了。
我趕緊催促宋子言:"快刪了快刪了。"
他正看著裡面的一張,是在剛剛那個小攤前,他右手腕上帶著我買的手錶,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整個人呈石化狀態,下巴如同脫臼。他看著自顧自笑了起來,抬頭問那兩個女生:"這個相機多少錢?"
其中一個女生小聲說:"兩千六。"
宋子言抿了抿嘴,我心中緊張,他居然問價錢,莫非是要演黑社會似的的拿錢一甩,然後往地上一砸的戲碼?
那兩個女生比我還緊張,一個弱弱地說:"我們待會把你的照片刪了還不行嗎?"
"五千賣不賣?"宋子言開口。
"嘎?"我們三個人齊齊發怔。
宋子言搖了搖手上的相機:"五千賣給我怎麼樣?"
我們三個都傻了,不過我憑著多日的修煉先反應了過來——他需要一個數碼相機,甚至願意花大價錢去買!於是我立馬跳出來,自動請纓:"總經理您如果想要相機,把錢給我,二十分鐘內,我一定給您買一個這個一模一樣全新的!"
一半的利潤啊利潤啊! !我的眼睛裡全是金光閃閃。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那眼風嗖嗖的,我眼前的金光霎間變成了極光,冰冷刺骨,我立刻灰溜溜的縮回原位。
他看著那兩個還在反應階段的女生,問:"到底賣不賣?"
那兩個女生彼此看了幾眼,一個說:"賣!"另一個也拼命點頭。
看著宋子言從錢包裡拿出來的一小疊鈔票,我在一旁默默的淚了,掏出小本本記下:隱形損失二千四百塊。 PS:以後和總經理出來一定要記得帶相機賺錢! !
說到錢錢,我又不自主的想摸摸我的錢包,手剛伸進口袋裡,我的心嘎嘣一聲,顫了。我我我......我的錢包呢?左翻翻又找找,把口袋扯出來好好看,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我終於哀嚎:錢包被人掏了! !
口袋裡只剩下剛剛那塊小綠石頭,我仰天長嘆,果然不能佔宋子言的便宜,他不算計我,也有小偷代表月亮光臨我!
我這次算是真的心如死灰了我,我幽幽的轉向宋子言幽幽的開口:"總經理,能藉我十塊錢嗎?"
他被我飄忽如女鬼的聲音小小駭到,問:"幹什麼?"
我說:"買一下青島的特產。"
借酒消愁愁更愁。
揣著三瓶世界名牌的青島啤酒,我覺得自己特悲涼。
人一生最大的悲哀你知道是什麼麼?人活著,錢沒花了,但是被別人偷了!嚎~
對月長嚎,把酒人生,回飯店的時候我已經跌跌撞撞連路都走不好了。宋子言扶著我進了房間,剛開了門,就教訓我:"沒酒量還喝那麼多,快去躺著。"
我"哦"了一聲就往沙發走,走到一半開始覺得不對勁,我今天血本無歸的,我喝醉了,我在生氣,憑什麼還要可憐兮兮的受人壓榨睡沙發去。
沒錢的人最大,我扭過頭,努力瞪起已經醉得迷濛的眼,指著他:"我要睡床,你睡沙發!"說完直接氣勢洶洶的撲到床上,兩手一張呈大字型霸占住整張床,把臉埋在被單裡,意思就是,除非你硬拉我起來,否則我就死賴在這了! !
宋子言只看了我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就直接抬腳往沙發走了。
嘿,小樣兒,算你識相。
可是朦朧中看到他三個影子往那邊走,那移動搖晃著的黑色襯衫又勾起了我慘痛的回憶,我喊他:"站住!把衣服給我脫了!"
他回頭皺眉看我:"別鬧了!"
我胡鬧什麼了我,我是想要回我的五千多銀子,我忿忿:"不管,你快把衣服給我脫了!"
他乾脆不理我,繼續抬腳走。
我怒!居然敢無視我,我攢下床三步兩步衝上去,橫著眉毛:"現在就給我脫!"
他一副懶得跟我計較的神情,側身就要繞過我。
切,不捨得脫是吧,你不脫我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伸出爪子就去解他胸前的釦子。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撥開我的手,聲音略帶暗啞的低斥:"我說別鬧了。"
我不理他,瞇著眼睛努力讓那繞來繞去的三個影子匯成一個,還努力著讓自己的手不要來回的抖,可是手在他胸前倒持了半晌,一顆釦子也沒解開,只是感覺他的身體越來越緊繃,越來越緊繃。
我暗嘆,那門衛大爺說的真對,就手下這觸覺來說,宋金龜果然是一隻精壯的金龜!
努力了半晌,我終於解開了一個釦子,抬頭得意的看他:"嘿嘿,看,我解開了吧。"
這一看,我自己先怔了,他的眼睛黑的像墨,裡面有種深沉的暗湧,灼灼的看著我。
我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於是趕緊避開他視線——繼續解第二顆釦子......
為了不讓他看出我的心虛,邊解我還邊對釦子嘟囔:"嘿嘿,看你還不從了小娘我!"
手猛然被抓住,他的眼底像是有一簇火:"我警告過你的。"
我頭有點發懵:"警告......"
接下來,那個什麼沒說出口,因為下一秒,嘴巴被堵上了......
再再接下來,不知道是下幾秒,我就又出於外力回到床上了......
再再再接下來,不知道是下幾幾幾秒,宋金龜不用我命令,已經自己把衣服脫了......
但是,我是想說,我要的是襯衫,您您您您用得著脫得這麼徹底麼您?再一個,您脫您的就是了,幹嗎還要脫我的衣服啊,這衣服可是我用我爸我媽的錢買的口牙! !
再再再再接下來,除了越來越熱的身體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感覺像是進了一個動物園,先來了一隻眼睛紅紅的小兔子,用鼻子嗅嗅你,接著來了一隻小貓用爪子撓撓你,然後是一隻小狗,用舌頭舔舔你,到最後就是一隻兇殘成性的狼......
又好像我是一隻擱淺在沙灘上的小船,海鷗嘎嘎的叫著,陽光暖暖的曬著,一次漲潮之後順勢滑進了海裡,海面上從炊煙直慢慢起了風,然後越吹越大,越吹越猛,吹得我東倒西歪的,到最後整個人被吞沒了,才知道,這次遭遇的是火山爆發......
(H無能,我已經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你們理解麼?淚~~~~某金剛內流滿面)
到最後昏昏欲睡中,腦海中赫然浮現一副絕對。
上聯:小職員被拿下,很黃很暴力。
下聯:總經理展雄風,很好很強大。
橫批:青島一夜
潛規則之落跑
...
一個高亢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秦卿,你不是一個人!
看著這裝潢高檔的房間,再摸摸自己口袋僅剩的五百塊錢,頓時,水簾洞淚在臉上不斷搖晃:當今社會,男女實在是太不平等了! !
我一邊唏噓一邊快速的把自己零碎的東西重新裝進包裡,急匆匆準備再次逃之夭夭,剛走到門口,黃毛卻先按住了門把,抿著嘴看我:"你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楞:"哪句話?"
他眼微微垂下,表情依然緊繃:"就是什麼潛的那句話。"
我想了想:"你被他潛了那句?"
他很認真:"我要聽剛剛的原話。"
我再猜:"呃......你該不會被他潛了吧?"
他搖頭:"還少了一些。"
我繼續猜:"你......你該不會被他潛了吧?!"
他聲音很沉:"不是。"
看著他很認真的表情,我怒了!
姐姐我現在要逃命,有空跟你在這裡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咩? !我用力一推他:"給我讓開!"他猝不及防被我推到一邊,我趕緊開了門竄出來,下了兩步樓梯,又回過頭,只看到他站在門裡,頭低垂著,臉上有一絲痛楚的神色。
本來還想交代他不要跟過來,跟宋子言打小報告,看到他這樣子,我也不好再說了。
其實我很清楚他這麼痛苦的原因,作為一個男人,自己"走後門"的秘密被別人發現,自然覺得難堪至極惶恐不安。這麼一個清清秀秀好欺好負的小正太,臉上居然也有這種黯然神色,我不禁仰天長嘆:下流無恥男女同潛的宋金龜,你可真是夠作孽的喲~~~~
狠狠心打的回學校,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前幾天在外地找了工作的孫云雲居然還在,而且在低低地啜泣,肖雪正在一邊安慰她。
說實話,我和肖雪一貫不待見孫云雲,她說話刻薄為人更是刻薄,為了你用她點水就能把臉拉成騾子它爹,可是看著她眼腫腫的,心裡還是挺難過的,趕忙過去問:"怎麼了?"
她低低啜泣著不說話,我也不是沒眼力勁兒的人,就站在一邊只幫忙遞個毛巾面巾紙什麼的。等到她哭累了,我才使了個眼色給肖雪,一前一後的出來。
到了外面樓梯間,我趕緊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孫云雲人是很難搞,但是她外殼絕對是金剛牌的,這四年了,我就沒見她哭過。
肖雪解釋:"這不五一麼,她們公司組織去旅遊。"
......和我一樣。
"她們老闆也跟著去了。"
......情節類似。
"他們一群人喝酒,同事們灌她,孫云雲就喝多了。"
......我這沒人灌,自己就喝多了啊。
"她回房間休息的時候,那個不要臉的老闆也跟進去了,就想對她那個......"
汗滴滴的問:"那他老闆得逞了嗎?"
肖雪一臉憤慨:"他敢!正摸著親著,孫云雲就醒了,趕緊跑了,回來的火車上給我打的電話,我請了假去接的她,從上午哭到現在了,說是想起來就噁心。"
她說著看著我的眼神能噴得出火來,女生聊天一般都是需要一個共鳴,一起花痴或是同仇敵愾,可是這次有點難度,孫云雲這樣都哭了一天了,我這一點眼淚都沒掉,是不是有點忒恬不知恥了......在肖雪灼灼追尋認同的目光下,我不自然的扯出一個笑,轉移話題:"那現在打算怎麼辦哪?"
肖雪狠狠的啐了一口:"工作是不能要了,我操!真他媽悶,那禽獸幸虧在XX市,不然找幾個手腳乾淨的,他哪隻手摸的我砍他哪隻手,他哪張嘴親的我割他哪張嘴!"
肖雪跟我說過她家裡的情況,她們那民風比較彪悍,她哥哥就是彪悍民風最典型的代表,她雖然一路上著學沒纏和,可是這一直耳濡目染的偶爾也很女王,這會兒就是這四年來她最女王的時刻。
可是我沒時間膜拜了,我只是默默地想著宋子言被做成|人棍的樣子......還是被閹了的......
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說,女人的韌性遠遠比男人來得強大,這一點在孫云雲的身上得到完美詮釋。第二天早上,她就恢復了平時那種端著的姿勢,我們心照不宣,都像往常一樣,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肖雪請了三天的假,孫云雲在網上投了簡歷,而我縮頭烏龜一樣的躲著,這樣三個人在寢室裡一直窩到了五一長假結束。在手機裡給宋金龜單獨設了一個鈴聲,害怕聽到,卻又一直的想听到,結果是一次也沒聽到......
隨著日子慢慢過去,我心酸的承認,我算是被他給白潛了......
再想到搞不好他現在正摟著另一個我或者另一個黃毛風流快活寫對聯呢,我就更萎靡了......
這一天,我正萎靡著,被肖雪從床上拉了起來,我有氣無力:"幹嗎?"
她刷的打開一張海報,上面是昏暗的燈光,一片暈黃中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背靠著背,一個仰望天,一個俯視地,一副惆悵。旁邊草書寫著兩行大字:一生一代一雙人,相思相望不相親。
這意境這詩詞有感覺,很有感覺。可是看到旁邊的標題,我囧了。
白毛女之戀。
編劇,秦卿。
= =
明明是一灘狗血,偏偏還要弄得很意境,什麼惡趣味!
我興趣缺缺翻過身,卻被肖雪拉過來:"今天的晚會,咱們快點去還能先看彩排!"
"這劇本你都看過了,還看什麼彩排呢?"她平時不是這麼多事的人啊。
"知道什麼?!校報都專題登了好幾期了,今天有記者在後台訪問你。"肖雪樂呵呵的把我挖了起來。
到了後台我才知道,丫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端坐在那裡,一個學妹拿著本本坐在我對面,還有一個學弟不時蹲下起立給我拍照片,再加上肖雪一臉看猴戲的表情,我整個人都是硬的。
我們到的時候,最後一次彩排已經結束,我看了演員名單差點沒暈過去。黃世仁是一個我們班出了名脾氣大愛臭臉的男生,白毛女是班上一個冷冰冰看誰都像欠了她二百塊錢的女生,根本就是倆面癱。雖然不待見,可畢竟是自己編的戲,我真不忍心眼睜睜看它被糟蹋,於是在經過那兩個換裝的男女主角面前時,我閉著眼走了過去。
可是那個記者學妹卻看得很動神,見我的時候眼圈還有點紅。一知道我是編劇,就伸手抓著我的爪子激動搖晃了十來分鐘,我頭上頓時有了巨星的光環。
在照相那男生的提醒下,她總算拿著本本,開始很認真的詢問:"秦學姐,你編的這個劇目還未公映就在學校引起了強烈的關注,很多來看過彩排的人都說這齣戲劇引發了她們對愛情的思考,到底什麼是愛?愛情是否痛苦總是如影隨形?是為愛而虐還是為虐而愛?如果一份愛只是歡樂與平順,那還是不是愛情呢?關於這些話題,不知道秦學姐你有什麼答案。"
在這架勢前,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了:"......這麼高深的問題,我還真是沒想過。"
她繼續星星眼:"請問秦學姐,到底白毛女對黃世仁是愛多與恨還是恨多與愛呢?"
我想了想,很認真的提議:"要不......你問她去?"
她接著換下一個問題:"那你能不能對黃世仁這一角色進行分析?"
這個問題簡單,我回答:"就一變態。"
她看著我,楞了楞,嘴角上抽了兩下,放下了本本,開始問我一些比較容易的問題:"這齣戲是以悲劇收場,不知道秦學姐你覺得現實中最大的悲劇是什麼?或者說哪一些字眼拿一句話最讓你感到難抑的悲傷呢?"
一說這話,我頓時也有些傷感了,眉頭緊蹙,眼瞼垂下,半晌才抬起頭,無限唏噓:"有,四個字的。"
"哪四個字?"
"餘額不足。"
"噗!"肖雪笑了,照相那學弟也笑了。雖然我說的是實話,但是這諷刺的意味大家應該都聽得出來,這麼一狗血煽情的劇情,這些小妹妹還整出這麼多有的沒的,我是挺厭煩的。不過那小妹妹顯然沒察覺,過了一會兒,還甜甜的說:"秦學姐,你真幽默。"說著站了起來,還跟我握了握手:"學姐,放心,今天的公映一定成功,等到那時候我一定送給你一個驚喜。"
像你這種還沉浸在風花雪月中的小女生別驚喜了,驚嚇還差不多,不過我還是很友好的握了握手,一副和藹可親的前輩樣子,把她送了出去。
送她出去之後,我整張臉都皺成黃連了,肖雪還不忘過來挖苦我:"夠受歡迎的嘿。"
直到六點劇目正式上演,我才知道這受歡迎是怎麼回事兒。禮堂里外擠滿了人,在後台我就听著外面的掌聲和抽泣聲。別說,這次我們班長做的真是完美。男主角的習慣性面癱是冷酷,女主角的面無表情叫淡然,這倆角色配上那特悲情特煽情的背景音樂,還真是夠騙人眼淚的。
我偷偷扒著簾子往外看,舞台上女主斜跪在地上哀求:"你為什麼不肯放了我?"
男主魅惑狂狷冷冷一笑:"我在天堂,你就陪我在天堂,我在地獄,我便拉你入地獄。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我就是死也要你跟我一起死。"
下面那小女生又一臉唏噓,目不轉睛,而男生則是一臉大便模樣。幸好這學院裡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其他那百分之二十的異類的上峰也都是女生,不然被上峰拉著看了這麼一出劇的男生肯定得活剝了我。
在另一邊探腦袋的肖雪叫我:"秦卿,你這次是真出名了,連老院長都來了!"
"老院長?!"我驚呼,這不是純學生娛樂的嗎?怎麼會有學校的人來?來就來吧,居然還是德高望重提起來就讓人顛三顛的老院長? !
肖雪指了指:"喏,觀眾席第三排中間。"
我順著看過去,一個捲髮的老奶奶帶著半框的眼鏡,果然是學校告示欄裡那張和藹威嚴的面容。我唏噓,她的事蹟天天學校都講爛了,可是這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呢。
余光中,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老院長旁邊,那那那白色的褂子怎麼這麼像某個愛抽風的色大夫穿的那個......?
認真看了幾眼後,一股涼風從後腦勺慢慢的升上來,我僵硬著一寸寸把目光再挪向白大褂的另一邊......熨帖的整潔的襯衫......清俊優雅的身影......
那一瞬不瞬看著舞台,不同於其他男生一臉吃癟,眼中反而有深深笑意的宋子言,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微微轉過來,對著我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唇邊的笑意更深......
我脊背上也跟著有節奏地吹起了冷風......
在這冰窟中,還聽到肖雪的喃喃自語:"宋子言居然和老院長坐在一起,看來傳言不假,他果然是老院長的孫子。"
我嘴唇打著顫,腳步慢慢慢慢後移,想再開溜,可是後面被什麼人一推,一個踉蹌就被推到了舞台上,以標準的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的姿勢。
我爬起來拍拍土,原來戲劇已經演完了,幾個主演還有導演排排站在那裡。而剛剛把我推上來的就是那個採訪我的小學妹,她手拿麥克風向觀眾介紹:"下面向大家隆重介紹,這位就是這齣戲的編劇,英語系的秦卿學姐!"
下面的掌聲我是聽不到了,只是心驚膽戰的看著一邊慢條斯理鼓掌一邊側臉跟老爺子說話的宋子言,腦子空白一片。那學妹拿著扯著我的袖子把我扯到舞台中間,我看著她甜甜的笑,欲哭無淚,學妹啊,你這個驚喜也忒驚了點吧。
可是顯然我還低估了她的戰鬥力,接下來,她伸手向後台做出一個有請的動作:"下面讓我們用更熱烈的掌聲歡迎秦卿學姐的緋聞男友,英語系的教學秘書,陸仁賈!"
哎喲,娘誒,讓我死了算了! !
可是在更熱烈的掌聲中,那個一向愛出風頭的教秘風騷出場了,一隻爪子放在我肩膀上,另一隻不停揮舞著跟台下的觀眾打招呼。我趁著人不注意,小聲抱怨:"你出來幹什麼?"
他理所當然:"我不是你緋聞男友麼?"
我手在下面偷偷掐他:"你不怕身價一落千丈了麼?!"
他耳語:"你現在不是身價看漲了麼?兄弟一場,我藉著你上上位。"
= =
我無語,把目光再投向觀眾席,宋子言雙手環胸,正看著我們兩個,奇怪的是......他嘴邊的笑意比剛才更深了......
可是......可是這是不是忒深了一點,這是不是深的有點詭異了點......
還有......明明他在笑著,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全身都凍得發抖......
為什麼......為什麼一直有一個小人在我腦海裡唱著RAP:
OH~~YEAH~YEAH~~Check on! Cheak on!秦卿,你死定了,你這次死定了,你不得不死定了,你死定了口牙死定了......
潛規則之身份
...
第二天,總經理和黃毛就雙雙離開了。同事對於總經理出差早就司空見慣,一切都在正常的軌道上有條不紊的運行。只是我開始經常對著電腦發呆,開始想像一副蒼涼悲惋的紐約絕戀......
這天正發呆著,田經理把我叫到了辦公室,笑瞇瞇的囑咐我:"今天十二點,去機場接總經理。"
我推拒:"我不會開車。"
他見招拆招:"坐車去。"
我道高一尺:"不知道地方。"
他魔高一丈:"打的。"
避無可避,我囁嚅了半晌,詢問了讓人肉痛的民生問題:"那車費報銷麼?"
他擺手:"報銷。"
我扭頭走了幾步,還是覺得不放心,又折回來:"可是......出租車上有發票麼?"
他終於忍無可忍,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粉紅票票塞給我:"不用找了!"
我拿著粉紅的小票票出了公司,走了幾步就攔到一輛出租車:"師傅,去機場多少錢?"
那師傅搖下玻璃:"八十。"
嘿嘿,賺了二十,心里頓時很歡欣很雀躍,跑路費啊跑路費,對著陽光傻笑了一陣子後,我決定——坐公交去,賺得更多一點! !
雖然不知道該坐哪一路,但是憑著強大的人肉問路系統,我一定還是能摸得到地方的! !帶著強烈的自信,我開始了尋找機場之旅。
問了幾次路,倒了兩次車,我樂滋滋的捏著百元大鈔坐在通往機場的車上。看了看表,才十一點十五,離機場還有三站,一切都剛剛好。
真是剛剛好,一個小盹,不長不短,只有十分鐘。醒來之後,我連忙豎著耳朵聽司機喊機場。可是直到車子行駛的越來越荒涼,越來越荒涼,還是沒聽到。最後車子在一個連鳥糞都沒有的地方停下來,司機伯伯大嗓門的喊:"終點站下車!"
多麼剛剛好的十分鐘,恰好把那一站給隔了過去!
我這一看表,很好,已經是兩點了。
不用閉眼我已經能想到宋子言鐵青的臉色,思索再三,我決定還是先報備一下以求生存。手機很快就撥通了,我還沒開始哭嚎,宋子言冷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在等你。"
我惡人先告狀:"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地方,田經理還讓我來,搞得現在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頓了頓,他問:"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看看上面的站牌,上面油漆斑駁著兩個大字,X縣。汗,我怎麼說也在這里呆了四年,居然聽都沒聽過。我淚水漣漣:"總經理,我現在在那輛班車的終點站,等我回去天都要黑了,要不您先自己回去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過來,不管多久我都會等。"
還沒等我再說話,他已經掛了電話。
聽著那嘟嘟的忙音,我搖頭唏噓:典型的高智商低能力,離個人連自個兒家都回不了了! !
又坐車倒車回機場,等到進了大廳已經是六點多了。機場不比火車站的嘈雜,寬廣而明亮,人卻也不少。可是那麼多的人,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宋子言。他穿著淺色的襯衫,微微側頭,坐在那里安靜的翻看一本雜誌,彷彿隔絕了周遭的一切,清爽靜謐。
心瞬間漏跳了好幾拍,連腳步都放慢了,還沒走到他旁邊,他卻已經抬起頭來。
眼中浮起的笑意和微挑的唇角暈成一片,他問:"來了?"
我傻傻點頭:"嗯,來了。"
他撫了撫額角,彷彿不經意的嘆息:"你啊,讓我等了這麼久。"
總經理在埋怨我? !一個機靈,剛剛的魔障解除,無權無勢小職員的身份立即回歸,我堅定表態:"不會了,下次絕對不會讓總經理再等我了!"
他嘴邊笑意加深:"是麼?"
我死命點頭表忠心。
他又微微搖頭,卻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站起來說:"我們走吧。"
我趕緊上前去,拉起他的行李箱,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在機場外面打了的,本來還想問怎麼不見黃毛,可是想想他們在當今這個社會還是避嫌的好,於是打消了念頭。到了小區門口,本來想告辭,可是看他一點表示都沒有,我也只能心驚膽戰著跟著往裡走。可是等到他開了門,我這腿就邁不動了,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我說:"總經理,已經把你送到門口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他頭也不回的走進去:"我洗個澡,你把東西都整理好。"
多自然而然的使喚人啊。
而我可恥的又一次被他自然而然的使喚了。
我趕緊把行李箱裡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來,快速的折疊好,再一件件的放回櫃子裡。我動作很快,想趁著他洗澡的時候趕緊收拾完,呆在這裡讓我渾身有些發毛......
等到東西都各歸各位,我趕緊站起來打算在洗手間外喊一嗓子告個別就開溜。可是一抬頭卻看到宋子言斜倚在臥室門口,意味不明的看著我。
看著他頭髮上的水珠一滴滴的流進浴巾,我口乾舌燥了,連說話都開始結巴:"總......總經理,東西......都收拾好了,那個......我就先回去了。"
他還是那樣的姿勢,臥室裡只開了一小盞壁燈,讓人之看得到他面容的輪廓。他就這麼看了我半晌,才無可無不可的回應:"嗯。"
我當他是默認了,趕緊站起來跟逃一樣的從他身邊走過,走到客廳門口,正要開門,身後那個人卻欺了上來。
手臂一緊......身體一轉......眼前一黑......唇上一熱......腦袋一空......
然後,地球就又一次被淫 蕩的勢力征服了......
據說,人不會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聽說,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傳說,人是一種懂得吃一塹長一智的動物。
可是,我又被同一個人潛了。
握著床單雙眼茫然看著天花板,我陷入了沉思。
這絕對是一次強 暴行為,雖然到最後......我的身體背叛了我的心,但是在精神上,我是一直在反抗著的! !
我覺得我應該做點什麼或者說點什麼表示一下我也不是人可以隨隨便便欺負的人。
於是,我帶著很認真的表情轉頭張口。
口腔還沒發出聲音,肚子先咕咕的叫了。
氣勢頓時矮了。
淚,上午坐上了車到現在都沒吃飯,晚上還乾了這麼重的體力活......
太丟人了!我明明一臉沉重苦大仇深談判似的看著宋子言,可是肚子卻咕咕的叫喚。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餓了?"
我傻傻點頭。
他翻了個身:"我也餓了,去做點東西吃。"
我都被吃了,還要給他做東西吃,先滿足了他的口口,我還要再滿足他的口腹。拿著勺子站在廚房,我內牛滿面。
依舊是三菜一湯,坐在桌子邊,我們兩個沉默地吃飯。
太詭異了,這場景怎麼都不像一堆姦 夫 淫 婦犬男女剛剛雲消雨散後的相處情景。我覺著空氣都變得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雖然肚子很餓,卻一點胃口都沒了。
宋子言居然還給我夾了菜,這下......我就更沒食慾了......
正吃著,門鈴突然響了。
我跑去開門,一打開,外面卻是肖雪熟悉的臉,她身後還放著一堆更熟悉的東西。
我上次打算落跑前打包好,沒放回原位的行李箱。
我低低的問:"你來幹什麼?"
她還沒回答,裡面宋子言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來了?"
肖雪立刻變得笑靨如花:"宋老師,我把東西都帶來了。"
然後當著我的面,把我大大的行李箱拖了進去。
我一個人對著空空的樓道咋舌,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介? !
走回客廳裡,他們倆正在寒暄。
肖雪笑得瞇瞇:"宋老師,秦卿這人臭毛病多,你以後得多包涵包涵。"
宋子言回答:"這個自然。"
肖雪繼續瞇瞇笑:"如果受不了她熬夜的習慣,直接把她筆記本沒收就行。"
宋子言點頭:"好辦法。"
肖雪臉都笑開了:"她睡覺被吵醒了會吼人,只要吼的比她大聲,她馬上就焉了。"
宋子言微笑:"多謝提醒。"
= =
對著他們的友好會晤親切會談,我插進去一張疑惑不解驚恐萬分的臉,弱弱地問:"你們是不是在說一些和我有關的事情?"
肖雪擺擺手:"也沒什麼,我就是怕你剛搬過來,宋老師受不了你,才交代兩聲。"
那尼? !
我要搬過來? !
為什麼我這個當事人不知道? !
我手指頭指著自己鼻尖:"你們確定,你們現在說的是眼前這個我要搬過來嗎?"
倆人同時看白痴似的看了我一眼,隨後不約而同的把我當空氣,繼續進行雙邊關係的友好交流。
我如被雷擊,頃刻石化,風中凌亂,久久不能動彈。
直到肖雪告辭,我扒著她的胳膊淚水漣漣不讓她走。
肖雪皺眉:"放鬆放鬆,你這樣太難看了。"
宋子言卻不介意,很帶人情味的說:"既然這麼捨不得......"
難道有轉機?我飽含深情的看他。
他側了側頭:"那就去送送她吧。"
= =
我一路把她送到小區外,淚水一把一把的:"你這不是把喜羊羊往灰太狼嘴里送麼?!我不就偷偷用過你水早上吵醒你幾次偷偷把你糗事告訴過幾個人麼?你至於這麼報復我,讓我屍骨無存永世不得超生麼?"
她終於找回了點良心,帶著歉意地說:"今天下午宋子言打電話的時候,我是斬釘截鐵拒絕的,可是他說了一句話,我就只能灰溜溜的來了。"
"什麼話?"肖雪又不在他公司,又沒掛科的,還能受威脅?
肖雪仰天長嘆:"他說,有很大的可能,他會是我畢業答辯的主考官。"
想起那個頭髮花白很和藹的老院長,想起宋子言的身份,我默默的淚了。當今到處靠關係的中國社會,實在是太不河蟹了。
送完了她,我一路走回去,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居然連門口老大爺叫我都給忽略了,回到客廳,宋子言和箱子都已經不見了。
進了臥室就看到他打開了箱子,正在一件件的把我的衣服往衣櫃裡面放,現在手上正拿著一個我在淘寶上好玩買的小內褲,內褲上繡的是一幅小型的春宮圖。
我臉刷的紅了,立馬忘了要跟他表明自己立場的事,趕緊奔過去,搶過來:"總經理,我還是自己放吧。"
我低著頭,忍著心酸,把衣服一樣樣的放過去,就好像看著自己的自由被一點點的移開......
宋子言沒動,還是在剛剛的位置,離我很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身上的氣息似乎更濃了,我的心一顫一顫的,放衣服的動作加快,加快再加快。
"別動。"他忽然說,我僵在那裡。
他傾身過來,手從我頭髮上撫過,原來是衣服上有的小毛球飄到了頭上,可是眼前是他的胸膛,頭髮上他"邪佞"的手指,而且現在這種帶著點溫馨甜蜜熟稔的氣氛,讓人很難不想歪,又讓接他,又讓我搬過來的......一個猜測慢慢在腦海成形,這廝,也許,真的,喜歡上我了......
我覺著雖然我現在對他還是恐懼居多,但是怎麼說他也算是我的人了,這種不清不楚粘著的關係我是不喜歡的。但是如果直截了當的問他,如果不是那豈不是很沒面子。於是,我採取了一個迂迴的情侶間必備的問題開始打探:"總經理,如果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海裡,你會先救誰?"
他說:"我媽畏水,所以從不去海邊。"
= =
丫就是一白痴,我忍著問:"那如果只我自己掉進了海裡,你會救我嗎?"
他理所當然地說:"海上配有專門的救援隊。"
= =
---
第8部分
您的思維方式太特殊了,我再忍:"就當沒有!你會救我嗎?"
他搖頭:"我根本不會讓你有掉進去的機會。"
= =
筒子,知道什麼叫聽重點麼? !怎麼這麼白痴呢! !
我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臉色緩和了點:"那假如,我和你兩個人在那裡,我又恰好掉進去了,你會不會救我?"
他很認真的問:"水深嗎?"
= =
什麼答案都比這個讓人無語,我怒吼:"比桃花潭水都深千尺!"
他看我:"你不會游泳?"
終於開始步上正軌了,我點頭:"對對,我不會游泳沒人救馬上就要翹辮子。"
"嗯,的確是個問題。"他皺眉沉吟,不過很快又展開,極為認真的跟我說:"我去幫你報個游泳學習班。"
= =
子啊,你帶我走吧。
潛規則之六級
...
其實所謂家宴,也不過就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個飯,家家長里里短一番,趕上父母生日就買點禮物,祝祝壽什麼的。
所以,其實即使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禮貌點有點眼力勁兒還是可以和樂融融的。
這麼一想,我就淡定了幾分。
可是看著這院子里西裝革履衣香鬢影的一片,我這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這就是宋子言嘴裡的"普普通通的家宴"?我忍不住質問:"總經理,請問你知道家宴這個詞什麼意思麼?"
他把禮物放到我手裡,慢條斯理:"不就是家裡開的宴會嗎?"
= =
硬著頭皮跟著他進去,一路上不時有人打招呼,並不算大的院子走進去居然也用了二十來分鐘,也不算長的時間,可是那一道道那種居高臨下飽含探究的視線讓人脊背發涼。要進大廳的時候,宋子言停下腳步看我:"別緊張,你只要跟著我,其他人都不用理會。"
我看他眼神是充滿了誠意的,貌似是真的挺憐惜關心我,就弱弱提議:"那現在我現在想一路跟著你回去,行嗎?"
他怔了怔,嘴一抿,直接用行動代替了回答——我被他稍一用力,給帶了進去。
我本來就穿不慣高跟鞋,這一個踉蹌差點沒栽下去,不過腰間的手臂穩穩的扶住了我。連聲招呼都不打,差點沒害我丟人,我正想發火,就听到上邊宋子言平穩的聲音:"爸,媽。"
我一抬頭,眼前是一對中年夫婦,女的微微發福,可是肌膚白 皙包養的極好,面帶微笑,看起來雍容大氣。而那個男的跟宋子言有幾分相像,只是身上有種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氣質,讓人看起來特別的......熟悉。
宋子言跟他們介紹:"這是秦卿。"
我趕緊把禮物送上去,咧著嘴笑:"伯伯,伯母好。"
那伯母接過禮物笑起來眼睛瞇瞇的,很是和藹:"好孩子,不用這麼客氣。"
那伯父也微微頷首,臉上的表情依舊莊嚴,可是我看著更覺得熟悉了。
我發誓,我絕對在哪裡曾經見過他,只是腦子一時想不起來,不禁目不轉睛的盯了他很久。
估計著我這有些失態,宋子言在旁邊輕咳了兩聲,身邊的其他人也奇怪的看我。
電光火石間,如同柯南一般,一道光線劃破漆黑背景,我想起來了。
於是,趕緊順著拍總經理老爸的馬屁,我把五官擠成讚美驚訝的表情:"伯父,您長的真富態,就跟新聞裡那個宋市長似的!"
周圍的人有一瞬間的啞然,估計是都不知道。畢竟沒幾個人會像我被剝奪了自由天天換著頻道的看新聞,居然悲慘到連自己市的領導人都記住了。
可是如果大家都不知道,這樣的馬屁絕對是屬於無聲無息被淹沒的,我試圖提醒:"新聞裡常見的,一到開會就不停喝水的那個。就拿上次開那個人待會來說吧'奇''書''網',半個小時他就換了兩瓶了,跟飲牛似的。"
全場都默然了。
過了半晌,那伯伯皺眉很認真問身旁的伯母:"我平時有這個毛病?"
那伯母也微微汗了一下,斟酌著回答:"還......好吧。"
我被這天外飛仙一樣的對話風化,等到略懂之後,我——囧了。
宋市長......宋子言......
我怎麼會沒想到呢? !我這小破腦袋瓜到底是乾什麼用的呢? !
我憤恨,並且把憤恨轉嫁到宋子言的身上,又沒包廂又沒打牌又沒人稱呼你言少三少什麼公子的,你怎麼就成高乾了呢你? !
想到這裡,我不禁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他很可惡的幸災樂禍,眉梢眼角都是笑,聲音也帶了濃濃的笑意:"你幹什麼?"
我含淚控訴:"你這個高乾子弟實在太不專業了!!"
或許是聽了人民底層的呼聲,接下來宋子言表現出了高端的水平。禮貌彬彬不卑不亢大氣得體的招呼客人,完全就是一個仕途光明少年得志的青年干部,那張平時能噎死人的嘴裡吐出的官腔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站在他後面聽著他特河蟹的言論,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搐。還好我不用說話,每次客人疑惑地看著我:"這位是......"宋子言就簡簡單單的一句:"這是秦卿。"然後我只要微笑頷首,握握手就大功告成,也就是說,我就是一會握手的蒙娜麗莎。
又一個人過來,我已經不用再看來人,直接條件反射的微笑,頷首,伸手,準備握爪。眼前的人卻沒有配和的伸出爪子,而是很驚奇的叫:"小蓮吶,你也來了?!"
我還以為不是叫我,又把爪子放下,那個嗓門還沖我喊:"才多久你就這麼沒良心,都不認我了?!"
我這一抬頭,才發現眼前赫然是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的臉。我暈:"你不是叫小蓮呢嗎?"
他眼睛一瞪:"是啊,不就就是叫你麼。"
我汗顏:"我是秦卿哪。"他不是得了老年癡呆症了吧。
他理直氣壯:"你不是姓潘,叫金蓮嗎?"
我徹底無語。
他沒繼續糾纏下去,而是奇怪的看著我:"你嘴怎麼了?小小年紀就中風?果然水性楊花不得啊......"
我這一摸才發現,臉已經笑僵硬掉了,兩個嘴角都是上揚的弧度,說話都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宋子言剛又跟一位客人說完,聽到這話回頭看我,眼底似乎柔了那麼一柔,兩手把我嘴角往下一拉,輕輕揉了揉我臉頰。
或許是老爺子在一邊興味盎然的看著,我這老臉......刷地紅鳥......
也不能怪我,這麼正式的場合,這麼有些含情脈脈親溺的舉動,臉頰熱著,心裡也跟著熱了起來。
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三哥。"
霎時,不只是臉,我整個身體都僵了起來。
一回首,果然又是他。
蘇亞文站在燈火闌珊處,顯得臉上的笑容有些飄忽,對著我們說:"好久不見。"
我跟踩在雲彩上似的,沒輕沒重的恍惚。
宋子言轉過身見到他皺了皺眉,語氣有些責備:"前幾天,子涵給我打電話,說你不肯跟她去美國。"
蘇亞文視線似乎無意從我身上掠過,依舊是笑,只是稍稍有一點的苦:"因為有些事情沒弄明白,有些東西放不下,所以一時離不開。"
宋子言掙了一怔,卻也笑了:"也好,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喝過了,今天難得有機會。"
他們並肩走進大廳,我在後面下意識的跟著,只覺得頭都有些眩。老爺子問:"小蓮吶,你怎麼臉這麼白?"
我摸了摸臉才發覺,手和臉都冰涼冰涼。我苦笑:"老爺子,你雖然愛抽風,但是有一句話算是說對了。"
他顯然只聽到了後一句,得意洋洋的問:"哪一句?"
"我真 他 媽是水性楊花。"
到了用餐的時間,大廳裡有七八張桌子,宋子言和蘇亞文恰恰就坐在一起。
我坐在宋子言的身邊,看著不停交談的兩個人,只是恍恍惚惚地想,我到底在幹什麼呢?這麼傻裡傻氣渾渾噩噩的過著自己也不明白的生活,可是到今天這樣,我算是什麼呢?
他們說了一會兒化,蘇亞文把視線投向我,舉起酒杯:"為了三哥,我也該敬你一杯。"
我茫茫然的也跟著舉起酒杯,宋子言推拒:"她不能喝酒,再說了,咱們也不用這麼客氣。"
蘇亞文的聲音克制,更多的卻是堅定:"無論如何,這一杯酒是不能不喝的。"
宋子言看了他一眼,從我手裡接過酒杯:"我替她。"
蘇亞文沒說話,只是那麼靜靜的看著我們,眼底里是我不曾見過的暗淡。在那片暗淡中,我似乎看到那兩年的時光像電影畫面般一一轉過,我把酒杯從宋子言手中接過,直接一飲而盡,然後對著蘇亞文笑了笑:"先乾為敬。"
他臉上也綻出一個笑,也仰頭一飲而盡。
我從來沒有喝過白酒,只覺得那辛辣之餘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讓人把其餘的事情都拋諸腦後,我拿著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好事成雙,我們再乾一杯。"
他一邊說著好,一邊給自己斟滿。
我舉著酒杯正要喝,手臂卻被宋子言握住,他的臉色暗沉的可怕:"別鬧了。"
蘇亞文端著的酒杯停在那裡,只是發呆似的看著宋子言抓著我的手。
我心裡陡升了一股莫名而來的勇氣,一把甩開宋子言,端起酒杯又一飲而盡。
兩杯白酒就已經足夠我昏昏沉沉了,幸好不用出酒,稍微有些發酒瘋。
在回去的車上,我在副駕駛座上傻笑:"宋子言,我給你唱首歌吧。"
他依舊臉色緊繃,別說理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自娛自樂,從"太委屈"唱到"十年",整條公路就是我的K歌場,車子的回音就是我的低音炮。
終於在我開始第五遍唱太委屈的時候,他猛然轉動方向盤,車子"嗤"的一聲靠在了路邊。他轉過臉,眼中有著風雨欲來的怒氣:"秦卿wωw奇Qisuu書com網,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到底想怎麼樣?我還真不知道。
反正我想怎麼樣的已經不怎麼樣了,我不想怎麼樣的已經怎麼樣了。
想到這個,我就覺得難過而煩躁,我抓著他的袖子整個身體攀過去很認真的問他:"宋子言,你喜歡我嗎?"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繼續問,我必須繼續問下去,儘管我知道答案並不容樂觀,可是我需要一個理由,我必須繼續問下去,我像是一個乞丐似的問:"宋子言,你喜歡我嗎?你愛我嗎?"
等了好久,在我幾乎就要放棄的時候,他終於慢慢的開口:"我一直在等你問我,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在今天?"
他嘴邊浮出一個笑,我醉眼看過去,居然覺得那笑容苦的讓人心裡發澀。
他的頭覆過來,眼神冰冷,我見過那麼多次他生氣的模樣,可是唯有這一次,只看他一眼就覺得害怕。
"不要問我愛不愛你,先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再自己好好想想。"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問:"你配嗎?"
潛規則之醫院
...
"回家吧。"
淡淡三個字,我就又跟得了紅眼病似的,眼睛都漲得都睜不開了。
我想回家,有人疼有人愛,不用醒來就對著冷冰冰的白牆和雪白的床單,不用看著臨床親熱的家人暗自傷感,不用晚上被渴醒還要自己一瘸一拐的去倒水,不用在食堂跟人擠來擠去去打一份飯,不用成天連句話都不說盯著天花板發呆。
可是你說了,我不配。
我不是一條你圈養的哈巴狗,屁顛屁顛的跟在你後面,你厭煩了就把我一腳踢開,你高興了摸摸我的頭我就又開始咬著你的褲腿打轉。
於是,我囔著鼻音搖頭:"不回去。"
他愣了愣居然問:"為什麼?"
"你讓我滾,我滾了,你讓我回來,對不起,滾遠了。"這句話聽著是酷的掉渣,可是我說著還是覺得挺難過。
他怔住,抿了抿唇,半晌才說:"好。"
不得不說,我原本是指望他能苦苦哀求淚流滿面聲嘶力竭一下,好滿足我女性的虛榮。可是他這一個好字,讓我本來還想虐虐他的小九九徹底破滅。
心裡不禁有些小失望......
可這失望還沒維持三秒鐘,他就特理所當然的接了一句:"那我住下來。"
我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你不是還要上班?"
"沒關係。"他好整以暇:"反正公司是自己開的。"
= =
於是,嬰兒病房裡開始橫陳著兩具巨嬰......
說是這麼說,其實他並沒有住下來,因為公司不時有事,他只在下午來,早上走,晚上可憐兮兮的趴在床邊睡,上午卻要趕回公司。他顯然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不過看的出來挺用心,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身上的奴性已經深入骨髓了,我都心驚膽戰的跟那驚弓之鳥似的。這麼奇奇怪怪過了兩三天,這天正吃著早餐,肖雪一條簡潔的短信殺了我一個人仰馬翻,上面只有一句話:"答辯時間改為今天上午十點。"
我頓時面如土色。
正在抓緊時間看文件的宋子言抬起眼:"有事?"
我想了想,說:"沒事。"
我知道如果告訴他,或許就沒什麼問題,可是我不願意,現在的我輕易不願去請求他做什麼事。
他眼光暗了暗,終於沒說什麼又垂下了眼瞼。
等到他出門,我趕緊單腳蹦著打的回了學校,到了答辯室外一把就抓住肖雪的手:"有沒有什麼情況?"
她翻開包:"沒事,沒事,你論文我已經帶過來了,趕緊看看。"
我哭喪著臉:"這點時間還不夠我查里面的單詞呢。"
她安慰我,估計也是安慰自己:"聽前面的人說,也就是用英語問三個問題,你隨便答答估計就給過。"
我更哭喪了:"別說回答了,就我這破聽力,估計壓根就听不出來是什麼問題。"
她看著我過著厚厚紗布的腳給我支招:"要不你裝裝可憐,去了先倒地?聽說去年有一足球隊的學長,那假摔練得出神入化,結果一句話也沒答,就給過了。你比他還有道具上的優勢,肯定更容易過關。"
我目光炯炯,飽含熱情,雙手緊握她的手:"多謝賜教!"
終於輪到了我,我一瘸一拐的進去,首先低頭觀察講台該往那邊摔才會比較不痛。
"The next。"
多熟悉的聲音,我這一看,講台下三個主考官,正中間坐著的就是剛分開兩個小時的宋子言。
他一本正經的翻著我的論文,在他眼皮子低下,我這假摔估計還得吃紅牌,於是我吸了一口氣嚴陣以待,他那口標準的英語發音,我還真吃不消。
他抬頭,第一個問題:"What's your name?"
我聽懂了,可是太懂了不由得愣了一愣:"秦卿。"
他又問:"What's your age?"
我更愣了:"二十......呃,Twenty...two......"
他看了看論文:"What's your favorate color?"
"Green..."
......這些跟我論文裡論述的莎士比亞大師有關係嗎?
不只我,其他那兩個主考老師也是神情古怪。
宋子言合上論文,抬眼微笑:"That's all。"
我不可置信的問:"這......三個問題......就沒啦?"
他臉上的笑意斂去,換上極其認真的表情:"還有一個。"
......我就知道他心思沒那麼好,趕緊又重起武裝,屏氣凝神。
他垂下眼眸,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I'm sorry, can you forgive me?"
我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這一反應過來,紅眼病就更厲害了......
出去的時候把肖雪嚇了一跳:"怎麼都快哭了?不過就不過,還有二次答辯呢,咱不至於這麼沒出息啊。"
我也覺著我最近越來越沒出息了,擠了擠眼睛,把淚意歇一歇感慨:"肖雪啊,不是我軍抵抗不力,是敵軍炮火太過兇猛,我好像要舉白旗了。"
她被我這一番話弄得云裡霧裡的,狐疑地盯著我:"你不是腳上末梢神經壞死,把上面憋坏了吧?"
這廝變相的說我腦子有病,還好現在心情比較晴朗,不跟她一般計較,哼著小曲兒的就回醫院。到了醫院現在病房裡那孩子已經辦好了出院,正收拾著東西。我樂呵呵的跟他們父母打招呼:"誒,要出院了啊?"
那媽媽說:"是啊,醫生開了幾副藥讓回家吃,今個就出院。"
我繼續樂呵呵招呼:"那以後記得常來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對家長只稍稍一愣,之後收拾東西的速度都加快了一倍,跟暴風影音快進似的,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很快,病房裡就只剩下一個傻笑兮兮的我......
約莫半個多小時候,熟悉的腳步聲又出現在病房外。我趕緊收起笑容,繼續擺晚娘臉。
可是宋子言進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傻笑什麼呢?"
我大驚:"你怎麼知道我在傻笑?!"
他眉眼間都是笑意,不答反問:"今天回去?"
我一怔:"回去?"
反應了過來繼續拿喬:"不要。"
他臉色陰了陰:"為什麼?"
我一本正經的解釋:"我是宅女,宅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就是在醫院裡宅,我好不容易達到這個目標,能跟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走麼?"
"隨隨便便跟人走?"他淡淡重複了一遍,又露出了久違的讓人發毛的笑:"很好。"
我汗毛根直立,下意識地恢復了狗腿本色:"其實只要有一點的不隨便,我還是可以走的。"
他探身子過來,語氣詭異地輕柔:"我也只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人?"
離得這麼近,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頓時有些口乾舌燥:"還......還好吧。"
他笑:"我們的關係,就只是還好嗎?"
他的意有所指讓我老臉冒煙,趕緊點頭:"是很好,很好。"
他的臉貼近,曖昧的呼吸都打在我的耳邊:"有多好?"
沒用我回答,他就開始用行動證明了......
這乾柴烈火遇上火星子,眼看著就要上演一幕日文字幕的"醫院裡"了......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媽媽,他們也在塗藥嗎?"
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被抱在她爸爸的懷裡一臉純潔的扭頭髮問。
而她身後的兩個大人正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
我低頭看了看我和宋子言的姿勢,我在床上,他在我身上,倆人都氣喘吁籲,衣衫凌亂......我後知後覺的開始想,這是多不好的幼兒教育啊!
那個爸爸這時也才後知後覺的伸手摀住他女兒的眼......
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
接下來的氣氛那是相當的尷尬,直到他們夫妻無聲安頓好了東西,病房裡依舊極為沈悶。雖說暫時為鄰,這樣的相處也不好,很不好。於是那媽媽首先遞來了橄欖枝,而且是醫院裡最為安全的提問:"你們孩子是哪裡不舒服?"
淚,不要被表象蒙蔽就想當然耳,住兒童病房的不一定都是兒童!
我弱弱舉爪:"呃......其實是我住院。"
此言一出,那對夫妻驚悚古怪地以看變態的眼神瞄了我一眼,以迅雷不及電驢之勢扭轉了頭,我成了一個被人無視的透明佈景。
還好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一雙善於發現純潔美好的眼睛。她父母下去幫她買飯的時候,她奶聲奶氣的關心我:"姐姐,你的嘴巴怎麼受傷了?"
我抬了抬腳:"是腳燙傷了,嘴巴好好的啊。"
她嘟著嘴問:"如果嘴巴好好的,那叔叔為什麼要幫你擦藥啊?"
正在一邊看文件的宋子言抬起了頭:"叫她阿姨。"看到我殺人的小眼神兒,又皺著眉不情願地加了一句:"叫我哥哥。"又低頭認真看文件。
我覺得不對勁,就問:"什麼擦藥?"
她說:"我們剛進來的時候,叔......哥哥不就在幫你擦藥嗎?我以前看到爸爸媽媽這樣,爸爸就說是媽媽的嘴破了,要擦藥。"
又很不解的問:"可是為什麼他們有時候要鎖著門擦呢?連我敲門都不開。"
我汗,多禽獸的父母啊,我很委婉的解釋:"他們是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哪裡委婉了啊!!!)
宋子言飽含深意地瞄了我一眼......
那小女孩繼續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當然不能污染這麼純潔的花朵,我咳了咳,賊兮兮的說:"他們關在屋子里數錢,不讓你知道。"
夠見不得人,夠黑暗了吧!
宋子言鄙夷地瞄了我一眼......
可那小女孩更不解了:"為什麼數錢不能讓我知道呢?"
看來她還太小太天真,還不知道成|人世界黑暗的小九九(不是她天真,是會懷疑父母躲著你數錢的人太暗黑了吧!!)。我換了一種她比較容易接受的方式:"他們是背著你吃好吃的,所以關了門不敢讓你知道。"
宋子言無語地瞄了我一眼......
我繼續臉不紅氣不喘:"所以你才長這麼矮,你爸爸媽媽才長了那麼高,都是因為他們背著你吃好吃的啊。"
小女孩怒了,腮幫子鼓得脹脹的:"爸爸媽媽是壞人,不理他們了!"
說是不理,可是小孩子脾氣說忘就忘,等他父母回來又開始奶聲奶氣撒嬌了。她父母不理我,我也懶得甩他們,自己剝了根香蕉悠哉哉的吃起來。
宋子言已經放下了文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孩,說了一句話:"我去把門關的嚴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這個關門,他的語氣似乎有刻意的加重。
效果立竿見影,正撒嬌著的小女孩,腮幫子立刻就鼓起來,哼了一聲,翻身不理她父母了......
那對父母不知原因,左哄右哄,小女孩還是氣憤難平:"你們兩個平時偷吃東西不告訴我!"
她媽媽納悶的問:"怎麼可能?誰跟你說的?"
我一口香蕉沒嚥下去,趕緊縮了縮腦袋。
那個小女孩一根纖纖玉指指著我:"這個姐姐告訴我的。"
我立刻接收到四道憤怒的視線。
偏偏那個小女孩還在控訴:"這個姐姐說了,你們平時關著門擦藥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是背著我數錢,還有吃東西,所以你們都長成大人了,我還是這麼矮!"
感覺到那兩股憤怒的視線不斷的升溫,我弱弱的拉了拉宋子言的衣角:"總經理,我忽然覺得宅著太浪費時間,不是我一個有為青年該做的勾當......"
他慢條斯理:"結論是?"
人家給的梯子我沒要,現在得自己捆著繩子往下爬,我不禁淚水漣漣:"咱們回去吧。"
他揉了揉我的頭髮,語氣輕柔得像嘆息:"早點回去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看著他臉上跟語氣明顯不相稱的得意笑容,我淚,又被算計了! !
車子走到小區門口,看著折疊門一點點的開,車窗上忽然有人在拍打,我定睛一看,不禁虎軀一震,竟是那大爺! !
還沒等我阻止,宋子言已經搖下了車窗,那大爺樂呵呵跟他打了招呼,又納悶的看著我:"我說這麼久沒見你,怎麼還是老樣子啊?"
我訕訕地笑,抬了抬裹著紗布的腳:"也不完全是,還帶了戰利品回來呢。"
他看了看我的腳,眉頭緊皺,我心裡一陣感動,沒想到啊,你毒舌的背後藏著一顆這麼憐惜我的心。
他慢慢把視線移上來,看著我的眼,很惋惜的開口了:"我說小狐啊,你該整的是你的臉,不是你的腳啊!!"
O__O"...
大爺,你不是地球原住民,是從氣不死人誓不休星球移民過來的吧! !
一直到進了門,我還是怒氣不止。
宋子言笑著搖搖頭,說:"你先去洗把臉。"
這幾天在醫院的確是沒怎麼好好洗過,我乾脆翹著一隻腳洗了個戰鬥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
靠!原來你會做飯啊,原來還那麼使喚我!
嚐了一口......
靠!原來你做的這麼好啊,原來還那麼壓榨我!
以前被壓榨得太厲害了,我死勁兒往嘴裡面扒,希望能吃個夠本。他也不動筷子,只問:"好吃嗎?"
我點頭:"太好吃了!您簡直就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全才!!"
他溫溫柔柔地看我,很寵很溺地說:"想吃,我以後就常給你做。"
這麼甜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嗆得我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驚疑不定的看著他,聲音顫巍巍的:"總經理......你不是精分了吧......"
他臉色瞬間又青了,冷冷地看我:"趕快吃,吃完洗碗。"
您這樣才正常才正常啊,剛剛那樣我還以為中了幻術呢。
看著臉色陰沉得很正常的他,我不禁暗自搖頭:您是金剛就一直金剛著,裝什麼芭比嚇人呢,真是!
吃完飯,洗完了碗,我照例回臥室看電視。
可是剛看了兩眼,就被宋子言關上了。我還沒來得及抗議,他手腳就纏了上來,在我耳邊呵氣:"想不想關門數數錢?"
我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了,也顧不上臉紅,抬了抬粽子似的右腳:"你好意思欺負一個殘障人士嗎?"
他看了看我,也沒堅持,只是身體還是貼過來,我掙扎抗拒。
他閉著眼喃喃地說:"別動,我就想抱抱你,就這樣,挺好。"
我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沒了,心裡溫暖一波一波的。
看不出來啊,宋金龜,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直不聽,偶爾一張牌,那就是大殺四方的自摸一條龍啊! !
我這心頓時化成了一葉小舟,雖然不知道此案彼岸,不知道起帆的碼頭與駁岸的地點,可是卻異常的安穩,可是我知道還有那麼多的暗礁,可是這一刻,只是這一刻|Qī|shu|ωang|,就這麼靜靜的躺著抱著,還有什麼更值得去期望呢?
潛規則之聚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我暗忖,不是越兩滴水的越晃蕩,而是那些晃晃蕩盪招招搖搖的都是兩滴水......
沒來得及多想,飯菜已經陸續端上了,剛開始大家還多少有點拘謹,到後來整個都放開了,觥籌交錯,面紅耳赤的。
幾杯酒下肚,大家心裡都喝敞亮了,話題從工作又轉到了人類永恆的話題,愛情。
我們班那兩對班對首當其衝成了大家起哄的對象。
要說我們班一共也就五個男生,居然有五分之二都肥水沒流外人田。
這在這個狼多肉少的外院不可謂不驚異,其實剛開始大白於天下的只有班長班嫂這一對姦情,至於另一對發現的道路還是比較曲折的。
學校外面的小區裡隱蔽著不少的日租房,某日我們班長領著班嫂去日租房數錢,那三室一廳的毛坯房,隔音效果相當不佳,就听到隔壁一對的女方見錢嗓子開想唱就唱叫的很是響亮。班長班嫂很是厭煩,覺著破壞了氣氛,於是也惱著跟對山歌似的響應。一時間,這男女合音連綿不絕此起彼伏好不熱鬧,結果第二天上課前出門時正好遇上,四個人八隻眼一對,吼吼,原來一班人!
此一役,另一對班對徹底曝光,被曬在廣大同胞眼皮底下,並且走上了供眾人調戲的道路。
尤其是這畢業前最後的晚餐,調戲戲碼升級,大家一致要求欣賞法式長吻。
首先是那對被班長發現的野鴛鴦,倆人紅著臉推脫了很久,可是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他們的抗議完全被等同了無色無味悄無聲息的二氧化氮。
倆人終於認清了當前形勢,男的特有氣概,一張臉伸過去在女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這種偷工減料的行為當然受到了嚴重鄙棄,在消費者的強烈譴責下,倆人又開始返廠重做。這次落嘴點很正確,可惜持久性不夠長。還是班長大手一揮:"他們不好意思,咱們聽個響兒成了,行不行?"
眾人齊聲應和,那男生也感激的看了班長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而喻:果然夠哥們!
於是,第三次,大家屏息之下,就听到好大的一聲"啵!"
......過了兩三秒,班長清了清喉嚨,問:"大家聽到了嗎?"
一群人面色不變睜著眼睛煞有介事的搖頭。
= =
......後果是慘烈的,在班長一遍遍的問:"大家聽到了嗎?"在不約而同的患上了暫時性失聰不停搖頭的同窗面前,這倆人一共親了十七八遍,到最後兩人眼中的怒火已經足以把班長消耗殆盡了,班長這才高抬貴手放過了他們。
接下來換成是我們不放過班長了。
班長本來也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加上剛剛敬了一圈酒,那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了,他也不推脫也不婉拒,直接仰頭喝了一杯酒,咧著嘴笑:"我不用你們起哄,這段日子光忙著給自己的學業工作交代了,今天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我也給我四年的感情一個交代!"
其實我不太上課,除了自己宿舍的,跟班里人接觸並不多,但是我知道班長是一個人才,這件事從他導演那出狗血劇就能看出來,一個男生,一個正常的男生,忍著裡面變態的情感和噁心的台詞執導了這麼一出天雷戲劇,這是耐心!而一個人類,一個正常的人類,從數十個同窗中恰如其分的挑出來倆面癱,這是眼光!
一個有耐心有眼光的人才的又是我們認識的人的熱血表白,我們給與的肯定和鼓勵就是一直熱烈鼓掌!
班長虛空按了按手掌,做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朗朗地說了一句話:"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沒一個人起哄,特別的安靜,越是這麼不加修辭的樸實話,越讓人感動。
我這一看班嫂,果然,眼裡都有淚光了。
班長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卻走到我的面前,灼灼地看著我:"秦卿。"
這句話連起來,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秦卿......
尷尬!太尷尬了! !
我已經不敢看班嫂和其他同學的臉了,其他同學也是驚異之外只能悶頭吃菜,吃完了飯,我和肖雪沒敢去參加後面的KTV,就灰溜溜的回學校了。
走路上,我仍抱一絲希望地問:"班長他不是喝多了吧?"
肖雪白了我一眼:"有句老話叫,酒後吐真言。"
我這汗水涔涔的:"這不該啊。"
肖雪攤手:"反正該不該也都這樣了。"
我哭喪著臉:"他這麼一弄,那班嫂算什麼啊?"
肖雪嘆了口氣:"人吧,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機率有多大,這就跟高考似的,有幾個人能上得了第一志願,可是總得混個畢業證吧,所以退而求其次去一個不是你心裡一直期望的大學,也難保就不會喜歡上會產生感情對吧?班長那也是臨走了說出來不留遺憾,說是說,假使現在班嫂不要他了,他必然得抱著被子咬著枕頭哭,你有什麼好放心上的?"
我沉默,又開始發散思維。原來是這樣的,蘇亞文是我心中的北大,可他心中的清華是另一個人。
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們擰勁兒了......
肖雪又兜了我腦袋一下,斜眼看我:"我就知道你又想多了,我這麼勸你就是說,人這一輩子,尤其是感情上,有幾個人剛好能跟自己最看中的那個人在一起?可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一輩子鑽在那個牛角尖裡鑽死吧。"
我反駁:"我什麼時候鑽牛角尖了?"
她橫我一眼:"你壓根就長了一張牛角尖似的臉,上次不就撞南牆了嗎?!看你有沒有點長進,以後知道看見南牆就繞著走。"
我停下了腳步,直直的看著前面:"來不及了。"
肖雪愣了愣:"什麼?"
我喃喃:"我那面南牆已經橫在那了......"
肖雪順著我的眼光往那邊看。
皓潔月光下,蘇亞文筆直立在那裡,身影稍顯瘦削,看到我們時,臉上浮起了些微稀薄的笑意,朝我們稍稍側了側頭像是兩年前一樣溫和的招呼:"回來了?"
......一片朦朧中,我似乎看到北大校長拿著大紅的錄取通知書,一臉歡快的朝我飛奔而來......
潛規則之生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最後還是坐了下來,他把辣的一邊轉到我面前。
人物:一對舊情人。地點:戀情消逝的原點。時間:女主的生日。
小說開端三要素都齊備了,再加一個情節就能成文了。
我預感事情要向狗血的一面發展。
我默默低頭啃青菜,可是這房間裡除了火鍋突突沸開的聲音,顯得太靜了,靜的讓人受不了,於是就沒話找話:"嘿嘿,之前一直很想來,可是老是沒空,可是真的過來了,發現其實也沒記憶裡那麼好吃。"
他笑了笑:"是啊,很多人一心追求的其實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覺得自己像是捅了馬蜂窩,不敢再說話,只能繼續低頭默默啃青菜。
可是他好像被上了發條,依舊往下說:"就像一個人在路上走著,心裡滿懷著一個目標,可是等他到了終點,才發覺路上一起走過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
我只是說了句火鍋,你就思維發散成這樣了,可是既然都說成這樣了,我不得不開口:"也許你路上遇到的那個人已經往別的岔口走了,你回頭看到的也是空。"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找得到。"
這下換我沉默了。
我就看著他手里大紅的錄取通知書若隱若現,心裡覺得彆扭。
我不聰明,不懂得舉一反三,更沒有穿越女主的那份自信,知道自己被眾星捧月一般的追逐著。我膽子小反應慢,有自知之明從不敢自作多情。如果你後悔瞭如果你想回頭,就請你直接的告訴我,答不答應是一回事,但是請你不要一直的隱喻暗喻,我沒那麼多文藝細菌也沒那麼多敞亮心眼,我真的不懂,真的不敢信。
你看人家宋子言多直截了當,人家都能字正腔圓擲地有聲的說了你不配。
你蘇亞文怎麼就這麼磨嘰這麼粘乎呢,你就弄那麼捆青草不時蹭過我鼻子不時擦過我嘴,可是一直沒讓我嚐過滋味。
別讓我猜了,我的犟驢思想第一條,沒吃到嘴裡的東西它就絕對稱不上食物。
我覺著我臉上表情都有些冷了,實在是不想听了,就捏著筷子反賓為主的開始招呼他:"別只顧說話啊,吃飯吃飯。"
他的臉隱在白色水汽後面讓人看不清晰,只有略顯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從我十二歲開始子涵就是我的夢想,所以她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去了她身邊。"
越讓你吃飯你話越多,還是拿了把鹽專往別人疼的地方灑,製造二次傷害。
可是做為受害者的我,卻只能悶頭吃菜,滿嘴的苦。
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平平敘述一個故事:"可是我到了她身邊之後,不是不高興,不是不開心,只是總是覺得事情跟想像中的不一樣。我常常會想到你,剛開始我覺得是習慣,後來我想大概是愧疚,到後來連我自己都詫異,乾脆連藉口都不找了,就這麼一直想著心裡也感覺挺好。"
碟子裡的麻醬微微一漾,有液體滑落進去。
他嘆了口氣:"後來回國之後,我有空就想過來看看,看看以前我送你回去的地方,看看以前我們一起走過的路。很想遇到你又怕遇到你,可是到那個時候我也還是不知道原因。後來在醫院看到你,看著你嘟嘴害怕皺眉裝可憐都是為了另一個人,我才終於懂了。以前子涵喜歡三哥的時候,我遠遠看著覺得很羨慕,可是那一天我才知道什麼叫嫉妒。"他笑了一笑:"用你的話,就叫撓心撓肺肝腸寸斷的嫉妒。"
我之前怨人家不坦誠,一份通知書還藏著掖著,可是眼看人家長篇鋪陳,就要雙手遞過來了,我忽然不想听了。
那薄薄兩頁紙外面蒙著火紅小火苗,太燙了。
於是,我繼續捏著筷子很蒼白的招呼:"別老說話啊,吃飯吃飯!"
他苦笑:"我知道你不想听,我原本也沒打算說。子涵走的時候,我就告訴她想多留兩天,我還是要走。因為我已經對不起一個人,不能再對不起另一個。前幾天遇到你,我也是忍著,因為看到你我就知道三哥把你照顧的那麼好,就像你說的,你已經轉到別的岔路上了。可是今天你回來這裡了不是嗎?你心裡還是喜歡我的不是嗎?"
我被他後兩句話給嗆到了,你原本不打算說,是看到我今天到了這裡才又亢奮了?轉來轉去敢情又是我的錯?我嘩的站了起來:"蘇亞文,你別太欺負人了!你不是在清華混得好好的嗎,有必要還來這假惺惺的憑弔嗎?是,我是不入流,我就一沒名氣沒資歷的不入流一大學,可是怎麼說你也呆了兩年,結果清華一揮小手絹,你屁顛屁顛就跑了。那個時候你怎麼沒想到我?像肖雪說的,這兩年你對我就一點情分都沒有嗎?!我那麼掏心掏肺的對你,我那麼全心全意的相信著你,就在這個房間,你丟下我去會新情人,我還特歡快的跟你拜拜很安心的說你早點回來,你把我拋下十來天回來就說分手的時候多爽快啊。
---
第9部分
你現在又戀舊了,要從清華退學了,難道還指望我鋪個紅地毯掛個彩旗打個橫幅歡迎你?我告你,我不是一冷冰冰掛個牌子的大學,我是個人,我有感情有心,感情是我自己的心也是我自己的,不是你說要就要,說糟踐就糟踐的! "
我深得窮搖奶奶真傳,一大段話說出來居然連個哏都沒打,氣勢相當禦姐。
可惜這表情也太窮搖了,借鑒一下抄抄的四字成語,那就是標準的淚流滿面。
到後來聲音都顫了,越說越覺得自己不容易,到後來都快成嚎了。
他看著我,眼中有些我明白的光芒閃過,卻只是沉默。
我還是站著的姿勢,情緒發洩完了也覺得有些尷尬,開始後悔,剛剛吼完不如直接甩門走了,還有點氣勢。現在這樣,他堅持悶葫蘆不開口,我總不能再吼一通吧。
幸好這時桌子上我手機開始鈴聲大作,近段時間我從沒覺得這鈴聲這麼歡快。
......來自天堂的鈴聲。
手剛放上去,就傻了。
屏幕上大頭貼的人抿著唇很不耐煩的樣子。
這是我威逼利誘非要拍下來的宋子言。
......來自地獄的鈴聲。
我手放在上面不敢接。
沒有人說話,只有那鈴聲一遍遍的響起,蘇亞文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看他,最終目光都不斷震動的手機上。
其實我也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麼不接反而顯得我心虛了,於是我手一握,就想拿起來。
斜橫過來一隻手按住我,蘇亞文看著我搖頭:"不要接。"
手機在手下不停的震動,我手心裡像是沁出了汗,而手背上的汗是他的。
手機想了很久,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腦袋有一種本能,只要遇到比較複雜混亂的情況,就直接一個反應,溜。
我抽回手,把手機放進包裡,跟他告辭:"也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還是那樣坐著,一句話也不說。
我站起來走到門口,他卻忽然過來抱住了我。頭埋在在我的肩膀上說:"別走。"
我的手還在門把上,也不回頭:"放開我。"
他搖頭,頭髮輕輕磨著我的臉頰:"不放。我知道今天你走出這個門之後,就再也不會回頭。"
蘇亞文同學,我喜歡過你,甚至於,我現在也喜歡你。
但是我不會回頭,跟出不出這個門無關。
我正要推開他,就听到他在耳邊說:"我愛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身上的力氣都消失了。
以前看過一本書,江南的上海堡壘,男女主人公的名字都不記得了,但是有一個情景一直忘不了。男主問女主為什麼要和別人在一起。女主說,因為他說了一句話。
什麼?
我愛你。
我果然也不能免俗,或許所有女的都下意識的在等這三個字。
不用猜測,不用不安。
因為這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我忽然覺著之前自己一直挺累的,聽了這三個字猛然放鬆,神經一鬆,又沒出息的哭了。
蘇亞文把我扳回來,吻著我臉上的淚,問:"這次誰也別迷路,誰也不糊塗,就這麼一直走下去,好不好?"
我們兩個人一起慢慢的走回去。
天上有星星,路邊有路燈,身邊有一個愛你的人。
嗯,挺心安。
我自我吹捧,這不叫原諒,這叫寬恕。畢竟他不是背叛我,畢竟他不是劈腿,他是在背叛和劈腿之前先告訴了我,然後才飛向另一個人的懷抱。一個人喜歡上一個人的機率有多少,一個人被她喜歡的人喜歡著又能有多少?我不是聖母,只是不希望若干年後缺著門牙一臉菊花的感慨,當年如果我XXXX,現在也許XXXX,現在只能回憶XXXX了......
太複雜的事情我搞不來,所以最好就把事情簡單化一點。
我愛他,他愛我。
不違背法律,不違背道德。沒礙著別人。
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甚至於現在一點外力都沒有,為什麼要自己給自己設置障礙?
我不是劉翔,我只挑著在最最平坦的馬路上狂奔......
我們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這種久別重逢還是挺不習慣,可是那種經過時間的親暱還是能感覺出來。快到宿舍,我站住說:"你先回去吧,晚上開車不完全。"
他兩手整了整我衣領:"我看你走進去。"
雖然很肉麻但是很受用,可是儘管很受用卻依然很肉麻,我現在都已經是學校裡資格最老的了,看著宿舍門口一對對年輕學妹學弟們卿卿我我依依話別的,再整這一套我這老臉都有點掛不住,就推他:"你還是先回去吧,我這個人比較低調。"
他提議:"要不,你在前面走,我就在你後面跟著?"
......跟地下黨似的,我嘴角抽搐:"算了,就現世一次吧,讓他們看看,咱們西紅柿也是有春天的。"
他又笑了:"好,帶著我這個雄性西紅柿去溜溜。"
一說這"溜溜"我忽然想起來肖雪的那句:"帶你們家老宋出來溜溜。"
心里頓時一沉,可是我自認不曾虧欠他,這麼想想才釋懷了一些,可是心裡到底還是重了,再浮不起來。
也不想再說話,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忽然感到蘇亞文身體一僵,站在了那裡,聲音稍微有些變調:"三......三哥。"
一輛車停在宿舍門口很暗的角落,宋子言斜靠在上面,指間一星紅芒,眼神卻像是夜色一樣陰騭。
雖然自認沒有虧欠,我卻莫名的心虛,可是看到車前面放著的生日蛋糕時,那股心虛又成了一股難以名狀的難過。
下意識地,我往蘇亞文身後縮了縮。
宋子言眼神更兇殘了,他站在原地喊我:"過來。"
我出於習慣兩腳很聽話的就要往前移,可是蘇亞文拉住了我。
他語帶了一絲哀求,說:"三哥,你聽我說......"
宋子言看也不看他,只是盯著我:"過來。"
我低頭。
有奇怪的聲音,我楞了楞才聽出來是宋子言在低低的笑......他居然笑得這麼難聽。
我很害怕,充斥在胸口這種洶湧的感覺應該是害怕,我怕他會衝過來,可是他只是遙遙站在那裡緊緊盯著我,幾乎是執拗的只是說:"過來。"
我是過不去的,從你說我不配的時候開始,我就過不去了。
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過去過。
我囁嚅地開口:"總經理,你......先回去吧,天都黑了......"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都結巴不下去了,只能低頭。
手臂上一緊,原來他真的過來了,蘇亞文也愣在那裡,直到我被拉著走了好幾步,他才想起來,趕過來擋在我們前面。
不算窄的路,宋子言卻沒有繞的打算,只是看著蘇亞文說:"我帶她回去。"
蘇亞文毫不相讓:"我知道你一直很強勢,可是有些事不是你決定了,就一定會按著你的方式走。你有沒有問過她的想法?"
宋子言微微一震,沉默了許久才低頭看著我:"我只問你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要不要跟我回家?"
他的語氣很輕很柔,眼裡幾乎有一絲請求,我今天跟得了心髒病似的,心一抽一抽的難受,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心抽痛的最厲害。
看了看一邊站著的蘇亞文,我咬著唇搖了搖頭。
宋子言的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只一瞬間,又是往常的神色。
冷冷的,淡漠的,倨傲的神色。
他一寸寸放開我的手臂。
我看著他向著車走去的身影,手臂上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熱。
忽然明白了蘇亞文那句話:
今天你走出這個門之後,就再也不會回頭。
今天宋子言放開我之後,就不會在握起來。
潛規則之辭職
......
"你高興麼?"
這是肖雪問我的第一句話。
我雙手叉腰:"高興,當然高興,特別高興,非常高興,高興的不能再高興。"我回頭看她:"你什麼意思啊?美夢得償舊夢能圓,我能不高興嗎?"
她沖我笑,笑得特輕蔑,帶著好像看穿一切的目光:"我就問一句,你至於答這麼多聲嗎?——你是高興給我看呢,還是說給你自己聽呢? "
這人說話不厚道,我也懶得理她,直接兩三下翻上了床,大字型攤開:"不跟你說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今天特高興就對了。"
她也翻上了床,在我頂頭用鼻子出氣:"你是夠高興的,明天公司假就到期了吧,我看你到時還能高興起來不?"
一說起公司我無語,終於還是忍不住,過了半晌翻過身來問她:"你說......今天宋子言是來給我過生日的嗎?"
"不是。"她斬釘截鐵。
我"哦"了一聲,躺下。
她念叨:"他絕對不是千里迢迢放下生意過來給你過生日的,他是剛巧今天出差回來了,吃飽了撐著開著車瞎轉悠,嘿,剛巧又路過一個蛋糕房,又吃飽了撐著買了個生日蛋糕,剛巧又到了咱們學校,又吃飽了撐著在樓下瞎等,嘿,不巧就遇上你了——你不就是想听我這麼說嗎?姐姐聖母,成全你。"
我心裡跟打翻了火鍋鍋底似的,火辣辣的燒心,只能大聲嚷:"我說,我這枯瘦寒窯整兩年,好不容易出頭了,你怎麼偏今兒個跟我過不去啊,你就不能讓我獨個兒傻笑一會?"
她好整以暇:"我是怕你將來獨個兒哭。"
她嗆我:"你苦等什麼了你?前不久不還激|情燃燒的歲月呢麼。"
我哼了一聲:"這能一樣麼這?"
"怎麼不一樣了?我就納悶了,滿漢全席都不吃,幹嘛來將就著窩窩頭啊,窩窩頭也就得了,可還是曾經食物中毒過的。"
我迴聲:"誒誒誒,你怎麼這麼不實事求是呢,蘇亞文有窩窩頭那麼寒顫嗎?就算他是一窩窩頭,還毒過我,可他現在說了以後想吃你就吃,總勝得過你戰戰兢兢的有一頓沒一頓的吃滿漢全席吧?"
她桀桀怪笑:"這可不像你啊。"
我疑惑:"怎麼不像我了?"
她慢條斯理地分析:"如果是以前的秦卿,肯定說我就愛啃窩窩頭了怎麼地吧?!你現在倒是挺會比較的嗎?嗯,夠精明的。我以前一直覺著你是個缺心眼的,現在發現你是心眼夠了,就是五臟缺了倆。"
我這反應了半天,怒了:"我怎麼感覺著你是拐著彎的罵我沒心沒肺啊?"
她一臉無辜:"有嗎?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哪拐著彎罵你了?我不明明白白直直接接的罵著呢嗎?"
我挫敗,直接又躺下去了。
耳不聽為淨。
世界清淨了,好久,我發現我閉著眼睛睡不著。
可是又不是像第一次約會時那興奮與不安,我,只是睡不著。
肖雪的聲音在黑暗中又響起,如同深夜迷夢的旁白:"雖然你和蘇亞文已經都這樣了,我還是忍不住咒咒你們。"
我知道她知道我沒睡著,可是依舊沒出聲。
她那熟悉的帶著調侃的聲音一字字的傳過來:"我咒你們,一個不小心就白頭偕老了。"
我鼻子都酸了,我知道她不希望甚至是討厭我的選擇,可是卻依然這麼的祝福著。我用力的閉了閉眼,不想眼淚掉下來,不想讓她知道,可是最後還是發出了小小嗚咽的聲音。
她若無其事的翻了個身,也不安慰依然是平常的語氣:"心裡難過就別端著,弄得自己很冷艷似的。哭完了就好好的往自己選的路上走,可是也別死心眼,真的走不下去了就回頭看看,也許那個人一直在岔路邊還等著你呢。"
路一直都在,生活還在繼續。
不是說你舊情復燃了破鏡重圓了,屏幕就在你們相擁的那一瞬間吧嗒定格,然後音樂起出字幕,大團圓的就完結。
中國還處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生產力水平還不夠發達,勞動還是我們生存的必備條件,我還是得勤勤懇懇的去上班。
怕遇上某些不敢遇上的人,我早早的到了公司,剛坐下,久違的衛生巾姐姐就到了,看著她拿出一片衛生巾若無其事的擦桌子,我不禁感慨,這真是個好時節,不僅感情能修復,連經濟都回溫了。
又是忙碌的一個上午,到了中午的時候去食堂吃飯,看到了許久不見的黃毛,從那天去赴宴之後我就一直請假,所以沒能看到他。而在那之前,想到他和我不同性別同樣身份,心裡彆扭也老躲著他。可是現在我們之間矛盾盡消,於是我朝他揮筷子:"黃毛!黃毛!過來!!"
他聽到後轉身往我這裡看了看,腳下卻沒動。
我再接再厲,笑得很親切:"過來一起吃啊!"
他又猶豫了一下,才端著盤子走了過來。
他一過來,我偽善的面具就撕下來了,又抽了根筷子專門敲他腦袋:"叫你就過來,耍什麼大牌哪?"
他看了我一眼,卻只是悶頭吃飯,並不說話。
這孩子是真跟我拿上喬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我最討厭這麼上趕著誰,於是我也低頭扒菜,視他如無物。
他本來還挺能擺譜,結果我這一不說話,反而坐不住了,偷偷看了我好幾眼,最終吶吶解釋:"我是太累了,才不想說話的。"
我舞動筷子拆穿他:"你平時娛樂不就看鬼片麼?能多累啊?"連話都不想說了?
他委委屈屈癟嘴:"前幾天一直都沒怎麼休息,昨天晚上才從美國趕回來嘛。"
臉上表情霎時定格,連筷子都僵在了那裡,我這才想到他是跟宋子言一起去米國了,為了掩飾這小小失態,我趕緊低頭猛扒了幾口飯。
他問:"你怎麼總......"
我聽不得,又用筷子敲他腦袋:"總什麼總?!吃飯!"
他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也開始低頭吃飯了,可是我還是聽到了他小小聲的抱怨:"我是想問你怎麼總吃這麼辣的菜嘛......"
= =
我正氣凜然的繼續吃飯,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下班的時候,蘇亞文來接我,沒想到他居然也是有車一族了。想想原來我們都是學生,吃個火鍋都是幸福,可是現在短短兩年,都能唱很想再和你去兜兜風了,我相當自卑。
繞著他小車轉了一圈,我忍不住冒酸:"車太次了!"
他揚眉:"是嗎?"
我鄭重點頭:"你看這車居然是流線型的,多沒創意啊,你說你一挺前衛的小青年,怎麼也該整個大磚頭型的啊?!還有這漆居然是黑亮黑亮的,太陽低下還反光,作為一名雷文讀者的家屬,你怎麼著也得整個七彩的才算是稱職吧!還有,你這車能一加速就跑個四腳朝天嗎?不能吧,連四腳朝天都跑不到,你也好意思開著在馬路上轉?!"
他摸著下巴沉吟:"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慚愧了,這麼著吧,明兒就把你這車給噴成彩虹的,上面還畫上翻過來的烏龜,四腳朝天的境界咱車子是到達不了了,就等車身上的圖畫給圓夢吧。"
他這一長溜的我沒聽全,就注意前面一句了,小心翼翼開口:"你說......什麼我的車?"
他搖了搖手上的鑰匙:"我的不就是你的嗎?我本來還想讓你報個週末駕駛班呢。"
他這話一說,世界立馬就變樣了,我再瞄了瞄"我的車"一眼,很堅定的說:"剛剛沒看仔細,其實仔細端詳一下,就會發現,這車子其實是氣質耐看型的,人嘛,不能膚淺到以貌取車!我決定了,不能因為它長得醜就鄙視它,還是讓它保持原貌!!"
蘇亞文捏了捏我的臉,搖頭笑:"怎麼說都是你,我就不該跟你開這個頭。"
他的背面就是夕陽,紅紅的一張大餅掛在天邊,我看著他黑亮的眼睛嘴邊的笑容,就覺著特溫暖特安心特幸福。
可是余光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公司大門裡走出來,衣服依舊筆挺如新步伐依舊不緊不慢,人也是依舊的清俊卓絕。
他往這邊看了一眼,只一眼,似乎是看到了路邊一個路燈一個建築,那麼的不在意不經心不相關,視線就不著痕蹟的就滑了過去,一刻也沒有過多停留。
我的心像夕陽一樣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連笑容都僵硬,蘇亞文察覺,問:"怎麼了?"眼光也跟著看過去,怔了一怔,笑容也淡了幾分。不過仍是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狀似愉悅地說:"上來我先教教你。"
我也極力堆出一個笑,邊上車邊說:"學得好是我聰明,學不好是你教得爛!"
他不說話,直接回給了我一個倒拇指的姿勢。
從那天開始我就故意錯開了下班的時間,其實他也忙,我雖然算不上忙,但是上班時間固定的佔用了大段時間,像樣的約會也就是周末看個電影,平時都是下班,一起吃飯,吃完飯他就得開車送我回去了。
可憐我身在郊區,這戀愛談的,估計除了同居能解決,不然就一直跟趕著催著似的沒時間。
可是我們的關係還是河蟹的!
而且我心中存有將河蟹進行到底的志向! !
不過有時候看到工作剛上軌道的他一身疲憊還得開車送我回去,還是挺心疼的。有一次我終於賢良了一把:"別送了,來回都得一個多小時了。"
他說:"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寬慰他:"沒事,我有苦力呢。"
他先皺眉:"男的?"
我點頭,看見他憤怒的小眼神,趕緊解釋:"黃毛就跟一小寵物似的,你會沒事幹在意一條藏獒是公是母嗎?"
他問:"黃毛?"
我點頭:"就是我們公司的展經理,比我小,絕對沒威脅!而且長的比我都嬌嫩,你說做為一個腐女我會黑心糟蹋他嗎?當然是把他送給別的男人糟蹋啦!"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和他很熟?"
我想了想,說:"就是飯友加偶爾的影友。"
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你知道他......和三哥的關係嗎?"
這是這麼多天我們第一次提到宋子言,我錯開眼,可有可無的答:"知道啊,黃毛住的不就是總經理的房子嗎。"
他搖頭:"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知道。"
接下來又是沉默,我還是心疼佔了上風:"不過說真的,你別再天天送我了,你看你黑眼圈都快暈成煙熏妝了,這嬌豔勁兒讓我這個素面朝天的正牌女友情何以堪哪。"
他點頭:"好的,我決定了。"
我摸摸他的臉,很慈母的表情:"乖,真聽話。"
他瞥了我一眼:"以後除了晚上送你回去,早上還得接你過來。"
= =
我不得不學習咆哮馬問一句:"為什麼啊?"
"你剛不是拿藏獒舉例嗎?"他又瞥我一眼,說得理所當然:"我的答案是,就算是你身邊有藏獒,那也只能是母的。"
= =
可是這車接車送的忒招搖了,雖然每次我都故意錯開了時間,可是總是有同事遇到。這一天,連一向對八卦很不敏感的衛生巾姐姐都過來問:"這幾天老聽說你和一個男的在一起......你和總經理分手了?"
"沒。"看到她更疑惑的眼光,我說:"我們沒在一起過啊。"
她懷疑的看著我:"沒在一起過?那以前你們同進同出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強調:"是真沒在一起過。"
她還要再問,孫經理卻來了,也是探究的懷疑目光,把手上的文件交給我:"等下把這個送到會議室來。"
多熟悉的一句話,可是這次我只能拒絕:"孫經理,我現在手上有事,你找別人吧。"
她冷冷地:"那就把手上的先放一放。"
我囁嚅:"可是......"
她不理我,抬腕看了看表:"三點送上來。"就踩著高跟鞋走了。
我看著文件有些發呆,俗話說辦公室戀情最要不得,分手了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們儘管沒有牽手分手這一說,我也覺得難堪,難堪到一點也不想要見到他,最好連他的名字都不要聽到。
三點的時候我抱著文件到了會議室前面,在門口一直躊躇,只是不敢進去。
手幾次放在門把上都又縮了回來。
不知道等了多久,門忽然從裡面開了,我猝不及防站在那裡,一群正往外走的人都愣在那裡,剛巧前面的就是孫經理,我低著頭把文件遞過去:"孫經理,你要的資料。"
她責備:"會都開完了。"
我"哦"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不敢擋著他們的腳步。
腦子有些亂,好像這麼站著也不對,好像手這麼放著也不對,好像頭應該更低一點。
這麼恍惚著,混亂中一個人撞到我,我本來高跟鞋就穿不太穩,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文件散了一地,可是依舊不敢抬頭。
那人想扶我,動作卻停在那裡,,我看到一雙熟悉的皮鞋朝我慢慢走過來。
那麼熟悉,熟悉到我的心似乎都在跟著他的步伐跳動。
這麼久,除了那一次在公司門口,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而且離得這麼近。
心裡彷彿有了什麼奢望,可又不敢去想,只是看著他越走越近的腳步。
最終,他只是在我面前稍稍停了一停,卻毫不猶豫的又抬腳離開,越走越遠。
其實我知道,他就是這樣的。
在今天之前,在來公司之前,在學校就知道。他是有禮的溫和的儒雅的,可是他的有禮溫和和儒雅都有度。因為這個度而疏離,而冷漠。
我以前常常抱怨,他這麼折騰我,為什麼不能像對其他人一樣,看似如沐春風實則漠不關心,我羨慕那些被他隔絕在世界之外的人。
可是,現在我終於被隔絕了。
他看我的目光那麼平那麼平,我終於成了我曾經羨慕過的那些人,他不在意的那些人。
剛剛撞到我的那個人在一邊急切的問:"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哪摔傷了?"
我這才發現眼淚在流,一直一直在流。
他不會再回頭,他不會再看似不耐煩、似乎不留意卻一直的照顧我;他不會在每次我被噎得氣呼呼的時候,看漫不經心卻帶著笑的看我;因為他已經不會再那麼慢條斯理的,若無其事就把我噎得氣呼呼的了......現在,即便是我站在他面前,他也吝於再給我一絲多餘的目光。
或許在不經意間,我曾經到過他的領域,現在也終於被驅逐出境了。
下班蘇亞文接到我之後,緊緊盯著我就問:"怎麼哭得眼睛都腫了?"
我說:"摔到了。"
他沒說話,我也沉默,我們之間靜得只有風聲穿過。
過了半晌,回頭看了看夕陽下被籠上一層金的公司大樓,我終於下了決定。
回頭跟他說:"我想辭職。"
潛規則之旅遊
他只稍稍怔了怔,眼底浮現的是一種全然的放鬆和歡欣,可也只是一閃而逝,臉上又有一重深刻的悲哀,不過仍舊是笑了:"好。"
打好了辭職信,第二天遞了上去,孫經理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就讓我轉去人事部。
田經理臉上的表情和孫經理一樣古怪:"這辭職信......你的?"
我點頭。
然後他的目光就飽含曖昧地落在我的小肚子上,臉上還露出一副詭異的了然神情。
我渾身惡寒,趕緊叫他:"田經理!"
他"啊"了一聲收回眼光,說:"其實請個假就行了,政府對你們女同志這種狀況是有政策保護的,沒必要辭職。"
你這禿腦袋到底是想到了什麼啊?我一字一字說的很清晰:"田經理,我是真的要辭職!"
他看了看我正經八百的臉,拿起了章要蓋,可是想了想又落下:"你先在這等著,我有點事出去一下。"
說著就挪動著胖胖的身軀到了外面走廊上。
其實這裡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加上他的嗓門實在是不小,那句恭恭敬敬的"總經理"特清晰的傳了過來,我不自覺把背挺得筆直,手在膝蓋上蜷握成拳。
他說了幾句話,後面就只剩下好好是是的回答,等到他再推門進來,才發覺手心密密的都是汗。就像是自己剛經歷了一次高考,心急火燎的等了好久,等到分數出來了卻又不敢去看。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只是坐回原位拿著章啪的蓋了上去。
我這腦子一晃悠,心裡說不出的複雜。到底這算是題名還是落榜,自己也糊塗了。
把個人檔案交給我的時候,他還好心勸慰我:"雖然我們公司的條件是其他單位不能比擬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是也要看到別的地方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所以小秦你也不用太難過。"
= =
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
我嘴角抽動出一個"謝謝"就起身出去,走到門口時,他又叫我:"小秦啊。"
我回頭,他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出什麼只擺了擺手就讓我出去了。
消息的傳播絕對是超光速的。
尤其是我這種風頭浪尖注定低調不能的大人物!
我剛回到部門,裡面已經一堆人眼淚汪汪看著我了,就連那個和我不太對盤的薛艷艷眼眶都有些紅。萬眾矚目下,我很是感動,很領袖的揮了揮爪子:"我已經為人民服務完了,以後同志們就要辛苦了!"
他們都沒說話,我走迴座位上。其實今天因為要迎接生命中第一次辭職,昨晚上基本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壓根沒睡,天一亮就早早來了收拾好了東西。我過去抱起那個炒魷魚經典道具小紙箱,再度向他們揮手致意:"是金子到哪都能發光,雖然現在我風緊扯呼了,但是大家不用太傷心,以後山水有相逢後會終有期啊。"
我這剛說完,一個人肉團子就飛過來了,薛艷艷已經熱淚盈眶:"秦卿,非走不可嗎?"
我無奈點頭:"我這個優異資源也不能老讓你們公司佔據啊,總也得去提高提高別人的生產力戰鬥力綜合實力吧。"
薛艷艷"噗"的也笑了,淚意是沒了,這臉上更不捨了:"雖然我們之前有點小不愉快,但是我從心裡面覺著你這人挺好的。"
我汗顏,我是最怕有人忽然給我來一通真情告白的。第一,我覺得忒肉麻,根本告還不回去,第二,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是該深沉謙虛還是感激涕零。但是被一個人誇,尤其是以前一直不待見你的人誇,心裡還是比較受用的,於是只能訕訕地回答:"還好還好,離諾貝爾好人獎還差點。"
她接著告:"你看咱們部門裡這麼多女的,買了新衣服都愛問你意見,因為你雖然眼光不咋地,可是也不來口是心非那一套。而且你平時干嘛都不跟人較勁,大家都覺著在你面前特放鬆,也不擔心你背後使絆子——雖然你這智商也使不出什麼絆子來。其實我特羨慕你這性格,不拿著不端著,雖然看著挺俗的,可是跟誰都能處得來,還不帶勉強的......"
......
你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
我趕緊伸手打住:"關於我的種種優點,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就不用一一列舉了。"
她拉下我的手,更誠懇的說:"你不知道,其實我是最該感謝你的那一個。以前吧,我總覺著總經理那樣的人高高在上,我是夠不著的。可是看到連你這樣的都能成功了,我就覺著我這幾年的單戀遲早也是能開花結果的,所以我從心里特別感激你,真的!"
看著她特誠懇的小眼神,我終於徹底被打敗了。
我這人或許真是沒被人誇的命,上次有人誇我還是大一的時候。學校裡有一收廢品的,我跟肖雪就把宿舍的飲料瓶子整理了去賣,結果一過去,那唐山的老大娘都讚不絕口:"這小姑娘長的真俊哪,這俊的都沒邊了!"
我這心裡樂滋滋的能冒泡,肖雪翻了個白眼問:"大娘,你眼睛好使不?"
那老大娘很是驚訝:"你咋知道的?我小時候得病把眼燒壞了,現在看啥都模糊。"
= =
讓往事留在風中!
終於從又一個明褒暗貶的同志魔爪低下脫身,我抱著小紙箱出門,當然紙箱裡已經多了很多同事給的小禮物,衛生巾姐姐這次出乎意料沒送我任何衛生產品,而是送了我一張很實惠的超市消費券。 (回去仔細看了才知道,那也是兌換護墊用的......)
很快到了樓下,看著剛剛有人走過還在微微晃動的旋轉玻璃門,我這腳跟灌了鉛似的。腦中不斷浮現一個畫面,就是我雙手將紙箱一拋,轉身飛奔上電梯,氣喘吁籲闖進人事部,搶過我剛剛遞上去的辭職信刷刷幾下撕個粉碎......
這種情境就像是考試時幻想撂下考卷在一種監考與同學面前昂首出考場一樣,注定只能是意淫。
儘管很慢很慢,可是一步一步地,總還是挪了出來。
沒來得及感傷,出了門就看到蘇亞文在太陽底下等著,我走過去很驚訝:"你怎麼在這?"
再看看地上一截截散落的煙灰,我單手叉腰兇巴巴:"吸煙了?"
他也不回答:"上車吧。"
車子很快就啟動了,公司大樓從後視鏡裡變小變小再變小,或許是外面太陽光線太毒,我覺得眼睛有些睜不開。閉了一會眼睛,終於還是得承認是捨不得,捨不得的東西太多也太少,不能多想,我有氣無力靠在車椅上,喃喃感慨:"我覺得很難過。"
出奇地,蘇亞文沒有說話,我看過去,只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緊握都有些泛白。
直覺上,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趕緊開了個玩笑:"我這一想自己工作沒了,收入沒了,心裡就難過得跟被煮了似的。"
他說:"放心,有我養著,保證每個月還能讓你吃頓肉。"
我搖頭:"不行,經濟決定地位。"
他無奈:"那咱們就找新工作。"
這麼明示暗示都不明白,我簡直是恨鐵不成鋼:"你怎麼怎麼這麼笨哪,直接把收入給我不就得了!這樣既滿足了你想養我的願望,也能保持我的地位,兩全其美一箭雙雕好事成雙,多互惠互利的政策!"
......半晌後,他不可思議的感慨:"你真是太有才了。"
......秉著謙虛的傳統美德,我只能默認。
可是這車越走稀奇,我趴在車窗上問:"這是去哪兒呢?"
他說:"火車站。"
= =
多言簡意駭的廢話。
"去火車站幹嘛?"
"旅遊。"他回給我一個特燦爛的微笑:"讓剛失業的你散散心。"
我奇了:"你不剛上班嗎?"別為了我這個失業的人把自己也整失業了。
"沒事。"
他回答的特理所當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分得清主次。"
言下之意,我就是內主,工作就是內次。
我撫額嘆息,這廝嘴太甜了!
我們倆人也沒準備,只能湊著最短時間出發的旅遊景點的車票。
山東,泰山。
六個小時的車程,在這四分之一天之前,我還是一個為著工作在繁忙都市庸庸碌碌的小工蜂,而這四分之一天之後,我已經成了一個寄情山水悠閒瀟灑的的旅遊人士。
這種拋開枷鎖的感覺,不得不說,實在是爽!
幸好不是節假日,外地旅遊團並沒有令人恐懼的多,可是臨近炎夏,也算是避暑景點,特意避開旅遊熱潮的人也不算少。從下火車到走出火車站,手裡已經塞了不下十張名片,都是凌晨接晚上送的市內旅行團,我們決定先找了住的地方再挑一個合適的打電話。
沒想到飯店還是夠滿的,我們找了好幾家,最後到了一個掛著三顆小星的飯店。蘇亞文從櫃檯那邊回來,問我:"這附近的都找過,就只剩這最後一個了,可這個也只剩下一個房間。"
我坐在大廳沙發里看著雜誌,漫不經心的點頭:"嗯嗯。"
他接著說:"那些小旅舍的不衛生也不安全,要不咱們就訂這個吧。"
我心思還被雜誌上那個為了小三殺老婆的經典案例吸引,只是點頭。
他好奇的湊過來:"看什麼呢?這麼專心,跟你說話都聽不到了。"
我拖著下巴,眼睛還盯著眼前那一頁:"你決定我服從,就算我有不同聲音,你不也是求同存異把我的意見給存了嗎,我也省得費勁,乾脆直接跟著你走有出路了。"
他好笑:"我什麼時候這麼霸道了?"
我抬頭嗆他:"還不霸道呢,你看我現在都服從成習慣,凡事不開口了!"
這話一說我們倆瞬間都僵了。
心裡有點冷,因為知道這習慣是如何養成的。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居然已經成了自然,自然而然的什麼都不動,什麼都不想,一切交給別人做決定;習慣了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跟著別人的決定走。
這個人絕對不是都凡事哄著我讓著我的蘇亞文。
我看著他向來黑亮的眼神一直黯淡下去,而那沉沉眸子底處流動的似乎是痛楚,我勉強笑笑,站起來抓住他的手假裝若無其事往前走:"先把東西放房間吧。"
他也笑笑,任由我拉著走。
其實我們主要是他心血來潮要旅遊,我屁顛屁顛的也來了,根本沒帶什麼東西,進了電梯看到彼此兩手空空哈哈大笑著又跑了出來,決定先去逛逛街。
做為兩個旅遊者,我們這職業裝扮實在是太不專業了,於是在地攤上買了粗製的體恤,泰山留念四個血紅大字印在背面,我們預計著要在這呆三天,就一人買了三件,還有肥大寬鬆的棉布短褲,膠質的平底鞋,並且不顧他反對還一人配了一個牛仔帽。
整套配起來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慘不忍睹。
又在外面吃了飯,已經是晚上了,到了房間才後知後覺不對勁。
......我們兩個人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
他先進了浴室,我坐在那就開始胡思亂想。其實原來我們也一起出去旅游過,那時我們的身份都是學生,雖然他不是窮學生,可是我們兩個人出去,他又死氣掰列的挺講究,就老是經費不足。有時候我們倆人就在一個房間擠著,我這人比較傳統,堅持車沒有票是不能隨便上的,更何況連個預定票根都沒有。還好他也一直沒要求,我們倆就做到了超級純潔的蓋著被子純聊天,這話跟別人說都幾個人信。
其實那會兒我心裡有時候也罵他傻,你說這人吧忒老實,雖然我對你表明過態度,可是你也能爭取放寬一下政策,或許我半推半就就從了,結果這孩子實誠到家了,堅持路線兩年不變,愣是一次左傾主義輕率冒進錯誤都沒犯。
剛開始半年我對他還比較提防,後來基本上都是他提防我來者。
可是這次,我又開始提防他了。
最難堪的是,這次,我連提防都不能再理直氣壯了。
我冥思這功夫,他已經出來了,穿著那白色體恤肥胖短褲跟拉小車賣西瓜的似的。不過再看那張臉,我唏噓,要賣西瓜的都長這樣,那也絕對是廣大女性同胞的福利。
他邊擦頭髮邊走過來,看到我發呆,習慣性的就要來捏我的臉。這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下意識,只是下意識地,往後一仰就躲了過去。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浮現的是明明白白的受傷。
過了半晌,他才慢慢的收回手,也不看我,只是不能置信的陳述:"你躲我。"
我很想說沒有,可是這兩個字在嘴裡翻來覆去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苦笑:"你躲我什麼,怕我什麼呢?"
我低頭,也只能低頭。
許久,只聽到他嘆了一口氣,還有開合櫃子的聲音,最後他說:"我睡在地上好了。"
六月的天氣,不開空調不免燥熱,開了又有些涼。
想必地上更涼。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從窗外灑進的月光,照著地上闔著眼睛的蘇亞文。
我知道他沒睡著,他必定也知道我沒睡著。
可是我們只能這麼殭屍一樣挺著,不敢翻身,不敢動彈,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維持著微妙的平衡,維持著幸福的假象。
腦海中響起肖雪問的那句話:你高興麼?
我高興,我是真的高興,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只要沒有無意間提到或想起另一個影子,我是不自覺的高興。可是這高興像是充了氣的氣球,卻每每在他一轉身短暫分開就癟了,心裡空空蕩蕩的沒個著落。
......或許這種高興也只是高興而已,像原來那樣無論他在不在身邊都能把胸口脹得滿滿的才叫幸福。
潛規則之回頭
因為頭一天聯繫好了旅行團,第二天四點多就有車來接我們,不知道是忘性太大還是把這太平粉飾的太好,上演了一出昨日一覺泯恩仇,把這第二天徹底當成了另一天。
車子平緩的往泰山行駛,我這昨天沒睡好今天起好早,就歪在蘇亞文肩膀上一路哈喇子流到了泰山腳下。人也算是多了,黑壓壓的一片往上走,就算再美的風景看到這場面也打折不少,我不禁為這美好的大自然一悲,順便再罵罵這嗖嗖直往人衣服裡鑽的山底小涼風,我這胳膊上頓時被凍得汗毛直立。
蘇亞文看了看下面,說:"你在這等著,我去買兩件襯衫去。"
我這一看,下面還真有認准商機賣大襯衫的,趕緊說:"快去快去!"
---
第10部分
他轉身下去,我就抱著胳膊等。忽然,肩膀上一沉,我這心一動,有人對我毛手毛腳? !這回頭一看,嘿,還真是只毛手,這汗毛長的都能當手套用了。是一老外帶著燦爛的大笑臉沖我樂,我也笑了回去,他收回手幾里哇啦的說了一大通。
好幾個單詞都特別熟,可是是真不懂,我只能表情不變沖他繼續笑。
估計是看我聽不懂,他又幾里哇啦了一通,我再接再厲接著笑。
後面一對學生情侶過來,那女孩子落落大方的接過話,雖然口語不太流利,表達也有些生硬,但是倆人這麼指手畫腳了一番,那老外還是很滿意的走了。
對於這對小情侶,我表示了由衷的讚賞:"好樣的,給咱們中國人長臉了啊!"
他們也挺不好意思:"沒事,我們也當是練了口語了。"又看我:"看你們樣子也是學生,也是跟我們一樣逃課趁著不是旅遊旺季來爬泰山的吧。"
"我們?"我一回頭,就看到蘇亞文拿著兩件衣服沖我樂呢,看到我看他就慢慢走了過來。
我掐他胳膊:"你是從剛剛就站在那了吧,你說你一正牌海龜的就好意思看我一土鱉在這丟人啊?"
他但笑不語,那對小情侶倒是幫他開脫了:"其實也沒什麼丟人的,我們正好是英語專業,今年都大二了才勉強能跟他對上話,你聽不懂也很正常。"
他這話一說,我斜眼一瞅蘇亞文咧的大大的嘴角......
更丟人了! !
那對以解圍為馬甲打擊為真身的小情侶終於是走了,我拿過蘇亞文手裡的襯衫穿上,雖然是麻木的,但是的確溫暖了許多,兩個人就開始往上面爬。
天沒亮,周圍黑乎乎的一片,雖然山路外面偶爾有幾盞燈,也不太明亮,只能跟著人潮往前走。可是依然得牽著手,一來防著被人群擠散了,二來萬一踩空了也能拉著。這麼爬了有快一個小時,我終於陣亡了,自暴自棄的往路邊一坐:"走不動了。"
他就催:"都已經到了這了,還是繼續往前走吧。"
我耍賴:"那你背我。"
他答應的很爽快:"好。"
這下換我愣了,這漆黑山路又不是平地的......
他笑笑,拉我起來,山林稀薄的霧氣中眼睛黑亮透著一種堅定:"兩個人的路,你累了,就趴在我背上讓我背著你走,反正總是能到終點的。"
我覺著這話很有哲理,可是既然他心甘情願挨我就厚顏無恥直接撲上去了。
就這麼趴在人肉墊子上顛了一會兒,我覺著過意不去了,就說:"看你體力勞動挺辛苦的,要不我這一半調子文藝青年給你吟誦一首我自己剛創作的詩歌? "
他說:"好。"
我長長吸了口新鮮空氣,飽含深情朗誦:"遠看成嶺側成峰,高低正斜各不同,不識泰山真面目,皆因身在此山中。"
他琢磨了一會兒,說:"不對吧,這是你原創的嗎,我怎麼聽著這麼熟呢?誒,這不是蘇軾寫的嗎?"
我仗著體位優勢拍他肩膀:"怎麼這麼不識相呢,我說了是原創當然原創了,可能以前看過蘇軾那首詩,所以一不小心受了他影響,但是依然不影響我原創的性質。"
他搖頭:"你這影響可真夠大的,大體沒變就給抄過來了。"
我惱羞成怒:"什麼叫大體,他寫了嶺寫了峰,寫了不識真面目,後人就不能寫了?按你這個說法滕王閣序和蘭亭集序還是抄襲呢,那麼多武俠都掉山崖什麼的不是更抄襲了!再說了,你跟蘇軾親還是跟我親啊,連這點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覺悟都沒,你還怎麼做我親友團呢?!"
他哭笑不得:"行,行,你們這最多也就算是文風有相似。"
孺子可教,我讚賞點頭:"這還差不多,明著說吧,我就是以此詩向偉大的蘇軾先生致敬的。"
他也跟著起哄:"你也太謙虛了,就你這藝術造詣哪用跟他起哄啊,沒他你照樣光耀千古。我現在甚至覺著他也就是比你早生了幾百年,不然肯定也是你烈日炎炎下一抹微弱的小光芒來者。"
我幾乎要熱淚盈眶,兩隻原本環在他脖子上的爪子忍不住拍了拍,你真是太有才了! !
他還是比較謙虛的,不以我鼓掌喜,只是喃喃了幾遍:"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我問:"你念叨什麼呢?"
他跟猜謎似的:"我是在想,現在究竟是我在廬山里還是你在廬山里呢。"
我深深不齒他的智商:"咱們誰都沒在那,咱們都在泰山上呢!"
他愣了愣,隨即也笑了,笑得尤其歡暢,歡得都把我驚了一跳。
正想問他抽得是哪個方向的風,山頂就已經到了。我從他背上跳下,拉著他擠到一個好一點的位置,仰頭看天。
適才還是墨般漆黑的天空已經漸次亮了起來,欣喜的是,日伯伯不負眾望沒讓我們久等就就始出來了。
那一輪光芒初初滑過海平面的時候,無論怎樣的詞語都形容不出那一種氣吞山河的磅礴氣概。在這樣鬼斧神工的大自然面前,人有多麼渺小,那些我們為之瘋狂的名與利在這一瞬間變得令人嘲諷的可悲。心裡不止是讚嘆,還有悲傷,因為知道它太短暫,只有這一瞬,更為了它的美麗,那種恨不得化身其中的感覺讓人無望。
可是也不僅僅是無望,在這一副天賜的畫面前,所有的喜悲似乎都化作虛無,而在這一瞬間,又彷佛所有隱藏在心裡最深處最細微的情感都溢出了胸口。我緊緊地,只能緊緊地用了全部力氣抓著身邊人的手語無倫次著,聲音都激動的顫抖:"你看,這有多美!真TM美,是不是?是不是?!總經理?"
一隻手按在我的手背上,蘇亞文回頭看我,聲音異樣的平靜:"秦卿,你剛剛叫我什麼?"
我茫然回頭,他臉上被蒙了一層似金似紅的晨光,燦爛得奪目,可是他的眼像是最深最沉的一潭寒水,只是平平的問我:"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叫了我什麼?"
上午十點三十五有一班回去的火車,我坐在靠車窗的位置,旁邊是一個母親帶著三四歲的孩子,那孩子不知道為了什麼一直哭鬧,高亢尖銳的刺耳。在站裡車簾是不能拉的,外面一張張或焦急或空洞的臉孔都匆匆來過,可是沒有他。
他說了不要說再見,他說了永遠不想讓對方看到彼此的背影。
他說到做到,果然沒有來。
車上的人漸漸安頓了下來,喇叭裡甜美的女聲提醒我們火車即將開動。
最後一次望向窗外,我還是看見了他,那個熟悉的背影在人潮的後面。
他真是說話不算話。
是他說要這樣一直走,不要迷路。可是他又說,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才是讓我迷路的岔口。是他說我走得累了,他會背著我走向終點。可是他又說,其實有些事越是努力反而越事與願違。
他說:"你一直在廬山里,我也想陪你在那裡,可是總是有日出能驅的散迷霧,我不想你將來後悔,不願你將來怪我。"
他說:"這些天我已經一點點的看明白,已經一次次的看清楚,所以不要這麼殘忍再讓我親口說出這個事實。"
他說:"趁著那個人還在原地等你,趁著來得及回去找他,不要像我一樣。"
他從來都說話不算話。
他從來都在撒謊。
兩年前,他騙了我。
兩年後,他騙了自己。
他每一句都說得這麼平靜,彷彿事不關己,可是我看得到他瀰漫的悲傷,可是他還是這麼執意的推開我。因為他知道,那些日出美景那些生命中所有的禮物,我心裡已經暗自期冀與另一個人分享。
我能夠騙自己,能夠這麼一路走下去,他卻不忍心。
其實他對我從來都不忍心,多麼溫柔的慈悲。
而我從來只是被動,在別人鋪設好的道路上,任由別人拉著,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原來我才是最不勇敢最自私的那個人。
一直一直地,像縮頭烏龜一樣,連放棄這樣的事都要被我放棄的人來替我完成。
火車慢慢的駛離了車站,速度逐漸加快,那道熟悉的身影終於再也看不見。
我頭抵著車窗,淚水潸然而下。
謝謝你的微笑,曾經慌亂過我的年華;謝謝你的隻字片語,曾經讓我輾轉難眠無數個夜;謝謝你溫暖的手,曾經牽著我走過的那些歲月。謝謝你在我對愛一無所知的時候,就把我愛得那麼好;謝謝你讓我在想起你時,嘴邊浮起的不能抑制的笑;謝謝你的傷害,讓我不知所措之餘,讓我學會成長;謝謝你的回頭,讓又鼓起對愛的勇氣和自信;謝謝你的放手,讓我去追尋自己幸福的方向。
我該有多慶幸,人生的第一段路就是與你同行,儘管注定走不到最後。
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我不會忘記......
火車到站的時候,天空有些小雨,下了車,旁邊有不少異樣的目光。我這才發現自己穿得還是泰山留念的衣服,四個血紅大字在背上貼著,加上那銷魂的短褲的布鞋,整個就是一賣瓜的王婆。
在外面坐上了出租車,那個師傅還樂呵呵的問:"剛從泰山回來?"
我點頭,從後視鏡裡看到自己腫得核桃似的眼睛。
那師傅啟動了車子:"去哪?"
本來想報學校的名字,可是到了嘴邊卻報出了宋子言的地址。
暈暈乎乎的下了車,站在那熟悉的大門前,我......不敢進。
雖然我掩飾的很好,可是每個早上沒人拍我臉叫我起床,我不習慣。每天晚上沒人沒收我小本本,我也不習慣。甚至每天沒被他冷冰冰的凍兩眼,我都渾身不對勁。
好吧,不得不承認,我身上的確有被壓榨被蹂躪被統治被剝削被使喚的M體質。
我是一直想他來著。
我是別彆扭扭的不願意承認,偏偏心裡已經賊在乎他了來著。
我是孫猴子能一個筋斗雲翻開,可是魂魄已經被他壓在五指山下了來著。
可是我辭職時,他回答的多痛快,一點不拖泥帶水半點都不留戀,連我違約金都不要了,相當於倒貼都樂意讓我走。
哈佛啊哈佛,我原來都只是一旁聽生,現在估計連校門都進不去了。
我自悲自憐。
低頭嘆息了一會兒,抬頭時,眼前忽然有一張驚悚的大臉。
王大爺盯了我許久,嘖嘖嘆息:"哎,小狐,你這次終於整了啊、"
我悶,為什麼我每消失一段時間,您就以為我去整容了啊! !
難道你兒子女兒誰家是開整形醫院的? !
我張口就要反駁,他已經背著手走回去了,邊走邊搖頭:"可惜你這次手術太失敗,倆眼整得跟胡桃仁似的,怪不得宋先生這幾天那臉都陰沉著。"
他這麼一說,我趕緊湊過去:"宋先生這幾天心情不好?"
他諄諄教導:"雖然宋先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可是你也不能用這一雙眼去試探他耐心啊?小狐啊,你得聽大爺我一句勸,哪個不想自己愛人漂漂亮亮的,你本來就夠不了標準了,現在還整得變本加厲。不是我說你,在手術成功之前,可得把他看緊點,小心後浪把你給拍死在沙灘上。"
= =
算了,我不跟您打聽了,消息沒套出來,我估計自己先氣得胸爆而死。
不過我心裡還是有種竊喜,我明明搖擺不定,結果這大爺慧眼識英雄,把我揪出來了,這就是天意,天意讓我進去。 (任誰杵在門口都能被發現,你還提升到天意了,蒼天會下迅雷劈死你的!)
於是我屁顛屁顛的走了進去,出了電梯才想起這個時間宋子言在公司是不會在家的。門緊鎖著,我的鑰匙也在學校,我就原地坐了下來等。
倚著牆,我把我們相識的過程從頭到尾整了一遍,發現他對我絕對不是沒感覺的!他對我一直很特別,可是這個特別也很特別,因為這個特別不是特別好。
我們相處的模式更像是,偶爾他挖了坑讓我往裡面跳,但更多的是我自己挖了坑,他再輕飄飄的把我推進去。然後我就一步步的淪落為煮飯婆子暖床的電熱毯子還有供人使喚的小丫頭片子。
偏偏沒一個身份,能顯示他對我有男女感情。
可是如果沒感情,他幹嘛給我這麼多的身份?
我仰天花板長嘆,男人心,真是海底針。
轉念一想,估計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這麼鬧了一出後,估計連煮飯婆子電熱毯子丫頭片子都做不了了......
想著想著,我頭放在蜷著的膝蓋上就睡著了。
是被一陣腳步聲驚醒的,規律的平穩的閉著眼睛都能分辨的步伐。
我抬頭,果然是他,我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他只是看到我時幾不可察的一怔,然後就漠然的從我身邊走過,彷彿不認識我。
我看著他慣常的拿出鑰匙開了門進去,再沒看我一眼。心裡那個小烏龜又開始把腦袋往殼裡面縮,我覺著我真是夠了,痴心妄想什麼呢!
愣了很久才扶著牆站了起來,腳有些麻,我轉身想往後走。可是挪不開步子,因為捨不得,因為不甘心。我上午才意識到自己的懦弱與被動,難道下午就要讓這兩個再上演一回?我似乎看到那隻小烏龜嘴邊的嘲諷的笑意。
可是這個男人我多愛啊,從心底里就離不開。我深吸了一口氣,人總要豁出去一次,我這次把二十幾年從沒有鼓起的勇氣都聚在丹田了,決定就算丟人也要丟上這麼一次!
氣勢洶洶走到門前,舉手敲門,門居然沒關,我這氣勢太足,力氣太大,一下子就給敲開了。
我愕然,門內也是宋子言同樣有些錯愕的臉。
我看他站在門口手還懸在半空,就積極打招呼:"嘿,嘿嘿,你要出去啊?"
他本來稍稍有些不自然,一聽這話抿了抿嘴,臉色一沉就往回走。
我這沒頭沒腦什麼話啊? !剛剛的氣勢一下子就滅了,再說了,看他者架勢一見我就走,估計也不老想見我的,心裡那小烏龜站在電梯門口朝我招手:"歸來吧,歸來喲~"
腳步開始不自覺慢慢往後退。
可是看著那個背對著我的拿著水杯在喝的淺灰色身影,我走不開。
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衝了過去從後面抱住他,他身體一僵,卻沒推拒。我把頭賑靠在他背上,喃喃:"我回家了。"
在他背上我感覺得到他的呼吸一窒,只一窒,他清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清晰冷漠地,他說:"放開。"
潛規則之求愛
面對迷途知返的小羔羊,面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小烏龜,他的反應居然是冰得掉渣的兩個字。
"放開。"
我執拗,抱得死緊:"不放。"
他默了默,再開口卻依舊是那句話:"放開。"
我不安而害怕,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在他灰色的襯衫上湮成一片暗,像小孩子耍賴一樣帶著濃濃的鼻音嚷:"就是不放開!"
他頓了頓,似乎嘆了口氣,手卻開始一寸寸的掰開我緊扣的十指。
交錯的雙手漸漸分離,他真的不要我了這個念頭終於漸漸清晰了起來。一直以來,我總是覺得無論我犯了什麼錯,只要狗腿一下諂媚一下,他雖然板著臉可是都會原諒我。事實上,之前他也一直在原諒我,所以我有恃無恐。可是這一次,他不原諒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我想跟他說好多話,可是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拼盡全力扣著十指,在他背上哭:"老師,從您來的第一天我就喜歡您了,喜歡您的眉毛,您的眼睛,您的鼻子,您的嘴巴。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放在心上,聽到您的聲音就讓我覺得幸福快樂。我喜歡你喜歡的快瘋了,離了您我一定活不下去,您就是我人生的目標我生活的方向我黑暗中的啟明星,照亮我前進的腳步......"
這還是當初在學校時我肉麻至極的告白,我也不知道怎麼又會想起這一段話來,可是除了這幾句話,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就連這一段,最後也說得哽哽咽咽斷斷續續。
他一震,身體緊繃,手上的動作連同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我連哭都不敢大聲,以前就算被人奚落都無所謂。可是這次我是動真格表白了,把自己一片心都放在他面前了,就像是一隻刺猬把肚皮敞在了他面前,他如果夠狠心,一招就能斃命。
沉默了一秒又一秒,每過一秒我的心就更沉一分更冷一度。
終於冷到可以維持生命的溫度線以下了。
我覺著我今天也足夠了,夠勇敢夠青春,雖然結果不如人願,可是能這麼明明白白一次,將來也不至於後悔了。
不用他動手,我自己就慢慢鬆開了交握的雙手。即使是他生命中的小配角,我也希望自己不要糾糾纏纏能夠漂亮的退場。可是手還沒有收回來,就又一次被他抓住,他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怎麼?這樣就又要縮回去了嗎?"
還沒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經轉過了身,一手攬住我的腰一手撫著我的背,然後就是傳說中像徵破鏡重圓的鋪天蓋地的吻......
這樣算是和好了吧......
我墊著勺子在廚房裡想。
因為他的確是夠急切夠霸道夠熱火朝天的,這火熱的,差一點我們就滾到沙發上了,當然最後阻止我們這對乾柴烈火的是我肚子轟隆隆的叫聲......呃,畢竟我也是一天沒吃飯的人了。
除了沒滾床單外,眼淚,深吻,這兩個步驟跟一般小言裡的步驟完全一樣。
應該......算是和好了吧......
可是,彼此什麼都沒說,也沒解釋也沒深刻剖析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轉念一想我們倆坐在客廳,我苦大仇深自我批評:我錯了,我不該XXX,我不該XXX,我以後堅決XXX,努力XXX的畫面,我被自己給雷了。
好吧,愛情誰能說得清楚,又不是原則錯誤,這麼失憶著裝傻著或許更適合。
樂滋滋的擺好了桌子,吃飯!
宋子言已經換好了休閒的衣服,褪去那剪裁合宜的正裝,穿著這樣隨意貼身的衣服,我才發現,他消瘦了不少。頓時心疼,也沒多想就夾了菜給他。
夾完才想起來,他有潔癖,這一點從公司聚餐向來是西餐就能看出來,連喝別人愛一個盤子裡吃飯,他都嫌棄,雖然他很給我面子跟我一個桌子上吃飯,可是......
果然,他看著碗裡忽然多出來的菜楞在了那裡。
我趕緊把腦袋埋進碗裡,打定主意,就算他毫不客氣把菜挑出來扔了,我也假裝看不到! ......這樣還比較有面子。可是仍舊忍不住眼睛上揚偷瞄,他淡淡地看我一眼,不動聲色的吃了一口,眉梢似有笑意。
我默默的淚,果然是天生奴才命,他只是吃了一口我夾的菜,他只是很輕很輕的笑了笑,我都已經像是浸在溫泉里,渾身舒暢的要命。可是他的笑太溫暖,就好像我在迷霧中迷了路,偶爾一回頭,他還站在原地,就這樣眉目舒展的看著我,彷彿在說,沒關係,我還在這裡等你呢。
多要命的安心! !
我忽然覺得很知足。
但是在刷碗的時候,我就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不思進取。
我已經真情深情純情熱情的告白過了,可是他呢,"我愛你"三個字就說了一個,原話還是:"你餓了?去做點飯。"
= =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要以發展的變化的眼光看問題,現在宋子言不愛我,不代表他將來不愛我。他夠高段是海裡的藍鯨,能一口吞下個大活人。可是我一個小白蠶,一口一口也能吃下整個桑葉。
從今天起,我就要開我的愛情追逐戰! !
憑著我上萬本的小言經驗,他遲早會拜倒在我的圍裙之下! !
整理好東西,回到臥室,他正躺在床上看雜誌。又是那些讓人看見就頭疼的英文雜誌,最奇怪的是連個裸女都沒有,他天天看得還挺起勁。
我在大床的另一邊躺下,看著他認真看書的側臉,握拳!愛情火花從平等開始,平等的第一步就是改變稱呼。
讓總經理見鬼去吧! !
我戰戰兢兢:"宋......"
宋了半天沒送出去。
輕咳了兩聲,深吸了一口氣,我再度艱難嘗試:"宋......子......"
他忽然回頭:"宋子什麼?"
我被他驚到一個激靈立馬回答:"送子觀音!"
這話一出,我們兩個都錯愕了......
他的表情是見了鬼,我的表情是默默淚,我這急中生得是什麼智啊! !
他見鬼了的深情慢慢轉成曖昧的笑,湊到我耳邊低低的問:"想要個孩子?"
我臉爆紅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不是啊。"他拉了長腔,不帶遺憾的說,我趕緊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他卻又湊了過來:"那就是想做能生孩子的事了?"
我趕緊又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可是就算搖成腰鼓都沒用了,因為送子觀音已經開始積極撒甘露了......
雲消雨散之後,好久我才喘過來氣。
雖說小別胜新婚,可是您這甘露也不帶這麼灑的啊,否則人間勞苦大眾遲早被你淹死折騰死!
不過最先淹死的是我的平等稱呼計劃,我眼淚汪汪繼續進行計劃二,了解。
俗話說了解是愛情的開端,我今天就要為我們的將來打下堅實的基礎!
我戳戳閉著眼睛的宋子言:"總經理......"
他眼皮都不抬:"宋子言。"
"嗯?"自己喊自己有意思麼?
他睜開了眼看著我,說:"你剛剛不是想這麼叫的嗎?"
原來你都知道啊,那還整送子觀音那一出乾什麼呢? !
我不敢質疑,繼續照著方案二進行:"總......宋子言,你喜歡什麼顏色?"
他皺眉,顯然是沒猜到我會問這個,不過仍回答:"黑,白,灰。"
我默念三遍記下,接著問:"喜歡吃什麼水果?"
他說:"都還好。"
繼續問:"喜歡聽什麼音樂?"
他語氣已經開始不耐煩:"鋼琴曲。"
我再接再厲:"有什麼愛好?"
他終於徹底不耐煩:"你問這個乾什麼?"
我默默對手指:"增加一下彼此了解嘛。"
他反問:"了解是這麼增加的麼?"
我反駁:"那不然要怎麼增加?"
他看了我一眼:"你,秦卿,喜歡白色,嫩黃,淺綠。不喜歡吃水果,但是每天都會吃兩個蘋果,早上下午各一個。喜歡聽流行音樂,尤其是周杰倫和陳奕迅。愛好睡覺偷懶看小說和電影。看小說和電影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擾,看完了之後就積極打擾別人。早上要別人叫三遍才能醒,晚上要別人催三遍才會睡。每隔三天給父母打一次電話,每一次的內容真實度不超過百分之三十。喜歡吃辣,吃了之後還要猛喝水,因為怕臉上長疙瘩。"慢條斯理地說了這麼多,他終於停下來:"夠不夠?"
他怎麼會知道? !其中好多連我自己都沒察覺!我由大驚到崇拜。
可是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打擊他:"最基本的怎麼沒說,身高體重身材長相呢?"
好久沒去測量了,我都不知道,看他怎麼說。
他看了看我,好整以暇:"身高,我肩膀下。體重,抱得起來。身材......呃,手感不錯。長相,很順眼。"
我汗,這話說的,都是以自己做標準。敢情地球是圍著你轉的?敢情我是為你存在的?
我嚴肅要求:"客觀,客觀。"
他認真詢問:"確定要聽?"
我奸笑:"怕你說不出來。"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身高,一般。體重,健康。身材,安全。長相,路人。"
我怒了!我華麗麗的怒了! !
居然這麼詆毀我的光榮形象,拉著被子翻過身背對著他自己生氣。
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又翻了回來,樂滋滋的看著他:"總......呃,宋子言,你以前都沒對我說過這麼多的話誒。"
"是啊。"他點頭:"以後也不會了。"
我又怒了!我華麗麗的又怒了!
"為什麼?"好不容易開始有良好的溝通,你居然要活活扼殺?
他嘆氣:"因為說了你也不明白,還是直接做比較好。"
我疑惑:"做什麼?"
他猛地撲過來,把我壓在身下,笑得詭異而曖昧:"做......愛啊。"
接下來,送子觀音又開始了忙碌勤奮的工作......
第二天,我恬不知恥的又跟著宋子言到了公司,畢竟有工作心裡才安心,這一和好,我也沒了辭職的理由了,再加上離得近了,我覺得應該近距離掌握他的行踪。
我華麗麗的成了一個辭職兩天又回爐的員工。
不過到人事部的時候,田經理那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還是讓我小小不爽了一下。
做好心理建設回了部門,發現大家正聚在一起哇哈哈,而中間那個講笑話樂了百氏人的正是薛艷艷。我也湊過去腦袋,而大家看到我並沒有吃驚或恥笑,也是跟我沒辭過職似的,還自動給我讓開了一個位子。
我就問:"你們說什麼呢,這麼樂和?"
薛艷艷眉飛色舞的描述:"是這麼回事,昨天我跟一門衛聊天來著,他告我,他們小區有一個狐狸精,長得跟普通人似的。心裡不忿就去整容,還整了兩次,一次是整錯地方沒整臉,反而把腳給整了,第二次終於地方整對了,可是倆眼整得跟核桃似的。"
我這越聽越熟悉,聽到後來嘴角都不自覺抽搐了,大爺,您果然夠八卦,隨便個人都能八啊。
薛艷艷奇怪的看我:"誒,你這是什麼表情啊,不覺得樂和啊?"
我滿臉黑線:"我這是笑呢,笑得都快哭了。"
薛艷艷又壓低了聲音,跟我耳語:"秦卿啊,據可靠小道消息稱,咱們總經理雖然金玉其外,其實裡面敗絮著呢,還為了那個不行住過院呢。我本來還怕我被這麼好條件被他看上,要潛了我呢,你這一回來我就放心了。"
我這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什麼可靠小道消息,根本就是大爺那張八卦淫民的嘴吧。
薛艷艷還一臉遺憾:"你說咱總經理多好的家世樣貌啊,怎麼偏偏就那樣呢?上帝給了他門太多,估計把那窗就給封了,可見這世界還是挺公平的。"
我鄭重點頭,順便取下她頭上那頂情敵的帽子。
可是我的情敵顯然不只這一個。
午餐時坐在餐廳,我磨刀霍霍向我最大的勁敵,黃毛。
金枝欲孽看多了,我擺出了極友善的笑容,態度還是很雍容的。
試想,現在我在宋子言住的房子裡,他在宋子言送的房子裡,怎麼算我也是正宮,他只是偏房。怎麼說我也是正妻,他只是二奶......呃,二爺。
我是沒那個錢也不捨得那個錢收買他的,我要用我三寸不爛之舌把他轟走!
愛情保衛戰已經正式吹響了號角! !
潛規則之番外1
來倆這個番外滴知音體題目:
一,那黑心黑肺滴腹黑喲,你如此輕易原諒猥褻為哪般?
二。我那無情背叛滴情人喲,我用愛偉你照亮回家滴路~
(請自行選擇!)
進入六月份以來,氣溫已是一天高過一天,儘管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那日頭也耀得人睜不開眼,加上田經理又有一身額外的肉,更覺得難捱,一下班就急匆匆的往門外趕。
走到門口卻慢了下來,兩個嘴邊擺出了括號,笑得很恭敬:"總經理!"
宋子言正隻手解著袖腕的釦子,見他也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從大廳到門口不過三分鐘的路,田經理也爭分奪秒的廢話連篇。正連的樂不可支著,卻發現一直客套回應著的宋子言腳步停在了那裡。一回頭,才看見他眼神定在一個方向。
那是曾經某個沒心沒肺小丫頭常站著的方向。
如今空空蕩盪。
田經理到了知天命的歲數,腰包漸鼓事業小成,開始日復一日後悔自己年輕時太忠厚老實。人不風流枉少年,到了這個年紀就是想風流也沒了那個激|情資本。也因此,他對有著這種資本也能讓女的有這種和他風流一次的宋子言,他不僅有對上司的狗腿,也有一種純爺們的惺惺相惜,大有一種父輩冀望兒孫完成夙願打下江山之感。
可惜宋子言公事上英明,私底下太糊塗,多少奼紫嫣紅開遍,他偏偏就挑了一根狗尾巴草。原本痛心疾首一下,以為他就是偶爾嚐嚐鮮,最終還是融入社會的主旋律裡。可是看他後來明著暗著人前人後的幫那根狗尾巴草正名,倆人同進同出儼然是小兩口過起了日子。
這讓一向對他寄予厚望的田經理差點吐血。
幸好前一天,那小丫頭終於辭了職,雖然心裡很暗爽,他還是人精的去打了電話詢問。當長長的沉默後,宋子言那聲冷漠的:"批准。"從聽筒里傳進耳膜時,他幾乎熱淚盈眶。
後面的名嬡淑女們,你們後浪推前浪吧,把那個小丫頭片子狠狠拍死在沙灘上!
可是,現在看看他臉上這一副顯而易見的悵然若失,田經理隱約覺得自己錯了。宋子言雖然現在是徹底的商場中人,可是仍是世家公子哥的秉性,加上他父親處身政界。他一向從容得體,不曾在人前失禮,更鮮提情緒外露。
居然會有這種表情,還是為了那麼根狗尾巴草。
田經理忽然有種揪著他耳朵叫醒他的衝動,小宋啊,枉費老夫這麼看好你。
你,太,讓,我,失,望,了!
只一瞬,宋子言已經回過了頭,眼前依然是田經理那張笑得如菊花一般燦爛的老臉,臉上的神情早已斂去,他若無其事的微笑:"走吧。"
田經理陪著笑嘮叨:"這外面可真夠熱的......"
又開始廢話連篇,可是看著宋子言明顯有些憔悴的側臉,忍不住還是回頭看了看適才他目光停駐的方向。
這樣的空蕩盪,比起前幾天她與其他人的親密。
在這個從不曾受過忤逆的人看來......究竟哪一個更刺眼?
上了車,宋子言習慣的就去看旁邊座位上那人有沒有係好安全帶,還沒轉過眼去,就生生收了回來。從口袋裡取出一根煙,放在嘴邊,終於還是沒有點著就取下。轉動鑰匙,車子啟動從停車場退了出來。
進小區的時候,看門的那個人又是一臉的同情。
多熟悉的表情。
這是那人每次看到他和那個人在一起時臉上都會流露的表情,而每次那個人只要看到這張臉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往他身後躲。
每到這個時候,心裡都會有一種錯覺。
彷彿他是可以依靠的。
彷彿她是依靠著他的。
原來果真是錯覺,多麼好笑。
停了車進了電梯,封閉的空間許久不見陽光的照射,比起外面很是陰涼,可是心裡隱隱透著一股煩躁,無法紓解。單手扯了扯領帶,胸口煩悶才稍稍緩解了一些。卻在走廊中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又陡升了一股怒氣。
假裝看不到,假裝不在意,假裝無所謂。
這麼直直的走過去,開了門進了房間,回首關門時頓了頓,只輕輕的虛掩上。
坐在沙發上,看著虛掩的門,又開始惱怒自己,難道還在期盼什麼麼?
只是挪不開腳......只是捨不得關......
室內的空調無聲吹著,卻更覺得悶熱,熱得人透不過氣來。接了杯冰水,猛喝了兩口,依然抵不住胸口那股煩悶,煩悶的讓人窒息。
坐在沙發上,取出一根煙放在嘴邊,拿出打火機按了兩次才冒出幽藍的火焰。
煙霧繚繞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天,當自己在車前看到那相偎著走過來的兩人時,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在要她回家的時候,看著她緊咬著唇輕輕搖頭時,自己又是怎樣的心情?當看著他們言笑晏晏的時候,自己是怎樣的心情?當田經理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她要辭職的消息時,他又是怎樣的心情?
他記不起來,或許從未想過。
他只知道,他喜歡的就想放在身邊,他想要的就想全盤的掌握。
可是他最想掌握的那個人卻從他身邊逃開,失了分寸的卻是他自己。
他不曾想過她一貫插科打諢的外表下,居然有這麼執拗的心。
可是既然她這麼執拗的選擇了離開,為什麼還要回來?
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她究竟置他於何地?她究竟把他當做是什麼人?
一截煙蒂掉落,煙灰在木質地板上濺開。
已經過了這麼久,毫無聲息,外面那個人......還在不在?
狠狠把煙蒂在煙灰缸裡按滅,不願去想,可是有忍不住不去想。這樣一想,心裡那股浮躁又鬱結起來,濃濃的散不去。
乾脆就起了身,手還沒碰到門把,門聲一響,那一張錯愕的臉已經映入了眼簾。
彷彿一陣涼風徐來,胸口的煩躁瞬間消弭了大半,卻仍是不自在的裝作若無其事的轉身,隨手拿起剛剛還未喝完的水,掩飾似的喝了起來。
身後一個人衝了過來,那麼緊緊的抱著,背上一片濕熱,湮透了衣服貼在肌膚上,都覺得燙覺得苦。
這才想起來,那一幕幕閃過時,那心情原來也是苦,而這些天來,翻來覆去的原來都是苦。
於是,冷冷的開口:"放開。"
"老師,從您來的第一天我就喜歡您了,喜歡您的眉毛,您的眼睛,您的鼻子,您的嘴巴。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放在心上,聽到您的聲音就讓我覺得幸福快樂。我喜歡你喜歡的快瘋了,離了您我一定活不下去,您就是我人生的目標我生活的方向我黑暗中的啟明星,照亮我前進的腳步。"
這是她說過的話,當時她說的時候,臉微仰表情很認真,眼神很痛苦。
而這一次,她說的泣不成聲。
胸口僅餘的一絲燥悶消弭與無形,心忽然就軟了,再築不起一塊防備。
苦也好甜也好,無關乎原不原諒,只在於捨不捨得。
而他,剛好是捨不得的那個......
吃飯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夾菜。
睡覺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稱呼名字。
她一點點的努力著,雖然方向稍有偏差,不過照著她的智商,已經別無所求了。
就像兩個人走路,既然她速度慢,那他就站在原地等。
雖然他走的是直線,她歪歪曲曲的走彎路,可是到底都是朝前,終究可以交匯。
直到她別彆扭扭的搞訪問的時候,他終於還是開始不耐煩
怎樣才是了解?
那是你不自覺的開始關註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那是你不自覺的開始在意一個人的細枝末節,那是你不自覺的開始揣摩一個人的喜怒哀樂。
而不是靠著幾個無聊的問卷答案。
不禁撫額嘆息,她,是真的不適合民主這一套。
看來還是應該專制一點,直接把她拖回直線跑道上。
只是......這個人是不是笨得太人神共憤了一點?
"有些事,我說了你也不明白,還是直接做比較好......"
做的是愛,那沒說的是什麼......難道你就這麼沒腦子麼? !
潛規則之懷孕
嚼著酸菜肉絲蓋飯,我偷瞄面前低頭用餐的黃毛,腦子高速旋轉。
一般來說,搞棒打鴛鴦有兩個套路可以走。一種是財大氣粗型的,直接把支票往他眼神一撂,讓他立馬走人。一種是苦苦哀求型的,以無限的自我貶低和淚水喚起對方的聖母情懷。最後一種是蠻不講理型的,直接把對方罵到狗血淋頭無地自容不得不離開。
不得不說,這難度係數相當的大。
就我這收入,開了支票那也是空頭的,第一種不予考慮。這第二種嘛,萬一碰上一冷血冷情的主偏偏不理我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也很難辦,更別提我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又沒有童養媳那經典苦情經歷了。剩下的唯一一種比較符合我的一貫路線,可是......看著黃毛那張唇紅齒白很是粉嫩的正太臉,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正冥思苦想呢,他卻先開了口:"回去吧。"
我這一低頭才發現就在自己冥思苦想中,我們倆的飯都吃完了。按著我們純粹飯友的習慣,大家吃完了飯,大家就各走各的了。
眼看黃毛已經站了起來,我趕緊伸爪子抓住他:"等等!"
他回頭:"幹嗎?"
我急中生智:"我......還沒吃飽,還要再來一份。"
很快的,黃毛又端來了滿滿的一盒。
我一邊裝模作樣吃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黃......呃,小展哪,總經理平時對你怎麼樣?"
他想了想,說:"公司裡,對我最好的就是你們兩個了。"
不知是不是心虛,我這心裡一個小激靈顫悠悠的。其實自從進了公司,除了宋子言,我就屬和他打的交道最多,尤其是在我舉目無親的時候,他和衛生巾姐姐就是冬天裡的兩把火,熊熊燃燒。可是我這典型的有了異性沒人性,不禁也搖頭感嘆世事無常:既生卿,何生毛啊!
不敢再看他那張信任的純潔的小嫩臉,我低頭猛扒飯,順便自憐,我真是沒做惡人的天賦......
哀嘆中,這盒飯又進了肚子,黃毛遞過來一杯蘇打水:"吃這麼急,快喝點水。"
這麼細心體貼,我更不敢看他了,咕嚕咕嚕喝了水。他看了看表:"回去吧,該上班了。"
Bạn đang đọc truyện trên: AzTruyen.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