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 1 部分
呼氣,吐氣,再呼氣,再吐氣。
連著做了N個深呼吸之後,我慢騰騰地邁上講台。教室裡的人已經走光了,只剩下講台上那個男人慢條斯理不疾不徐的整理著自己的東西。
我說:"宋老師。"
他抬頭,漆黑沉靜的眼瞥過我,我聽到自己心臟漏跳了一拍的聲音,咬咬牙,我豁出去了,大聲的自我介紹:"老師,我是九班的秦卿!"
他沒說話,只是眼裡微微蘊了笑。
我咽了嚥口水,以烈士斷腕的決心梗著脖子喊:"老師,我愛你!"
"怎麼樣,怎麼樣?結果怎麼樣?!"
剛回到宿舍,一群人就圍了上來。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我說了。"
"那然後呢?蕭老師什麼反應?"一群人的眼裡閃著幽光。
"啊,這樣啊。"
"什麼這樣?"
我攤攤手:"這就是蕭老師的反應。"
確切的說,他當時似乎怔了怔,然後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說:"啊,這樣啊。"
我把頭俯在身邊肖雪的肩膀哀哀道:"你說我是不是沒戲了?"
肖雪溫柔撫摸著我的頭,大尾巴狼的安慰我:"沒事沒事,不就是再多讀一年嗎,就當讀研了。"
去她丫的。
我甩開她,回到床鋪上,對著電腦屏幕上學校系統網頁上那個鮮紅欲滴的五十九分,任由悔恨的淚水緩緩流過我四十五度角的臉。
看著任課教師裡宋子言那三個大字,我悔的腸子都紫了。
據說他是國外知名大學回來的海龜,據說他在校外自己創業擁有一家上市公司,據說他清俊睿智氣宇軒昂揮灑大氣,據說他每次上課無論是不是選修他課的學生都能把教室給擠爆— —人氣太旺,他上課甚至從來不點名,因為沒有人會傻得錯過他的課。
據說今年選修課本來是學生經由班長上報給輔導員,但是由於太多的學生選了他的課,最後不得不重新填報。而為了保持公平選擇了上網報名,而那天下午五點才開放的學校報名系統在三點就被刷爆。
我一邊搖頭嘆息美男猛於虎,一邊加入報名者浩浩湯湯的人民隊伍之中。
不得不說我運氣太好,全校一百二十個名額就有一個砸在了我的頭上。結果出來的那天我熱淚盈眶感激涕零,恨不得朝我家祖墳方向燒三炷香。
謝謝祖宗保佑,我終於不用戰戰兢兢的逃課了!
可是誰能告訴我,這個從來不點名的老師為什麼會在我的期末考試成績上註明了出勤零分?為什麼讓我大學四年的時光最後留下這麼慘烈的一筆? !為什麼讓我這個泰坦尼克號躲過了專業課的重重冰山,卻在一片小小的沙灘上擱淺? !
最可惡的是,選修課只有一個學期有,也就是說要等補考,就只能等到明年和現在的大三一起考試,也就是說,我要做一個大學的留級生。
剛剛得知消息的時候,我並沒放在心上。臨近畢業,學校的很多政策對我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記得鄰班的一個男生壯烈的六進四級考場,當監考老師逮到他當場作弊時,只低低說了一句:"老師,我都大四了。"簡短的一句話竟讓那老師當場無語凝噎心生惻隱,當場選擇了放水。
只要開學了去求求情,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我樂觀的想。
而開學後我才知道當時我的想法是多傻多天真。
據說,一個被當的校花級學生淚眼摩挲苦苦哀求,宋金龜卻視若無睹冷若冰霜。據聞,一個因為選修課而跟特等獎學金失之交臂的師兄孜孜不倦的圍追堵截,宋金龜不耐煩之下把他的八十五分大筆一劃改成了五十五......
在文質彬彬清秀俊逸的背後,宋金龜包含著一顆很黃很暴力的內心。
至此,我才真正悔恨交加夜不能寐。
萬般無奈之下,帝國主義經典老友記給了我啟發,清秀的小男生對羅斯說:"老師,我愛你!"羅斯手腳無措想入非非,雖然不接受卻偷偷的幫這個學生改了分數。
不管是中和尚還是洋和尚,只要會敲木魚的就能立地成佛。
於是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可是為什麼宋金龜沒有一星半點無措的跡象?難道這一招也不能奈他何?
不,不可能。就算他不是老師,有人求愛多少也該臉紅一下表示吧。可是他的反應從頭到尾就只有兩個成語可以形容,一個是恍然大悟,一個是饒有興味。
我不敢多想計劃失敗,再多讀一年的可能,打定主意明天再去添添油加加火。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了床,在教學樓的門口守株待兔。
遠遠地,他走了過來,沐浴在晨光裡,整個人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步伐從容自信,真有點玉樹臨風的樣子。我咽了嚥口水,連忙迎上去。
他朝我點了點頭:"九班的秦卿是吧,有事嗎?"
我點頭如搗蒜,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面走,捏著嗓子做嬌羞狀:"老師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了,這是我在食堂幫你買的早餐。"
他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接了過去。
我眉開眼笑:"如果老師喜歡,我以後天天都送早餐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沉吟:"關於你昨天說的......"
他的聲音漸低,好像在思考。我不給敵人機會,馬上慷慨陳詞:"老師,從您來的第一天我就喜歡您了,喜歡您的眉毛,您的眼睛,您的鼻子,您的嘴巴。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放在心上,聽到您的聲音就讓我覺得幸福快樂。我喜歡你喜歡的快瘋了,離了您我一定活不下去,您就是我人生的目標我生活的方向我黑暗中的啟明星, 照亮我前進的腳步。"
前半段夠酸,後半斷成入黨申請書了,我胡言亂語唾沫橫飛。
他一直沒說話,只是安靜的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舞台上的猴子也訕訕地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他才開口:"原來我在你心裡這麼重要。"
我點頭點頭再點頭。
"既然你這麼喜歡我。"他慢慢地說,聲音裡似乎多了一分笑意:"那我們就交往吧。"
"這個結果很明顯。"肖雪邊吃著瓜子邊做結論:"他是想潛規則你。"
"嘎?這麼嚴重。"我雙手環胸,一臉驚恐。
"啪!"一顆瓜子落在我頭上,肖雪翻我一個大白眼:"別裝得跟被惡霸搶婚的民女似的,學校裡多少女生想被宋子言潛呢。"
隔壁床上的孫云雲冷哼一聲:"就秦卿恐怕也沒被人家潛的資本。"
這算不算安慰,我默。
肖雪起身直接爬到我床上,神秘地小聲說:"以後別跟別人說你跟宋子言的事,她們嫉妒。"
我疑惑:"當初這求愛的點子不是你們攢度我去的嗎?"
她彈我:"那是因為誰都想不到是這發展唄,她們一個個不敢動想拿你當馬前卒呢,做夢都想不到宋子言對你有意思啊。"
我覺得自己的女性魅力受到了鄙視,悶悶地問:"我原來是不是被小看了。"
"也不算小看你,只是不受威脅。"她安慰我:"不都知道你心裡有蘇亞文呢麼。"
我的心一陣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怕被她看出來,我轉了話題:"宋金龜還讓我明天下午在學校門口等他,你說我去不去?"
肖雪說:"這個就要你自己決定了,其實我怎麼都覺得宋子言不是那種人啊。"看我皺眉猶豫,她狹促地問我:"是不是怕你家醋缸知道啊?"
我本來還拿不定主意,她這麼一說反而讓我下定了決心:"我去。"
肖雪爬回去之後,我睜著眼睛看著宿舍潔白的天花板,眼前浮現的卻是蘇亞文俊朗的笑臉。他很愛笑,記得第一次見他是在大一登山的社團,他當時是鄰校過來接我 們的前輩。車子慢慢開往目的地,他從前排站起來,笑著對大家說:"新來的學弟學妹們好,我是蘇亞文,負責你們的這次活動,也就是說這三天裡我都是你們的人了。"
他的牙齒潔白,襯著瘦削挺拔的身材和俊朗的外型讓人頗具好感,一笑起來,彷彿車外的陽光都在他臉上燦爛,那句我們的人頓時讓原本還有些拘謹的我們笑起來。
一個男生問:"有什麼問題能問你嗎?"
"能,當然能。"他故作嚴肅:"有問題要問,沒問題胡編問題也要問。"
"那蘇師兄,你有女朋友嗎?"一個女聲清亮的響起,車廂一時靜寂。
很不幸的,那個衝口而出的人就是我。
在他訝然的目光與周圍人的視線中,我慢慢慢慢縮小,恨不得把腦袋低到了塵埃里。
以後的幾天我都躲著他,他跟我們交代事情的時候我就低頭看自己腳尖。其實這件事並沒有多少人記在心裡,一來我們互相原本都不認識,二來大家也都是圖個熱鬧。其實初次見面他也就是帥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大膽這麼丟人。
大家都是興趣,說是登山其實就是稍有難度的郊遊。山上有一座浮橋,浮橋上鋪著一塊塊的木板,為了保證安全下面還有密密的網,走上去晃晃悠悠十分有趣又不會有什麼意外。大家都興高采烈,只有我臉色發白,滿身冷汗。
我扶著欄杆一點點的走,儘管知道安全,可是看著眼下的深深的山溝,還是覺得心撲通撲通的能跳出來。我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一邊自嘲的想,恐高症還來爬山,我不抽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走在前面的他卻停住,走了過來,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說:"別看下面,跟著我走。"
他的手溫暖寬大,緊緊握著我的,步伐有意放得很慢。我不再覺得害怕或是恐慌,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下來。可是不知為什麼頭似乎更暈了,心跳的也更快,我喃喃自語:"牽個手比恐高症還刺激。"
我的聲音很小,沒想到他還是聽到了。回頭看我,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睛黑亮亮的閃。
看著鏡子裡的黑黑的眼眶,我嘆了一口氣,大周末的,中午十二點就起床真是太太太太太太殘忍了! !雖然對像很詭異過程很詭異,可是出於對約會的尊重和一些竊喜,我還是很鄭重的打扮了一下。
走到校門口就看到一輛車停在那裡,流線型的設計,陽光下發亮的車身,我歪頭看了看前面的標記,無聲張了張嘴。嘖嘖,我的全部家當估計還買不來一個車輪子。等到繞過車身,我頓時眉開眼笑。
宋子言斜倚在車子邊,手間氤氳著一點紅星煙霧,臉龐在煙霧中迷濛,只有一雙眼依然清澈沉靜,看到我笑了笑:"來了?"
任何一個長得不難看的男人站在這個車子邊都不會太難看,更何況是長的原本就有點禍害的宋子言。而任何一個女的有這樣一個男人等,都不會不開心,更何況是本來就有些虛榮的我,我笑得很甜,難得的淑女:"嗯,老師久等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語氣很認真:"下次要記得有時間觀念。"
多殺風景的話,我瞄了瞄車子和他的臉,決定不跟他計較。
車子一路行駛,坐在這樣的車子裡吹著小風,旁邊坐著一個儀表堂堂賞心悅目的男人,雖然他一句話也不說,沉默的太徹底,但是我心情還是很哈皮。
只是車子裡的音樂有點怪異,來來回回就是單調重複的旋律,我好心的提醒它:"這張盤是不是劃了,怎麼只有前奏聽不到人唱啊?"
他轉頭的瞥了我一眼,語調平平:"這是北歐的一種音樂形式。"
我默默的垂下頭。妙玉曾經對黛玉說:"你真是個俗人。"我覺著我剛剛就是一劉姥姥。雖然他的表情沒變化雖然他的語氣很平常,但是我覺得自己還是被鄙視了。
還好他接著就說:"你不喜歡聽的話,我們換一張。"
我看了看CD盒裡的東西,全都是外文,估計都大同小異於是就說:"還行吧。"
他說:"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聽著就想睡覺。"
原來他也不是陽春白雪,我有種找到同盟的感覺,很熱心的提議:"既然這樣,那我下次就給你帶幾張盤,都是特別熱鬧的。"
"不用了。"他說。
"不用客氣,我那裡多著呢。"
"不是跟你客氣,是我用不著。"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慢慢地說:"這車子是我借來的。"
這車子是我借來的,我承認我被這句話噎到了。
我是該說他虛榮還是該誇他誠實,我總不能說:"誒,老師,你借來的車子真拉風吧。"
一陣沉默後,我挑了個比較安全的話題:"老師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很休閒很隨意,比起他上課時永遠的襯衫多了一份從容俊逸。
他笑:"放心,這衣服不是藉來的。"
丫想噎死我不成,我於是又沉默,第一次發現人與人之間客套的溝通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他嘴又微張,我全身都豎起了汗毛防備,只聽到他說:"既然是第一次約會,我也應該鄭重一點的。"
我這才從香車美人的夢境中醒來,猛然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連忙低頭擺弄手指裝嬌羞:"老師不用這樣,只要看到你我就高興。"忍著胃裡翻騰的酸水,我還拋過去一個媚眼。
他看了看我,說:"是嗎?"
我四十五度收起下巴,此時無聲勝有聲。
"那麼就不要這麼客氣。"他語氣溫柔得詭異:"叫我言言吧。"
潛規則之約會
言言......對著這麼一大男人?一股正離子負離子電流從天而降從頭頂傳至腳趾甲,我渾身毛髮齊齊直立,雷得外焦里嫩魂不附體。
我乾笑兩聲:"我......我不太習慣。"
"慢慢就習慣了。"他不緊不慢的說:"先叫我一聲聽聽看。"
我抱著必被自己雷死的決心張口:"言言......呃,我還是叫你名字吧,宋子言。"
他怔了怔,眼裡有意味不明的光芒閃過,隨即勾了勾唇角:"好。"
車子在步行街的一頭停下,今天是周末,步行街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少,一個個小姑娘大姑娘打扮入時,花枝招展,主流非主流的一大片。
不得不說,看得我很眼紅。
不過幸好身邊的男人的確太養眼,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我心裡還是有些驕傲的。多麼美好的畫面,一個清俊儒雅的男人與一個十分具有內在美的女孩,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牢牢握著彼此的手。
握著彼此的手!抬眼看了看神情如常的宋子言,我暗暗咬牙:不就是牽手嗎?為了那一個學分,老娘拼了!
可是手心還是不停的冒汗,他低頭:"很熱嗎?"
我僵硬的笑:"人太多了。"
人的確是多,佛說,前輩子五百次回眸只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可這短短半小時的路程,我覺著我前輩子脖子都扭斷了。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很自然地,用手環住我的腰,把我整個人擁在他的懷裡。鼻間有淡淡的煙草還有清涼的香氣,我有些目眩,定了定神才稍稍拉開距離乾笑:"老......宋子言,其實不用的。"
他說:"我們在交往,不就應該這這樣嗎?"
我再咬牙,為了那一個學分,老娘拼了!
就這麼一路被摟到了電影院前面,他說:"去看場電影吧。"
反正已經豁出去了,只要不是旅館我哪都敢去,我覺著我身上有股視死如歸的氣勢,用力點頭:"好!"
電影院演的是去年的老片畫皮,我原來下載著看過,為著周迅那無辜的大眼睛和尖尖的下巴著迷。電影院里和視頻看效果截然不同,前半段我看得津津有味。然後後半段的時候我就覺得宋子言靠我靠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黑暗中我看著他的臉在畫面轉動時不停的明滅,他的臉離我那麼近,近得幾乎感覺得到他的呼吸。
我大腦有點當機,眨眨眼看著他。
他也眨眨眼看著我,嘴邊慢慢勾起一抹笑,摸了摸我的頭髮說:"我出去一下。"
直到他走出去,我腦子才重啟,他他他他剛才不是想親我吧? !
難道我真的為了這一個學分就被他潛了? !太沒志氣了吧,大不了丟人點讀個大五,至於賠到這個地步嗎?雖然他長的是真帥,離得近了還能看到他乾淨的臉漆黑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呸!長得帥也不能成為你自甘墮落的理由!
我腦子裡激烈交戰,在現在偷偷溜走和留下來之間徘徊。身邊情侶座忽然一沉,把我嚇醒了。原來是宋子言已經回來了,手裡拿著可樂和爆米花。
他把可樂遞給我,在我爪子碰到爆米花之前,輕聲說:"別動,讓我餵你。"
他含笑溫柔看著我,不時的餵著爆米花,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瑟瑟發抖。心裡卻下了一個決定,這麼肉麻這麼酸的事我都乾了,一不做二不休,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旅館不偷溜。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整條街華燈初上。坐在商場七樓的川菜館,我邊看著下面的霓虹邊感慨:"雖然情節有些爛,但是那音樂真是不錯。"
他說:"比起那些中國所謂的大片還是不錯的。"
我反駁:"不過比著色戒還差點。"
他似笑非笑地看我:"是刪節版的還是未刪節版的?"
據說早上晚上的男人都是禽獸,我幹嗎還自己提這東西啊。我連忙轉移話題:"你是喜歡王夫人還是小唯啊?"
他搖頭:"都不喜歡。"
"總有一個比較喜歡的吧。"
"她們都很聰明,我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那你喜歡笨的?"
他看著我微笑:"你這這樣的。"
他的回答其實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難道我就不聰明? !可是我沒噎著也沒咬牙,看著他沉靜中微帶著笑意的眼眸,我想起了另一雙黑亮的眼睛。
當時在山上露營,大家圍著篝火坐,吃飽喝足了有人提議玩殺人遊戲。我很不幸,十分不幸,或者說蘇亞文幸運,太幸運了。只要我是警察他是殺手,那我一定被他首刀。如果我是殺手就更慘,無論他是警察還是平民,我一定第一個被票死。
玩到後來,大家已經忘記了遊戲的初衷,只是興致勃勃的做我死亡記錄的見證人。
我哇哇大叫:"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我?!"癲狂狀可媲美咆哮教主。
蘇亞文就笑:"誰讓你那麼明顯,一眼就看得出來。當殺手就低頭裝低調,做警察就肯定第一個投票,當平民就話多。"
周圍的人都笑。
我沮喪:"我有這麼笨?"
篝火幽藍的火苗在他黑亮的眼睛裡跳動,他說:"沒事,就有人喜歡你這這樣的。"
我覺得這裡的川菜有些辣,太辣了,辣的人眼淚都快掉下來。我低頭努力吃菜,不敢抬頭。
宋子言的笑容漸漸斂去,只是無言又點了根煙。
等到出了商場,天已經全暗了,坐在車子上看著長龍一這樣的街燈向後飛馳。我們學校在郊區,與市裡有不長不短的距離,路上有些荒蕪,人煙稀少。這一路上,我們兩個都沒說話。
到了學校門口,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解了身上的安全帶,這一次笑得很真心:"老......呃,宋子言,再見。"
"等等。"他一隻手臂撐過來,我被困在車門和他的胸膛之間。他的頭俯下來,氣息拂過我的臉,我看著他漸漸變深的眼眸,口齒不清:"幹,幹,幹什麼?"
他微微一笑:"送女朋友回去,總是要有個吻別的吧。"
我笑得很不自然:"老,老師,你,你別開玩笑了。"
他的手指拂過我的唇,聲音像是有種迷思:"你不是愛我嗎?你不是喜歡我喜歡得快瘋了嗎?怎麼?我吻你你不高興嗎?"
"高興,高興。"我一身的汗下意識地回答,連忙又搖頭:"不高興,不高興。"
他看著我,帶著深沉難測的目光,也不動作,只是盯著我的臉。在他的眼眸裡,我看到驚惶的自己。
"哈哈哈!"他忽然笑起來,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笑得肩膀都在顫。看到我錯愕的看著他,他笑得更歡暢。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聲音還是有濃濃的笑意:"秦卿,你這招看電視學的還是自己想的?"
"嗯?"我眨眼。
"算了算了。"他擺擺手,又抽出一根煙點上,煙霧繚繞中他問:"上學期的課你逃了幾節課?不對,我應該問你上學期你上了幾節我的課。"
我略懂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不對,他是從開始就知道。老友記是哪的,美帝國主義的!宋子言是誰,一隻金光閃閃的海龜。我這是典型的班門弄斧關公門前耍大刀 了。他故意又酸又肉麻表現的想占我便宜,為了什麼呢,就是想看我撐到什麼時候。我跟被耍的猴子似的,難怪他剛剛笑得那麼歡暢。
他受資本主義影響太深,身上全然不見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特有的樸實與真誠!
他又問:"我的課就讓你那麼不想上?讓你除了第一節去踩了踩點,以後一次臉都不露?"
我驚異:"連這個你都知道?!"在他的目光中我慷慨表決心:"宋老師的課絕對是人間難得幾回聞,多少的同學擊破頭都想往裡面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描述的就是您這這樣的老師。想著錯過了您的課,每每讓我無語凝噎茶飯不思。"
他嘴角微勾,眼神依舊凌厲:"理由。"
滿混不過去,我低頭吶吶:"選修課都在禮拜六第一節。"
"所以呢?"
我聲如蠅蚊:"我起不來。"
週末的早上是多麼愜意的時光,頭天晚上熬夜看小說,白天睡到自然醒。要看一個人是不是幸福,最重要的指標就是他是在沒有任何壓力下的自然醒。
我深以為然。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多麼蕩氣迴腸的歌聲多麼可愛的周董,可是這這樣的歌聲在凌晨六點響起就跟殺豬沒什麼區別。我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按了手機換個姿勢繼續睡。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殺豬聲再起,肖雪迷糊又恨恨的聲音傳來:"秦卿,你給我去死!"看來是真有事,我推開手機放在耳邊:"誰啊?"
"五分鐘,我再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清醒的清冷的聲音傳進了腦袋,我霍然坐起身。
刷了刷牙,連臉都沒洗我衝了出來。晨曦下,一身運動衣的宋子言清爽俊逸,抬腕看表皺眉:"遲到了十分鐘。"
我苦著臉:"我以為你昨天是開玩笑呢。"
他似不經意看了我一眼:"我什麼時候和你開過玩笑。"
早晨的風吹過來,我渾身一哆嗦,真冷。他指著學校前面寬闊的公路:"慢跑兩圈。"
我趴在床上哀聲切切:"上饗!吾命甚苦矣!"
肖雪一個枕頭砸過來:"得了吧你,天天跟宋大帥哥情意綿綿的進行晨間早會,你還在這訴苦?!"
我問:"換做是你,每天早上不到六點就起床,跟頭牛似的跑上一千米,你還覺得情意綿綿嗎?"
她的眼神很明顯的轉變為同情:"節哀吧,想想這一個多月的早晨就能換來一年的輕鬆,挺值的。"
我抱頭:"什麼一個多月,離畢業還有四個月,整整四個月啊,難道我都要過這這樣豬狗不如的日子!!你看看,你看看,我連小肚子都沒有了,沒有小肚子的秦卿還是秦卿嗎?!"
她看我眼神很奇怪:"難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宋子言已經就不代課了啊,全校人都知道,難道他沒告訴過你?"
心裡湧出了一股熱,我緊緊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問:"你是說真的?!"
她嘀咕:"我還以為他看上你了,怎麼連這種事都不跟你說?"
在她的嘀咕聲中,我早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爬了起來,一直往宋子言的辦公室跑。心裡有種熱熱的東西流淌著,催促著,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可以快點,再快點,甚至飛到他的面前。
我氣喘吁籲的推開門,宋子言正在辦公室裡收拾東西,看到我顯然有些奇怪:"你怎麼來了?"
我沒說話,只是以一種極為熱切的目光看著他,手無意識地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是不是要離開學校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我用力的點頭:"你回答我是不是。"
他眼裡似乎有溫柔的水波:"我今天是來辭職的。"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真的嗎?"
他點點頭。
我的眼眶脹紅,眼底有些熱:"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呢?"
他扶住我的肩膀:"秦卿,你聽我說......"
我搖頭,一步步後退:"不,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掙脫他的手,我快速地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外面的陽光有些大,心熱得不像話,脹得胸懷滿滿,眼角滲出的淚珠在眼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
我知道那是歡欣的淚水,那是真正的喜極而泣,那是翻身農奴把歌唱苦盡甘來的興奮。從此後,再也沒有清晨凶鈴,再也沒有該死的一千米,再也沒有宋子言......
宋子言,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忽然有些空空的。
人的慣性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明明昨天太歡慶熬了很晚,可是今天居然還是在五點多就睜開了眼。宿舍很靜,大四的課很少,外面的走廊上也沒有聲音。學校還沒 有送電,屋子里黑黑的一片,隔著窗簾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可是我閉著眼睛也能想到現時學校門口的情景,食堂的人正在往裡面運蔬菜,學校那對滿頭白髮的日語外 教一起慢跑著,看到我們會用日語跟我們打招呼,笑容親切。宋子言會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微笑:"像這這樣多好。"晨曦撲在他的臉上有種寧靜淡遠的氣息。
這麼想著,我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被拋棄被遺棄的小東西,心頭傷感,自怨自憐起來。
下午三點多的食堂比較冷清,聊著天肖雪就扯到了我身上:"這宋子言夠絕情的,怎麼說你們也共度了那麼多個筋疲力盡的清晨,他怎麼走了連個電話都不打啊?"
筋疲力盡的清晨?我說大姐雖然你是英語系,可是作為一個中國人也不要搞這種歧義句好不好?我沒抬眼:"他為什麼給我打電話啊?"
她說:"宋子言除了上課搭理過誰啊,他那時候對你步步緊逼的,我還以為他對你有意思呢。"
步步緊逼?雖然是事實,但是依然歧義,我認真看她:"你看看我的臉,艷麗嗎?"
她搖頭。
"清純嗎?"
她更用力的搖頭。
我對她的無知感到驚悚:"根本區區在下博覽群書的經驗,像宋金龜那種專門造出來供小女生意淫的對像只會折在兩種人手裡,一種是美艷不可方物聰明絕頂隨便就能經營個國際大公司或者殺手聯盟的,一種就是青春可人走路都會摔倒都被人推到床上了還很傻很天真的說你的身上怎麼多了塊肉的。略懂否?"
她豎起大拇指:"好覺悟。"
我在群眾的讚賞目光中,謙虛的點頭做最後總結:"總而言之,我們倆就是他也瞧不上我,我也不肖想他。"
肖雪看著我身後忽然變了臉,我順著她的目光回頭,就看到宋子言站在我身後,嘴角緊抿,面無表情。
潛規則之求職
我心裡咯吱一響,果然背後不能說人,這一個月都沒音訊的人,怎麼這會兒出現啊。不過還是抬起一隻手很親熱地打招呼:"嗨,宋老師好。"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直到我手都有點僵了,他才轉開了視線,平平地,不帶任何感情地,彷彿不認識我似的轉開了視線,轉身走了出去。
我心裡一痛,抓住肖雪的手瘋狂的搖動:"為什麼?!為什麼?!這都是為什麼?!!"
肖雪奇異地問:"你窮搖奶奶附身了?"
我面如死灰:"我的心好痛好亂好難過。"
肖雪伸手就要安慰地摸摸我的頭。
我奄奄一息地問她:"你說,宋金龜不會因為我說了他兩句就把我成績給改回去吧?"
肖雪怔了怔,落下的手重重拍在我的頭上,我整張臉扎進了面裡。
事後才得知,那天宋子言是為了處理辭職後的一些瑣碎事情才回的學校。那天之後的一個星期裡,我每天都準時到教秘那里報告,冷汗涔涔的查成績。到後來學校甚 至風傳我和教秘有不正當的關係,每天都在學校神聖莊嚴肅穆的辦公室裡演出"放學後"。我為此頂著全係人民的曖昧眼光,教秘還被輔導員叫過去批評了作風問 題。
一來二去我們熟了之後,教秘抽著煙跟我抱怨:"其實跟學生鬧緋聞也是對我個人魅力的一種肯定,只要不要被人抓到把柄我是不會太介意的。可是為什麼是跟你呢?搞得我的身價一落千丈。"
據說那一天教秘辦公室傳出了讓人臉紅心跳的男女的喘息低哼聲。並且在第二天他的脖子手臂上出現了可疑的淤青與紅腫,自此,我更是聲名大噪。
當然,這些群眾的擁戴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唯一在意的就是隔了小半個月,我的成績還是□的六十一分,我才總算又能睡上了安穩覺。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指望我這輩子累死是沒戲了,安逸死還有可能。
如果一個人能被肖雪看不上眼,可見他的人生已經墮落成了這這樣。我正抱著電腦為了東子哭呢,肖雪啪的拔了電源橫眉冷對:"為了不讓你死在床上,我決定讓你跟我去招聘會。"
大四課少的可憐人卻忙個不停,除了頂頭的論文大磚,忙考研的忙考研,忙出國的忙出國,忙工作的忙工作。我對我的未來沒有什麼想法,就準備隨波逐流隨遇而安——換言之,也就是破罐子破摔。可是平時的酒肉朋友肖雪這時卻表現出了和我截然不同的鬥志,在各個招聘會之間來回穿梭。
到了招聘會現場才明白中國這幾年的基本國策計劃生育絕對沒有得到貫徹的實施,我原以為中午的食堂是全球人口密度最大的,買飯窗口的小姑娘是世界上最牛哄哄的。到了這裡,才明白自己的目光短淺與狹隘。
招聘的單位並不多,二十來個一字排開,而且大都是什麼保險公司銷售部門的。說好聽了是銷售,說白了就是拉保險。我嘀咕:"咱一大學生來拉保險是不是有點大 材小用啊。"說話著看到那保險公司的人手上厚厚一疊的簡歷,我自動閉嘴。不小心瞄到那疊簡歷最上面一張赫然打印著象徵神聖與崇高的XX大學,我自動低頭。
世道艱難啊,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難得?
工作。
我是很想回去的,但是肖雪在這種時刻發揮了真正勇士那種直視慘淡人生的精神,橫衝直撞,手中的簡歷跟雪片似的漫天飛舞。我估計著每個公司都至少收到了三份。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臨時做的五份簡歷,上面還有我耷拉著眼醉眼看世的照片,心里頓時覺得很是慚愧。同這樣是學無所成的兩個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捏?於是堅定了我擺脫自卑自棄的包袱,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從高到低,從難到易,我衝著人最多的地方前進,前進,再前進。
桌子前坐的兩個姐姐面孔很美麗,表情很嚴肅。我沖她們咧嘴討好的笑,把手上的簡歷規規矩矩的放在她們手邊。正要退出去,就听到其中一個人喊:"誒,等等!"
我立馬站定,回頭繼續討好的微笑。
其中一個問:"你是XX學院的?"
"對啊。"
"你們學校英語係有沒有一個姓秦的長的很漂亮的女生?"
我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基本上姓秦的都挺漂亮。"
"那我問你......"
另一個人打斷了她:"別問了,她能知道是什麼啊。"擺擺手就讓我走了。
我從人堆裡擠出來,腦海裡就四個字,莫名其妙。
在沒餓死之前我還是比較有骨氣的,五份簡歷全都是投的招聘會上特別搶眼的公司,那些保險公司一個都沒投。肖雪說我太傻太天真,投的那幾個公司都太牛哄哄,我根本就不靠譜,屬於一看到我簡歷一看到我畢業的學校就給扔到垃圾箱裡那型。
沒想到第二天居然接到了其中最最牛哄哄,我最最不靠譜的公司的電話。
於是我認真打扮一番,還借了雙高跟鞋,歪歪扭扭的去面試。
進公司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沒戲了,先不說從前台到職員那架勢。只是看著走廊上一個個看上去就特精英特靠譜的人,我瞬間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綠油油的葉子,襯托著這些奼紫嫣紅。
一個臉色有些蒼白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跟我打招呼:"誒,你是哪個學校的?"
我自報告了家門問:"你呢?"
"XX大學。"她一出口我就覺得她就是這人群中最嬌豔的一朵。她皺著眉頭接著說:"我覺得這次可能不行,我剛剛看到幾個我們學校的研究生博士生。"
我咽了嚥口水,開始覺著她也變成了綠油油的葉子,而我就是花莖下那臭烘烘的牛糞。
她顯然是靠傾訴來紓解自己的緊張,又說:"本來我還有點把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昨天忽然傳出了消息,說是他們經理親自面試。"
我問:"那不好嗎?"
她說:"他們經理是國外回來的,我這口語唬唬外行人還行,在他面前根本就頂不了用。"
我沉默,我連糊弄外行人的資本都沒有。在她抱怨不會跑的時候,我連爬還勉強呢。
她沖我抱歉地笑了笑:"麻煩你幫我先拿一下,我去下洗手間。"
我把她的包放在懷裡,手上拿著她的小筆記本,本子自己翻開,顯然是剛剛她看的時候折過的痕跡。上面有一行字:"英文面試必備答案。"我偷瞄著她還沒回來,趕緊跟做賊似的偷偷把下面的幾句英文背了下來。
一個個的人進去了,又一個個的人出來了。
其實人害怕的往往不是結果,而是等待那個結果的過程,死也不過就一瞬,可是等死是最最讓人恐慌的事情。所以當裡面面試官喊我名字的時候,我是整個人帶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態衝進了考場。
不幸的是我忘記了我腳踩的高跟鞋,一個俯衝差點沒摔地上,幸好手按住了旁邊的椅子。我鬆了一口氣,快速的站穩擺出端正的姿態坐好。 "嗤。"有人笑我,這嘲笑的聲音還很熟悉,我抬頭朝面試官掃描。
許久未見的宋子言衣冠楚楚的坐在前面,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這是什麼狀況?
旁邊一個半禿頂的中年男人用自己的行動回答了我的疑問,他恭恭敬敬地跟宋子言說:"總經理,開始吧。"
我的眼睛差點沒凸出來,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不過這能不能算是一種裙帶關係。我又開始不自量的想,我們畢竟有過一個多月的筋疲力盡的早晨......眾所周之,這個公司的待遇那是令人髮指的好。
很顯然宋子言沒有和我一這樣的想法,他低頭翻了翻我的簡歷,一副公事公辦的模這樣。看著簡歷他眉頭鎖了鎖像是疑惑又像是搞笑。他輕輕地讀了出來:"為人真誠,樂於助人,在學校表現良好,成績優異,性格開朗,在學校與老師同學都保持良好的關係......"他輕笑一聲,抬頭看我:"秦小姐,我對你簡歷的真實性有一定的質疑。"
本來聽他念我簡歷的時候我是很羞愧的,按著那個簡歷我覺得我足可以勝任小樹叢的工作。可是他這麼一問,我心裡有火了。簡歷這東西比女明星的□都水分多,又 不僅僅是我一個,我看肖雪的簡歷時根本沒認出來她,還以為是奧巴馬的演講稿呢。他至於這麼讓我難堪嗎,我沒好氣的說:"這份簡歷我是秉著誠實信用的基礎寫 的。"
什麼真誠樂於助人都是虛詞,你還能去查證?
他清了清喉嚨:"身高一米六八?"
我臉爆紅:"呃,在穿了鞋子的情況下。"
他的目光掃過我,我挫敗:"五厘米的高跟鞋還不行嗎?"
他看著簡歷又問:"熟練掌握三國語言?"
我眼睛向下看著地上:"中文,英文,日文。"
"......%#&&......*&(*(*)(*)(——)+——+——)"他哇哇的說了一堆。
我心裡讚歎,真好聽啊,果然是喝過洋墨水的,這口語比我們口語老師都好聽,但是遺憾的是我一個字兒沒聽懂。
他又放慢了語速說了一遍,微笑看我:"這次聽清了嗎?"
我打腫臉充胖子,點頭。
他兩掌相對往後倚在椅子上,閒閒看我:"那請回答。"
我清了清喉嚨,努力回想剛剛偷著背下來的答案,雖然不知道他說什麼,但是面試嘛,應該是差不離的,對此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滿屋皆默,幾個面試官的嘴巴一個比一個張得大,唯一正常的就是我和宋子言。宋子言點了點頭:"很好,回答的很好。"
幾個面試官的下巴直接要掉到胸前。
---
第 2 部分
他不以為意,說:"最後一個問題,請你說幾句日常日語。"
我對日文的確相當熟悉,可以說你現在拿來幾部日本電影我都可以把它給翻譯出來。前提是這個電影是男男在床上激烈的運動。說幾句日語,我是要說亞美蝶還是一待一待一待?我認真想了想,忽然想起以前生不如死的日子裡那對日本夫婦常打的招呼,雖然具體什麼意思不知道,但是就著發音還是說了出來。
宋子言楞了楞,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眼底似乎有溫柔的水波流動,就這麼看了我很久,就在我被他看得渾身發麻的時候,他勾起了唇角:"恭喜你,你被錄取了。"
我呆在那裡,有些不能置信,其他幾個面試官的下巴砰砰砰砰落地砸坑。
等我反應過來,我連忙鞠躬:"謝謝謝謝。"喜出望外的往回走,走到門邊的時候,宋子言略嫌清冷的聲音又傳過來:"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我回頭。
他哇啦哇啦又說了一堆,很熟悉,是他剛剛問的問題。我不解的看著他,難道他要我再答一遍?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打扮很醜。"他淡淡地說著,在我憤怒的眼神中嘴角微勾:"還有,這句話——是法語。"
雖然很丟人,但是正式獲得工作我心裡還是很美的,是任何小小的烏雲都遮不住的陽光燦爛。雖然被肖雪含酸的批評小人得志,但是我認為能夠得志這個小人還是值得去做的。我覺得關鍵不在我,關鍵還是在宋子言,他雖然嘴巴壞了一點心腸黑了一點,但是對於他的學生還是很照顧的。基於和肖雪的友好情誼以及考慮她以後對我的態度問題,我給這位舊師長新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打了電話:"宋老師,不不不,總經理。"
他的聲音有些慵懶:"有事?"
雖然他看不到,我還是很狗腿的陪著笑:"沒有,就是很多天沒見,對你萬分想念。"
他過了過才說:"我們這麼久沒見,你現在才想起來想我?"
我堅決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這一段時間交一稿比較忙,但是我心裡對你的思念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地。"
他很認真地問:"想我什麼,是想恢復早上的晨練嗎?"
我再度被他噎著。
他又問:"既然這麼想我,這麼多天了連個電話都沒有?"
他絕對是有溝通障礙,每次張口都能讓交談的人張口無言。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說:"沒事我就掛了。"
我覺著張口比較困難,只好無視肖雪在旁邊的擠眉弄眼:"那,總經理再見。"
他嗯了一聲。
我顫巍巍的放下手機,就看到肖雪憤怒的眼神:"秦卿~~"
我舉手:"不是我不願意說,你也聽到了,他根本就給我開口的機會。"
"那也不行!"肖雪瞇了瞇眼:"就是沒條件也要迎難而上,在敵人的砲火下討人情。"
我苦著臉:"我也想啊,可是今是真開不了口,要不我明再打個電話,看看行不行?"
她頹然倒回床上:"只能這這樣啦。"
金融危機,被我們迎頭撞上,肖雪又沒我這這樣的狗屎運,當然犯愁。看著躺在床上的她,想想僅僅幾個月前我們還沒心沒肺歡樂的日子,我心裡有些悵然,也慢慢坐回床上。 '奇''書''網'這才看見手機的屏幕依然閃亮,剛剛我居然忘了按結束通話。
可是宋子言怎麼也沒挂機?
我把手機放到耳邊,不帶希望的說:"餵?"
裡面居然很快傳來了聲音,清清冷冷的:"你是不是有同學也想到我們公司上班?"
他自己提了出來,我連忙說:"是啊是啊,宋老師都是你的學生就通融通融吧。"
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說:"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這個?"
我順藤摸瓜拍馬屁:"您真是英明睿智見微......"知著還沒出口,聽筒就傳出了嘟嘟的忙音。
嘖嘖,這次掛的倒挺快。
潛規則之迎新
哎喲餵,我的舊師長新上司,你如此喜怒無常為哪般~~
雖然心裡嘀咕,但是初次上班的興奮還是蓋過了以往慘痛的教訓,三天后,我一身漆黑馬糊的職業套裝進了公司。
這次公司招了一批新人,居然有二十來個個,可以說是大換血,為此我們報到的時候公司還特地開了個什麼動員大會。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在主席台上坐著,按著次序輪流發言,說來說去也無非是當今全球經濟形勢是多麼的慘淡而我們能進入這個朝氣蓬勃的氣象萬千的創新進取的公司是多麼的幸運云云。
實在是夠沉悶無聊,很多人都拿著手機在下面玩起了遊戲或是QQ。作為一個新人,我還是希望自己能留下個好印象,忍著手癢正襟危坐雙目炯炯做黑貓警長狀。宋子言也衣冠楚楚的在上面坐著,坐在最最醒目的位置,在一眾禿頭腆肚的老男人堆裡更顯得眾星拱月一般。
他似乎有些無聊,低頭看著手上的稿子,手裡來迴轉著一指筆。主席台下的燈打在他的身上,極佳的詮釋了青年才俊這四個大字。明明沒有變化,可是他給人的感覺和在學校裡是完全不一這樣的,沉穩而又鋒芒,霸氣而又從容。這這樣的他,已經不再是學校裡那個燃燒自己燒死別人的人類靈魂師,而是專門壓榨勞動人民價值的吸血鬼。
在大家肚子此起彼伏的抗議聲中,臨時的主持人終於甜甜地說:"下面請我們的總經理做最後發言。"
掌聲合著肚子咕嚕嚕的聲音聽起來那是相當的熱烈。
宋子言站起來說:"該說的前面的人都已經說完了,我就在補充最重要的一點。"
最大BOSS開了金口,眾人無不屏息等待。
停了三秒,他含笑環視了一周:"待會由公司出資,在XX酒店舉辦一個迎新會。"
全場掌聲雷動,眼含淚光,我爪子都拍紅了。
在如雷的掌聲中,宋子言瀟灑退場,旁邊那個和我一起被招進來的女生滿臉紅光:"咱們總經理真是太帥了!"
我緩緩醒悟,先讓人家一個個唱黑臉,等到大家不滿失望到極點的時候,他再登台扮好人。這人太會收買人心了,果然是美帝國主義教出來的奸商!
公司財大氣粗把人家餐廳給包了下來,進去之後,宋子言很隨意地挑了一個桌子坐下之後,其他的人才敢坐下,他那桌子上坐的都是剛剛主席台上的人,桌子沒有坐滿,可是也沒人敢坐上去。但是無論新人舊人雖然彼此謙讓座位,可個個其實都憋著勁想離著那權力中心近一點。圍繞這宋子言這顆恆星,一干人坐成了一個太陽系。
我對那些人表示同情,宋子言這廝,平時就能把人給噎著,吃飯的時候還不得把人給活活噎死。
珍愛生命,遠離妖孽。
我在離他們最遠的一張桌子上坐下,可能離得太遠了點,一張桌子上就只有三個人。除了我就只有一男一女,男看起來二十出頭比我還小,頂著一頭黃毛穿著寬鬆的牛仔褲,在這一屋子黑壓壓的西裝革履中,潮的很詭異。女的約莫三十歲,一身套裝金屬框架的眼鏡,看起來很職業很正常。
桌子很大,我們坐得都比較遠,彼此沉默著等菜端上來。
因為客人就我們這群人的緣故,菜上的很快。滿帶笑容的服務員輕輕把菜放在餐桌上,然後菜湯順著餐桌慢慢的往下流......
原來這桌子一隻桌腳下面坡了,稍一加力就搖搖晃晃的。服務員不好意思地沖我們笑笑:"抱歉,這桌子坐不了人,不如你們換張桌子吧。"
那個黃毛有些不耐煩:"你們就找個東西墊著好了。"
那服務員說:"行,那請你們先等一下。"
正要轉身去找,那看似相當正常的女的就開口了:"不用找了,我這剛好有。"
然後就從皮包裡取出來一片衛生巾遞給了那個服務員......
霎那間,我傻了,服務員也楞了。
看到沒反應,那女的又問:"怎麼?是不是不夠啊?"說著又要往包裡面拿。
那服務員臉都漲紅了,連忙說:"夠了夠了。"
顫巍巍接過衛生巾,那服務員快速地墊好了桌腳,腳步虛浮的走了。
我心裡默默淌過兩行淚,這公司裡到底都什麼人啊。
人不可貌相,看起來正常的也許更變態,表面溫文儒雅的宋子言是一個典型,這個看起來很職業很正常的女的是另一個經典。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對那個表面很詭異的人笑笑。正常人,不容易啊。
他看了我一眼,問:"你是新來的吧?"
我點頭。
他又問:"有男朋友嗎?"
我搖頭。
他接著說:"那今晚上來我家吧。"
"噗!"我一口酒箭噴了出來。
他說:"不要太高興,就算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代表我會和你有長久的關係。"
我靠,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這是高興的表情? !我仔細看他,他臉雖然有種不健康的蒼白,可是表情很認真,他的眼圈雖然烏黑,可是眼神很清澈。
也就是說,他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地在邀請我□。
我心裡默默流過四行淚,這公司裡到底都什麼人啊。
我理所當然地拒絕:"不去。"
他斜眼瞄了我一眼:"你不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我對女人一向沒什麼耐心。"
看著他真的很不耐煩的臉,一股科學探討的慾望油然而生。恨不得砸開他腦袋仔細看看裡面是什麼腫瘤讓他有這麼強烈的自信。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我隨便挑了個理由:"我只是很討厭黃頭髮。"
他拈了拈自己的頭髮,還有點不相信:"真的?"
我用力點頭。
他撇撇嘴:"那算了。"
雖然很變態,但是沒有死纏爛打,我稍稍鬆了口氣。這時太陽系那邊在酒精的作用下,本來拘謹的氣氛已經開始熱烈。男人們吹捧的聲音女人們嬌滴滴甜膩的聲音此起彼落,大家都圍繞著同一個目的,就是拱宋子言唱歌。
時間在推辭與起哄中持續了近半個小時,幸災樂禍地看著宋子言落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一向吃癟的我忍不住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正笑著呢,就看到宋子言的目光灑了過來,我連忙收起笑做出從精神上支持他的堅定表情。他的嘴角慢慢的挑起一抹笑,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這這樣笑的時候往往我都不會太好過。
果然,下一秒他就不疾不徐地開了口:"秦卿,你過來。"
我在人民群眾懷疑驚詫的目光中走過去,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擦過耳邊:"總經理記性真好,新人剛進來你就連名字都記住了。"
宋子言但笑不語,絲毫沒有解釋的打算。我略懂了,他不肯撇清我們純潔神聖的師生關係,而利用好奇心把別人的注意力轉到我的身上。也就是說,現在我就是一舉著炸藥包的董存瑞,面對人民群眾不屑的嫉妒的以為我被潛規則的目光砲彈,我還得大喊:"為了宋經理的清淨,請向我開砲!"
幸好比起盾牌來,我還能開口解釋:"總經理原來是我老師。"
宋子言做老師的事情估計原來就有人知道,人群里傳來幾聲長長的哦。
宋子言把話筒遞給我:"那正好給你一個報答師恩的機會,替我給大家唱首歌。"
我婉拒:"我唱的不好。"
他說:"沒事,就隨便唱唱。"
俗稱小麥霸的我,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還是不怯場的,於是就接過了話筒。
宋子言慢條斯理地又開了口:"既然你是英語的高才生,就來首英文的吧。"
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連基本口語都不好,居然還讓我唱歌。好了傷口忘了疤,沒有謹記過去的慘痛教訓,以至於對敵人放鬆了警惕是我的罪過。我實話實說:"我英語不太好。"
他笑得很無害:"不要太謙虛,你連專業都沒學好我們公司怎麼會錄取你呢。"
總經理髮話,一圈人全都點頭贊同。
我目光掃過去,全都是小雞啄米一片,只有角落裡,剛剛那個黃毛小子兩臂環胸的看過來。我心裡那個苦啊,早知道不如剛剛跟他偷溜了,或許他只是邀請我去他家談人生談理想談奧巴馬呢,怎麼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啊。
不過既然被逼上了梁山,我也只好狗急跳牆了,我問:"總經理,我能自己選歌嗎?"
他帶著一副我孫猴子逃不出他五指山的蛋腚神情,寬容大度地說:"隨你。"
他實在是太小瞧我了,殊不知這世界上還是有一首英文歌即使我閉著眼睛也能唱出來的。
我轉頭沖服務員喊:"給我點首生日歌!"
餐廳裡的生日歌是為了客人生日時用的,一曲就循環了好多遍。我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足足唱了五遍。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我放下話筒,看著周圍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我覺得自己特悲壯。
"啪啪啪!"宋子言帶頭鼓起了掌。
"啪啪啪!"那個黃毛小子居然也便笑邊鼓起了掌。
於是,在大BOSS的帶領下,眾人陪同鼓掌,氣氛再度熱烈。
一個禿頭大肚的人衝宋子言伸了伸大拇指,睜著眼說瞎話:"不愧是總經理交出來的學生,唱歌都唱的這麼好!"
我差點沒摔地上,這就是互踩與馬屁共生的職場啊,可是拜託你能不能靠譜點,這歌五歲小孩子都會唱吧。退一萬步講,就算我今唱的是別的,那又關這個計算機老師什麼事兒啊。
沒想到宋子言還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的人,當然錯不了。"
一語驚全場,男人聞之皆虎軀一震,女人聽之盡花容失色。然後齊刷刷地看向我,我頓時成為人群中的焦點。捕捉到宋子言眼中一閃而逝狹促的光,我就知道,我今天是要將人肉盾牌進行到底了......
不出山人所料,接下來我的位置就調到了宋子言身邊,享受著他偶爾夾過來的一隻大蝦和群眾們自以為雪亮的目光。
越是這種條件越考驗一個人的迎難而上的綜合能力。本來到了公司我是想讓宋子言罩著的,可是看今天這情形,他不來害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更別說罩著我了。可是現在我坐在哪裡?公司的權力中心!這裡隨便一個人都能成為我頭頂的一棵大樹。天賜良機,我必須要好好把握。
笑瞇瞇地看著我另一邊坐著的端莊嚴肅的部門經理,我聽到自己諂媚而誇張的聲音:"其實我剛剛就一直想問你,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的保養品,怎麼皮膚這麼好?"
她謙虛的說:"天天上班忙的,哪有時間保養呢?"
但是從她不自覺咧開的嘴,我知道自己的馬屁還是很有用的。女的嘛,誰都愛聽別人誇自己漂亮,雖然可能明知道對方不是那麼誠意。譬如我,如果現在有人說其實你比張柏芝好看,我嘴上說著你別開玩笑了,嘴角還是能咧到耳朵邊的。
我再接再厲拿出手機加強逼真效果:"你就把你平時用的說一下就行,我用著皮膚能有一半的好就夠了。"
她半推半就地說了幾個產品,又很羞怯地問:"我的皮膚真的看起來很好嗎?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呢。"
我看著她暗沉的臉色眼角的細紋,違心地稱讚:"是啊,看著真的很年輕誒,一點都不像三十多歲的人。"
"噗!"這次是宋子言噴了出來。
而那個主管臉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手裡的筷子咯吱咯吱的響。我覺著她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殺氣騰騰。
看著明顯忍著笑的宋子言還有其他神色古怪的人,我忽然覺得氣氛安靜的很詭異。
一片安靜中她開口:"秦小姐,下個月三十號我生日。"
"那先祝你生日快樂了。"
她語調冰冷:"我二十七歲的生日。"
......
五秒鐘後,我訕訕低頭喝水,一直喝水不停喝水,連眼皮都不敢抬了。
又如坐針氈過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盼到了結束,我迫不及待的就要離開這鬼地方,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聲音喊住了。
一個舉止很有風度的大叔,進公司時在他那里報的到,人事部的田經理。
幸好不是宋子言,我鬆了口氣。
他走過來,帶著上級關心下級的和藹表情:"我記得你學校在郊區,這麼晚了,你一個小女孩回去不方便——我找輛公司的車送你。"
人間處處有真情,我熱淚盈眶,冷凍了一個晚上的心開始感到春天般的溫暖。
在這一片怡人風光中,我聽到他喊:"總經理!"
脊背上汗毛根根直立,我極其僵硬地轉身。
宋子言斜斜倚在車子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潛規則之CD
原來我是被田經理當一人情給送了,我仰天長嘆,小淚縱橫,這社會真是太齷齪了。
縱橫歸縱橫,長嘆歸長嘆,我還是帶著友好協商的虛偽面容甜甜地喊:"總經理。"
他嗯了一聲轉身坐到了駕駛座上,從搖下的半截車窗裡發話:"上車。"
我這才注意到車,嘖嘖,這車實在是忒好了點。如果說上次他借的車是拉風,那這車就太騷包了。坐上了車子仔細看了看裡面的裝潢,我雙手顫巍巍的摸摸東又摸摸西,然後不自覺的咽了嚥口水。
宋子言發動了車子,邊倒車邊問:"這車子漂亮嗎?"
我點頭:"太漂亮了。"漂亮的讓我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看到就恨不得往上面劃兩道......
他又問:"很喜歡?"
"喜歡是喜歡。"我很認命:"可是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啊。"
"那也不一定。"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要看賣給誰了。"
我愣了一愣才明白,他這是對我個人的一種肯定! ——我秦卿也是能賣的出去的!這是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有人對我有充分的肯定,我頓時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我這個人既然對人印象好,那氣氛就不會太僵。
我問:"總經理,這車不會又是你借的吧?"這個問題比較安全,估計沒人會閒得把這車借人,要是真有這種人——我就記個名單改天混不下去了打劫他去。
他點了點頭:"是啊,昨天剛借來的,我一般不買這這樣的車。"
車窗上映出我噎個半死的臉,我的總經理啊,你到底是怎麼個空殼子連一輛車都買不起,還得滿世界借去。
對待男人不能流露出你的同情,我不找痕跡地安慰他:"其實坐久了這車也沒什麼好的,感覺跟坐夏利小出租差不離。"
他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是嗎?"
我積極重建他的信心:"當然是啊,其實這車跟男人似的,隨便他是什麼皮相,一脫衣服一關燈還不都一這樣?"
對於我好心的勸導,宋子言的臉黑了一半。
我們的溝通再次遭遇障礙。
我仔細想了一遍,覺得自己雖然剛剛說的是事實,但是可能稍微侵犯了他的男性尊嚴。看來宋金龜不僅是唯利是圖是吸血鬼,表裡不一的禽獸還是一沙豬。看在他是我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份上,我試圖補救:"其實我說的不對,皮相好的男人是比較好用的。"
他剩下的一半臉也黑全了。
斷了的弦啊斷了的弦,怎麼溝通都不對。這麼難伺候,我乾脆也不伺候了,往後座上一靠,專心看外面飛馳而過的街道漸漸變成荒無人煙的空地。我們學校在郊區,以前每次從市裡回來看到這荒原就感覺自己跟回監獄似的,今天卻是怎麼看怎麼親切,我寧願在荒原上狂奔,也不願意在這麼奢華一車裡對著一張張飛臉,雖然這張臉長的很悅目,可惜不賞心。
可惜事情不如人願,我蹙眉蹙眉再蹙眉,忍耐忍耐再忍耐,終於忍不住說:"總經理,能不能找個房子停一下?"
他說話跟下冰雹似的:"幹什麼?"
我苦著臉:"想上廁所。"
剛剛在桌子邊,多說多錯,只能低頭喝水,結果就是喝水喝得太多了。
他沒說話,不過車子的速度開始加快了。
事實證明,我們學校真是偏僻的可以,車子飛馳了一會兒,還是一戶人家沒看到。我估計著再飛馳一會兒,我估計就水漫金山了,不停地催他:"能不能再快點啊?"
車子猛地停了下來,我左右看了看,這還是空地啊,疑惑地看向他。
宋子言抿了抿嘴說:"下車。"
我靠,難道是怕我在他借來的車子上放水,要把我拋棄在這荒郊野外? !我怒了!
在我的怒氣爆發之前,他先熄了火開了車門回頭跟我說:"沒辦法,這邊有個橋洞,我在上面幫你看著,你......"他心照不宣的沒說完。
本來難得看到他這個這樣子,我是應該暗爽的,可是偏偏現在最丟人的是我。不過我也顧不上丟人了,馬上就衝下去了。
現在是旱季,那河床都乾裂著,橋下一點水也沒有。天色很黑又是在黑乎乎的橋洞下,根本不會有人看得到。我悄悄鬆了一口氣,可是隨著開閘放水,問題就來了。靜謐的暮春的傍晚,周圍已經有依稀的蟲鳴,在這都市外空曠而陰鬱的荒原上有著蓄勢待發的新的生命,遠處的鐵道上偶爾傳來火車的轟鳴,近處還有小河流水嘩啦啦的響。
不用說,我就是源頭。
聲音在橋洞裡反射迴響後嗡嗡的,我聽得清楚,估計上面把風那位聽得更清楚。
我臉上火辣辣的,今兒真是太丟人了! (您老現在才知道丟人啊,剛唱生日歌時呢?)
出了橋洞,我低頭看路,偷瞄了宋子言一眼,感覺他臉上也有些微紅。一想原來大家都覺得不好意思,頓時覺得扯平了。 (......這也能扯平嗎?!我不承認你是我女兒,你肯定是抱錯了!)
我覺得我們也算是共患難了,再上車的時候我對他印象又好了很多。對他的印像從一個外表斯文內心險惡的衣冠禽獸,轉變成了一個外表毒舌內心羞澀的大正太。於是我就開了金口打破我們之間的堅冰:"總經理,以後上班我大概都負責些什麼啊?"
他說:"這個還沒決定,看公司的安排。"
我諂媚:"哪用公司安排啊,公司不就是你的嘛,依著你對我的了解,總能做到物盡其用吧。"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要對你做到物盡其用,我還真覺得為難了。"
這是諷刺還是恭維啊,我下意識的理解為後者。
他瞥了我一眼:"你自己說說你都擅長什麼吧。"
我想了好一會兒,不得不回答:"我觸及的領域太多了,一時還真不知道最最拿手的是哪個。不過做為鉑金,隨便到哪我都是能發光的,我就听從公司安排吧。"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到時候千萬別說你是我學生。"
說起學生,我就想起了肖雪,連忙說:"老師,我們宿舍有一女的也特崇拜你,也想到到公司來做做奉獻。"
他從鼻孔裡出氣:"就上次打電話時那個同學是吧?"
他既然知道就更好辦了,我點頭:"對對對,就是她,她的條件雖然各方面比我稍差了那麼一點,但是比起其他人還是好了很多的,你如果錯過這麼一個人才絕對是公司的巨大損失。"
"比你稍差點?"他重複了一遍後很堅定地說:"不要!"
為了友誼,我不惜貶低自己:"比我差是她說的,其實我覺得事實上我們是差不多的。"
他更斬釘截鐵:"那就更不要了!"
這人怎麼前後矛盾啊,說了不如我也不要,都說了跟我差不多了怎麼還不要啊。我怒:"為什麼啊?"
他慢條斯理地瞄了我一眼:"怎麼安置你一個就很讓我頭痛了。"
"那就不在乎再多一個啊,不都是你學生嗎?"
他古古怪怪地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我的公司不是垃圾收容所。"
"......"
雖然他這麼詆毀我,不過我還是很好心的沒跟他計較。主要是氣氛太好了,寬廣而無人煙的公路,平穩而舒適的轎車,英俊儒雅的男人,還有空氣裡甜而不膩的檸檬清香。我忽然有一種感覺,想就這麼一直坐著任由車這麼行駛下去,行駛下去......
這麼想著,心裡也覺得溫暖安心,崩了一天的弦鬆弛了下來,眼前勁舞不斷模糊模糊最後漆黑一片。
忽然就看見蘇亞文,他朝我走來張開雙臂,我高興的就要去擁抱他,他卻直直越過我走向了我身後,緊緊擁抱住另一個人。我氣急敗壞的走過去,左右開弓衝著他們倆,嘴裡還哇哇大叫:"社會已經不是你們人類的了,是我們邪惡的河蟹的!!"
我靠,我怎麼會說這個呢,低頭一看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螃蟹,揮舞著兩把大鉗子在那橫衝直撞。蘇亞文眼裡冒了火,冷哼:"你敢打她,你敢打她!"一筷子夾起來我就給了我兩個大嘴巴子。
臉頰一疼,我綠豆眼就睜開了,眼前不是蘇亞文冒火的眼,而是宋子言水一這樣平靜的面孔,看到我醒來,他說:"到了。"
我覺得我腦子還有點迷糊,哦了一聲,也沒去安全帶就要下車。
"別動。"他說著側過身來幫我解。
我低頭看著他咫尺的垂下的眼睫毛挺挺的鼻子,腦子更迷糊了。直到他抬起頭來、我連忙收起自己的目光,掩飾性的笑:"總經理,走了啊,明天公司見。"
他嗯了一聲,我剛打開車門,他又叫住我:"秦卿。"
"嗯?"
"上次說的話別忘了。"
"什麼話?"
他手在方向盤上磕了磕:"我那輛車正好也沒盤,明天幫我帶幾張過來。"
我這才想起來,不怕上司要東西,就怕他什麼都不要,我連忙點頭:"行行行。"
他這才點了點頭:"回去吧。"
回到宿舍的時候還差半個小時就熄燈,我翻箱倒櫃找CD。肖雪從床上布簾後面勾出頭:"幹嗎呢,搬家呢?"
我頭也不回:"找CD呢行賄。"
她神情奇怪地看了我幾眼:"你也忒窮酸了吧。"
我拿著七度空間的大手一揮:"俗人,你懂什麼,我們這是精神層次的交流。"
她搖了搖頭:"得,我還以為你那幾張爛盤跟著蘇亞文入土了呢,沒想到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這廝最擅長的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她提的那壺水又偏偏是最燙人心口的。
手上有周杰倫的幾張盤,火影的幾張原聲,在今天之前,我以為會跟著我到畢業那天付之一炬的東西。
那天似乎下了雪,可是天氣並不是太冷,我四級失敗後他假惺惺的打著安慰我的名義對我校女生進行盤查。
當時我們倆站在女宿樓下,看著來來往往的女生,我心裡酸的要命,嘴上還裝得滿不在乎:"現在知道了吧,我們學校美女多絕對不是謠傳,怎麼這樣,有沒有你喜歡的?"
他說:"當然有啦,不然我老往你們學校跑什麼。"
我覺得鼻子冷得難受,說話聲音都嗡嗡的:"那你還不去追啊。"
他說:"我這不正追著呢麼。誒,幫我支個招,說說你們女生都喜歡什麼這樣的男生啊?"
我悶聲悶氣:"每個人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她喜歡什麼的啊。"
他眼睛還是看著女宿門口,漫不經心地說:"你就說說你喜歡什麼這樣的吧。"
我說:"卡卡西那這樣的。"
"這個難度係數有點大。"他轉過臉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還有呢?"
他那目光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這樣,我腦子發昏,喃喃地說:"犬夜叉那這樣的。"
他臉似乎有點扭曲,聲音也有點大:"現實中呢?"
我沒頭沒腦地回答:"周杰倫。"
他惡狠狠看我,我傻乎乎看他,看了很久之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手揉了揉我頭髮,頭髮上的雪花撲簌簌的遮住了視線。等到視線恢復的時候我已經在他懷裡。
"真是傻。"他笑著嘆息,胸腔微微震動,"可是,我怎麼就喜歡上這麼個傻子呢。"
我覺著自己的心也微微震動了起來。
有時候回憶的片段太清晰,清晰的讓人無路可逃。以前看奮鬥的時候,米萊說她從沒有再吃過一次冰激凌,肖雪就說她太矯情。其實那不是矯情,只是一種自我保護,法學上有一種傷害叫做重複傷害,是指讓受害人在刑訊法庭乃至別的時候一直不停的重複回憶自己受傷害的經過,殘忍的重複。
對我來說,傷害只有那麼一瞬間,可是甜蜜卻更加殘忍。
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聽過周杰倫的歌,看過火影,好久沒有去學校對面那家冷飲店喝冷飲,好久沒有去學校外面那個山上爬山,好久沒有在KTV唱起Beyond和陳奕迅的歌......有很多很多事情已經很久都沒做過,不願不想也不敢。
一次戀愛,我覺得自己身上發掘出了強烈的文人氣質,傷春悲秋酸溜溜的跟白菜似的。可是事實證明,我絕對還是一個現實主義者。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那個啥啥啥。
為了一個好的工作前程,為了討好上司,我就從箱底拿出了這些東西當人情。
這個世界的確是太齷齪了,我沒那個清高做白板反光。
把東西放進包裡,我還不忘討好的跟宋子言發了個短信:"總經理,CD找好了,都是我壓箱底的心愛之物,祝您聽得愉快聽得順心。"想想自己應該把自己的要求很含蓄的表達一下,於是我含蓄的打上一個一個的字:"記得明天把我分到好的部門!!"
如此含蓄的發完之後,我瞪著眼睛等回答。
很快地,宋子言的短信就發了回來,簡簡單單一個字:"好。"
潛規則之驚嚇
到底這個好有多好呢,我心嚮往之。
第二天我春風得意地到了公司,先是去人事處聽分配。田經理念完了名單之後囑咐我們:"你們都先去部門經理那報到,秦卿,你先留下。"
那幾個人帶著懷疑的目光不著痕蹟的看了一眼,都沉默的魚貫而出。等到辦公室裡只剩下我們兩個,田經理看我的眼神很古怪:"秦卿,你的情況總經理都跟我說了。"
宋子言辦事效率不錯嘛,我很哈皮的猛點頭:"嗯嗯。"
他繼續古古怪怪地看我:"你的部門是總經理特別為你預留的,你要好好乾,不要辜負總經理和我對你的期望。"
你期望個屁!原來把我當槍使,不過我臉上還是很恭維的露著四顆牙微笑:"一定一定。"
他還在古古怪怪地看我:"那你先去孫經理那報到吧。"
我趕緊一溜煙地出了門,對著這麼一張偽善的老臉,他就是再看我我也提不起把他喝掉的興趣,只會有一種想痛扁他的衝動從心底深處油然而生......
人事部在六層,我所在的市場部在五層,下了電梯拐個彎就到了經理室的門口。我清了清嗓子,對著玻璃整了整儀容,端上微笑就敲門。
"進來。"很熟悉的女聲。
我收起下巴,眼睛看著地面進去之後,還輕輕地關上了門。
屋子裡已經有三個和我一起進來公司的人,在辦公桌前排排站著擋住了視線,我走過去笑得很甜:"孫經理,我是今天新來報到的秦卿。"
黑色皮椅緩緩轉過來,一個眼含微笑的人側著頭看著我:"我們真是有緣,秦小姐。"
是是是是是她!那個二十歲的年齡,四十歲外貌的那個女人? !
五雷轟頂不能代表我現在的心情,我的頭髮根根直立,聲音都在發抖:"好......好......好巧。"
她頷了頷首:"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我按了按不斷發顫的褪,努力維持常態:"當然,當然愉快。"
她緩緩站起來,慢慢從我們面前走過,高跟鞋嗒嗒嗒地響:"既然你們到了我的部門,就該遵守我的規矩。你們是新人,還在摸索學習的階段,因此我並不要求你們有很亮眼的成績,但是我交代下來的事情你們必須完成的像這樣。否則......"在經過我面前的時候她停了停:"不要找其他的藉口,或者什麼人來壓我,所有的人在我眼中都一視同仁。"
官腔啊官腔,典型的官腔。
她的確是一視同仁,不單單對我,對任何一個不能完成任務的人都橫眉冷對。可是這個由她交代下來的事情差別是不是太大了點、看了看我剛剛從她辦公室抱出來的文件,再瞄一瞄那三個人的文件,我怒,這根本就是公報私仇!
我一個人的比他們三個人的都高!
以後的日子絕不會太好過,我陷入了哀思。正默哀著呢,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半人高的文件後傳來:"把你的東西挪一挪,不要擋光。"
辦公室裡,團結友愛是關鍵,我連忙愚公移山,可惜動作大了點急了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白花花的文件往對面倒去,撲撲通通幾聲一個人就被砸在了下面。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過去收拾,忙不迭的道歉。
"這麼笨手笨腳的,你吃衛生巾長大的啊?!"一個怒氣沖衝的女聲從紙張中傳來。
這個聲音也有點熟,心裡浮起不祥的預感,我表情僵硬地低了低頭,就看到一張讓我沒齒難忘的臉,昨天那個衛生巾姐姐!
她已經自己站了起來,狠狠地看著我,我一邊道歉一邊收拾地上散亂的文件。
"算了算了。"估計是看我可憐,她擺了擺手:"以後注意點。"
我楞楞地點頭。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經被我收拾起來的一疊子文件,怕我又重犯,於是自己在我們公用的桌子上凌空一道三八線:"以後咱們倆以此為界,行嗎?"
她劃分的很公平,於是我點了點頭。
"那好。"她邊說邊拉開抽屜,若無其事地從裡面拿出一護墊,快速地貼了上去,囑咐我:"就以這個為標記。"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紅木桌子上那片白白的護墊,默默地點頭,點頭,再點頭。
今天上班之前,我的職場生存手冊上有上萬字,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字。
忍。
對我有私仇的頂頭上司,我要忍。
對我心靈不停造成傷害的同事,我要忍。
對這堆積小山一這樣的文件,我也要忍。
可是這文件光靠忍也是不夠的,還得拼。公司的事情其實並不太多,八點半上班,到十點半的時候幾個做完事情的同事就已經湊在一起磨牙喝咖啡了。只有我一個人滿眼通紅殺氣騰騰咬著文件在電腦前嘩啦啦的打字。
到十二點多一點時間,等我攻克了小山的時候,整個辦公室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手已經癱軟成了雞爪子,對著電腦太久,再看周遭,眼睛都有些發暈。就這麼搖搖晃晃到了員工餐廳,我才發現我最需要忍耐的一件事。
那就是排擠。
如果是正經八百的關係戶,比如說我是宋子言他妹妹他侄女啥的,估計人人都來巴結我。可是我這妾身未明,在其他人眼中關係曖昧的存在就有些尷尬了。女的嫉妒,男的怕惹事。因此我一進食堂,那氣氛都不一這樣了。
我打了飯端著盤子走到哪哪的人迅速用完餐作鳥獸散,溶進革命集體的願望正式破滅。碰了一鼻子灰之後,我訕訕地找了個角落的空位坐下來。
周圍又開始人聲鼎沸,只有我形單影雙。
好生淒涼。
正吃著,忽然感覺有一道黑影籠罩,我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大男生端著盤子站在我面前。我很少見長得這麼順溜的小孩,帥氣的很,十八九歲的小男孩少有的帥氣,壞壞的痞痞的這樣子,只是那一頭熨帖柔軟的頭髮又特招人心疼。
他沖我笑,這麼帥氣一小正太我也沖他笑回去。
他放下盤子坐到我對面,眼睛瞇瞇看著我,說:"今晚上來我家吧。"
"噗!"我一口飯噴了出來,大驚:"是你啊。"
"你認出我了吧。"他得意的說,又拉了拉自己的黑頭髮:"你說你不喜歡黃頭髮,我已經染回來了,今天去我家吧。"
我撫額無語,這孩子到底是對帶女生回家有多大的執念口牙。
他嘟起了嘴:"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呢?"
雖然你嘟嘴很可愛,但是姐姐的心是金剛的,我問"我怎麼說話不算數了?我是說我不喜歡黃頭髮,可是我有說你黑頭髮我就要跟你那個啥嗎? "
他眨眨眼:"那個啥是什麼意思?"
看著他很無辜的這樣子,我也對自己一向秉承的信念有了動搖,我湊過去低聲問:"你讓我跟你回家是想幹什麼?"
他說:"看恐怖片啊,我一個人看超害怕。"
這小屁孩,我白了他一眼:"那為什麼偏要晚上去呢?"
"晚上看才有氣氛哪。"他也白回來。
靠,這才是標準答案? !雖說社會上職場中色狼處處,可是我也有點太草木皆兵了,我搖搖頭喃喃:"原來不是419啊。"
沒想到這麼小的聲音他也聽到了,他笑嘻嘻的看著我:"啊,原來你想跟我419啊。"
"誰說的!"我爭辯:"是你說話有歧義,有人剛見面就邀請一妙齡少女晚上去他家的嗎?"
---
第3部分
他奇異地看著我:"你能不能別用腳趾想事情,我會隨便邀請人去419嗎?再說了,就算我真邀請人,也不會邀請你啊。"
他那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把我給氣到了,我怒,拍案而起:"我怎麼了?你憑什麼不跟我419?!"
餐廳霎時肅穆地跟靈堂似的,我一腳正踏在凳子上,環視了一周,所有人都下巴脫臼似的看著我,幾個人嘴裡的白米還一粒粒的往下掉。
我默默地收起腿,雙手慢慢摀住臉,然後撒丫子狂奔,耳後傳來那小鬼無良的笑聲。
飯沒吃成,我抱著乾癟的肚子回了辦公室。
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我如滾滾一般被眾人圍觀了一陣子,還不忘上上天涯看看有沒有人八我這只極品女。等到兩點上班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完全癟了,咕嚕咕嚕地響。
"啪!"腦袋上一痛,原來是對面扔過來一小盒餅乾。
看著對面依舊若無其事地看著電腦屏幕的衛生巾姐姐,我心下感激,一個人無論有什麼怪癖,也不能否定她心靈的美好。一如我,雖然我丟了不少的人,但是也不能否認我個人形象的光輝。
把餅乾放到抽屜裡,我趁著人不注意才一塊塊地捻著吃,雪中送炭格外地甜。
靠著這一點的熱量忍到了下班,看了眼自己帶的小鏡子,我已經是面色褐黃奄奄一息了。拖著行屍走肉一這樣的□出了公司門口,有人拍我的肩膀,那個昨日黃毛笑嘻嘻地看著我。
"手拿開。"我有氣無力地說。
他收起了手,遞給我一包:"你東西拉餐廳了。"
"謝了。"我接過包拖著喪屍一這樣的身體往前走。
他跟在我後面:"就一個謝字啊?"
"謝謝。"我又送了他兩個,腳步不停。
"走這麼快乾什麼啊?"
"趕公車,你再浪費我時間待會就替我打的。"怕他理解錯誤,我又補充:"你付賬。"
他說:"幹嗎打的呢,我開車送你回去好了。"
一聽這話,我連忙變臉,聲音溫柔如水滴滴:"呀,小弟弟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跟姐姐我說、"
他皺眉:"我不是什麼小弟弟,我叫展楊。"
我從善如流地點頭,繼續噁心地笑:"展楊是吧,有什麼事情找姐姐啊?"
他又皺眉,對我這個姐姐顯然很不尊重,不過也沒有糾正什麼,只是悶悶地說:"也沒什麼事。"
"呵呵呵,沒什麼事啊......"我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似的,下一秒就拉著他的手往停車場的方向拖:"既然沒什麼事就快送我回去吧。"
他顯然對我的變臉絕技不能適應,一路被我拖到了停車場,乖乖地找到了自己的車。我一看樂了,這不是宋子言昨開的那個嗎?我正想拆穿他呢,沒想到他居然輕車熟路地把門給車門給開了。
算了,管他是偷是搶呢,現在能把累得像條狗似的我迅速運回學校挺屍才是緊要。
坐上了車,報上了地址,我就昏昏欲睡。偏偏這昨日黃毛嘴裡還一直喋喋不休,我板起了臉孔:"開車的時候要專心,不要聊天!"
在他委屈的小臉嘟起的小嘴模糊的畫面中,我閉上了眼睛。
"天青色等煙雨~~"鈴聲又大作,我癱軟著接起來放在耳邊:"誰啊?"
"秦卿,你好這樣的。"宋子言冷得掉渣的聲音馬上讓我激靈的坐得筆直(成條件反射了。)雖然她看不見,我的表情還是做到了諂媚到不能再諂媚:"總經理好,請問總經理有什麼指示?"正在開車的昨日黃毛斜睨了我一眼。
"我要的盤呢?"他說。
"我帶來了,可是今天沒看到你,現在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要不我明再給你?"
他清冷的聲音一個字的傳過來:"公司規章第一條,今日事今日畢。"
我疑惑:"公司第一條規章什麼時候成剽竊格言了?"昨天我還看了那小本本呢。
"我今天新加的,有問題?"
"沒,沒,當然沒。"我狗腿的回答:"不過今天我都已經回去了,就明天再給吧,反正你也不差這一天聽。"
"我現在等著聽呢。"他蠻不講理地說:"你現在在哪呢?"
"在回去的車上呢,走到第三醫院前面了。"
他乾脆下了命令:"你下車,在原地等我。"說完就收了線。
對著手機裡嘟嘟的忙音,我無語,並且感到自己公司的岌岌可危,遇到這麼一個任性的總經理,一定會在金融危機的大潮下灰飛煙滅的。
不過懾於淫威,我還是扭頭對昨日黃毛說:"你在前面停一下,我得下車。"
他嘴角緊抿,臉頰鼓鼓的像是生氣。
伺候BOSS,難道我還得伺候你個小鬼?我提高了音量:"我要下車!"
車子停在了路邊,我下了車。他從車窗裡看我,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覺著心軟了,對於自己強行剝奪了人家為我服務的機會,我彎腰趴在車窗上安慰他:"沒事,今天不能送我,以後機會多的是,把你手機號給我吧,以後我回去就給你打電話。"
他認真地看了我一眼,腳一踩油門,刷的飛走了老遠。
我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在地上,真是不可愛的小屁孩。
站直身我整了整儀容,今天遭受的驚嚇真多,孫經理,衛生巾姐姐,還有這個小屁孩。可是我知道接下來面對的這個人才是硬仗,必須要步步為營艱苦奮鬥。不然很有可能,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就是我身後的這家精神病醫院。
說到醫院,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跑到醫院對面的藥店裡買了兩瓶強效救心丸,以後上班前吃一顆省得噩運發生。
出了藥店就看到宋子言正站在醫院門前來回的張望。
潛規則之相親
我趕快縮回店裡跟店員要了瓶水,吃了一片藥,再出來的時候就是典型的狗腿表情。
"在公司怎麼這樣?"這是宋子言見到我時問的第一句話。
我牙恨得癢癢的,還得很無辜地問:"嘿嘿,總經理,關於我的分配問題......是不是田經理在傳達上出了什麼錯誤?"
不敢直接質疑總經理,我拉田經理當炮灰。
他一個眼風掃過來:"怎麼?不滿意?"
"怎麼會呢?!"我梗著脖子:"滿意,太滿意了,滿意了不能再滿意了!"
他微笑:"怎麼個滿意法?說來聽聽。"
我鄭重地贊同:"首先,工作內容很充實。(孫經理交代下來那麼多東西,連上廁所都得小跑,能不充實麼?!)其次,工作夥伴很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
他點頭表示同意:"難得你來了短短一天就體會到了公司的軟實力,不過還是有一點需要注意。"
"怎麼會?這麼十全十美有凝聚力的公司還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我瞪大眼睛表示不敢置信。
"作風,作風問題。"他瞥了我一眼:"尤其是在餐廳這種公共場合的作風問題。"
奶奶的!拐彎抹角還是拐到我身上來。丫什麼都知道,就看我出糗呢,估計把我安排在有宿仇的孫經理那也是刻意的!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狗眼相信他了啊,報應啊報應! (狗眼......女兒,你已經神經錯亂了吧。)
幸好我剛剛吃了顆救心丸,就然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嗯,是有這個迫切性。"
他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我視之為黑暗前的黎明,不敢絲毫放鬆繼續嚴陣以待。
說著話的時候,車子已經行駛了好遠,我來回都是坐公交並不認識路,可是我也能肯定是走錯地方了。理由很簡單,從市裡往學校走規律就是樓越來越底人越來越少車越來越破樹越來越多,可這車越走越繁華。
我往四周看了看:"總經理,咱是不是迷路了啊?"
= =
他說:"你不是給我帶了盤嗎?"
我這才想起來,連忙從包裡把盤拿了出來,雙手奉上。
他接著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都幫我帶了盤了,我總得請你吃頓飯表示表示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連連擺手,跟著你吃飯,就算前面是滿漢全席那也是味同嚼蠟啊。味道還是其次,最怕的是影響身體健康,消化不良是肯定的,被噎死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況沒事他還以陷害我為樂呢,何況還主動給我拜年? ! (你已經由狗變為雞了,十二生肖還差十個,加油。)
還是那句老話,珍愛生命,遠離妖孽。
可惜此妖孽道行甚高,一句輕飄飄的:"你這麼處心積慮要你總經理欠你人情,是何居心?"就把我給打發了。
車子停在一個裝潢很不錯的地方,我抱著九死一生的決心跟著他進了飯店。
飯店裡有悠揚的小提琴協奏曲,如水的室內噴泉汩汩的流,一派幽靜的自然景象。景象深處站著一個穿著白裙子,林間仙子一這樣的女人,四十五度角看地面,只留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地往宋子言身上瞄。
又是一個被皮相蒙蔽了雙眼的人啊!
收到電波的宋子言,腳一抬居然也朝那個方向走去了,可見男人也都是被皮相吸引的動物,我也只能屁顛屁顛的跟過去。到了桌邊,宋子言微點頭:"李小姐好。"
仙女嬌羞的笑笑,她身邊一個把她襯託的更仙女的胖女人朝我們點了點頭:"你就是王阿姨嘴裡的宋先生吧。"
宋子言點頭,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大家落座。
我認認真真聽了幾句,憑著我的聰明才智一下子就猜出來這是相親。怪不得宋子言這麼好心請我吃飯,敢情又要我當人肉盾牌來者,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假扮女朋友比起宋子言令人髮指的其他行為還是比較輕鬆的。於是我就專心的低頭看桌子上自己的黑乎乎的倒影,嘴邊也帶了一抹同這樣嬌羞的微笑。
那個襯托仙女的胖女人不善的看著我:"宋先生,這位是?"
我正等著他回答完,小鳥依人地靠過去,就听到宋子言清冷的聲音:"哦,這個是我遠方一侄女,腦子不太好使,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就帶過來了。"
那個仙女開口說了她第一句話:"宋先生真是細心。"又低下了她那顆嬌羞的頭顱。
我那"不好使"的腦袋很快的抬了起來,難道我猜錯了,這次不是來擋箭的是來給宋金龜加分的?看了眼對面的仙女,我為她默哀,這輩子被宋子言看上,您上輩子肯定是希特勒那級別的人物。
正想著呢,服務員手拿著菜單簿走了過來:"幾位想要吃些什麼?"
宋子言說:"不用麻煩,我們自己點就行。"
服務員把手上的菜單放了下來,宋子言一把槍了過來,注意,他真的是"搶"了過來,連讓都不讓,那兩個女人的臉黑了一黑,都抿了抿嘴沒說話。
宋子言慢條斯理地翻了翻菜譜,五分鐘後手指在菜譜上指了指:"我們就要這些。"
菜譜被他們擋著,他點了什麼我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一天只吃了一小袋餅乾,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的。既然宋子言定了我侄女的身份,我就也不用嬌羞了,掰了根筷子在那邊搓邊等。
在宋子言與仙女繼續見招拆招相互套話的時候,菜終於上來了。
桌子上兩個盤,一個是綠油油的油菜,一個是白花花的豆腐,很綠色很健康。等著後面的大餐,我漫不經心的夾了幾口,他們表示矜持也只是像徵性的動動筷子。一切看起來都非常美好,可是......可是......這上菜是不是太慢了點?
我舉手叫來服務員:"你能不能催催廚房,讓他們上菜快點?"
服務員奇怪地看了宋子言一眼,回答:"這位先生就點了這兩這樣。"
那小眼神裡有些鄙視,是對宋子言的小氣,還有些不解,是對宋子言的衣冠楚楚。
我也很不解,不過不敢質疑,只是失望地"啊"了一聲,放下了筷子。仙女以及仙女的陪同臉上表情也變了變,都放下了筷子。
宋子言看了看我們,很無辜的疑惑:"不夠吃啊?"
我用眼神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他為難的思考了一會兒,又對服務員說:"那我們再點兩個吧。"
在我們的矚目中他終於又點了兩個菜——魚香肉絲和宮保雞丁。
仙女的臉明顯僵硬了起來,不過礙著他的長相還是端端正正地坐著。
氣氛比剛才有些冷,不過菜上得更快了,不過如果給我選擇的機會,我寧願當時吃完了冷盤馬上回學校泡方便麵,也不願看到下面的發展。
在菜端上來的一瞬間,宋子言以幾乎能突破人類極限的速度站了起來,快速的端起盤子以一個完美的九十度轉身,將盤子裡一半的菜撥到了我的碗裡。這隻手剛剛放下盤子,另一隻手又迅速拿起另一隻盤子,以同這樣機械的動作將裡面的菜放到我的碗裡......
在座其餘三個人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連串不停歇的表演。
他放下盤子後,摸了摸我的頭,寵溺地說:"在家不是總嫌吃不到肉嗎?今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看了看飯碗裡明顯有我三個胃大體積的食物,咽了口口水,忽然就覺得飽了。他摸著我頭的手力氣明顯加大,皮笑肉不笑地看我:"別作假,好好的吃。"
我打了一個寒戰,連忙低頭奮鬥。
餐桌上一片寂靜,只有我牛嚼的聲響。我生平第一次覺得吃飯是人類最大的酷刑,這種認識比在學校食堂啃饅頭時一下子啃的滿嘴血的時候都沒有出現。每每我要停下來,就感到宋子言放在我頭上的大手在微微加力。
等到我要吐的時候,那個仙女終於突破了宋子言的面皮給她帶來的魔障,虛弱地笑了笑:"宋先生,我們今天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宋子言挽留:"再待會吧,我侄女還沒吃飽呢。"
我一聽,不顧腦袋被他按在碗上,連忙雙手亂抓傳達我吃飽了的訊息。
仙女果然善解人意:"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有急事。"
宋子言沉吟了片刻,略帶遺憾:"那就算了。"招手:"服務員!"
一臉恭敬依然藏不住鄙視的服務員來了:"一共是六十六塊五。"
大家等了半晌,宋子言也沒有動作,只是驗證正看著仙女。
等了半晌還是沒人動作,宋子言終於開了口:"AA制,我們一人一半,李小姐,您一共是三十三塊二毛五,四捨五入後是三十五。"
人家兩個人加起來還沒我吃的四分之一多呢,你也好意思說AA制? !還四捨五入? !我撫額了,我這是什麼總經理啊,車子要藉,相個親相成這這樣......
那仙女兩人臉都綠了,那陪同諷刺地說:"還四捨五入,你乾脆三十五進成四十得了!"
宋子言"啊"了一聲,做恍然大悟狀,眼睛裡散發出"我怎麼早沒想到"的訊息。那仙女估計覺得太丟人了,極快的從錢包裡拿出來一百塊錢塞給服務員:"我自己付吧!"然後氣勢洶洶地走了。
宋子言還在後面喊:"李小姐,下次我們再聯繫!"
李小姐的步子更快了,跟劉翔有一拼。
等他們兩個人背影都看不見了,宋子言才回過頭,慢悠悠地站起來:"走吧。"
我坐著沒動——實在是撐得站不起來了。
他居然還問:"還坐著幹什麼?"
我沒好氣地答:"叔叔,我在等服務員找錢回家買肉吃。"
他抿嘴一笑:"不用那麼麻煩,桌子上不是還有呢嗎?"
他這一說我才看見桌子上剩下的菜,那油哄哄的味道攢進鼻子,我胃口一陣翻騰,差點就吐了,我連忙站起來就往外走。
走到飯店外,呼吸到新鮮空氣,才好受了一點,但是走路已經是腆著肚子了。
宋子言看了看我明顯凸起的肚子,摸著下巴問:"真這麼飽?"
我一手平放在喉嚨處:"已經到這了。"
他面帶懷疑地戳了戳我喉嚨,我一個飽嗝把他熏了回去。
雖然很丟人,但是看著他吃癟的這樣子,我還是很暗爽的。
他往後退了兩步,說:"我送你回學校吧。"
我摸了摸肚皮搖了搖手:"算了,我這這樣是坐不了車了,還是先走走消化消化吧。"想到待會沒了公交還得打的回去,我心滋滋地疼,仰臉問他:"總經理,我這算不算工傷啊?"
他很嚴肅:"不算,這是私人問題。"
我被撐得膽大,居然敢反駁:"憑什麼啊,這明明是你的私人問題!你不想相親什麼辦法不能使,至於這麼拿我當槍使嗎?"
他一眼風掃過:"公司規章第二條,為老闆解憂是每個員工的分內事!"
不用說,又是他自己剛加的。
我一還沒入黨的人民群眾,無組織無綱領,注定鬥不過他這個萬惡的資本家,我懶得理他,一個人慢悠悠地沿著公路往前走。
沒想到居然一路漫無目的地走到了廣場上,距離我剛剛吃飯的地方足有五六百米的距離。一些人在那裡健身,大都是老人和孩子。一個和她丈夫正在悠閒散步的孕婦看到我停下了腳步,口氣是那種他鄉遇故知的欣喜:"呀,你幾個月了啊?"
我差點沒跌倒,想了想還是覺得說自己撐得太丟人了,於是胡亂就說:"啊,剛三個月。"
她驚奇地說:"呀,三個月肚子就這麼大,去醫院看過了沒?是雙胞胎吧?"
一聽這話,我都恨不得剛剛自己跌倒了。不過到了這時候,我也就敷衍的點頭:"嗯,據說是龍鳳胎。"
她驚呼了一聲:"真好,一雙兒女。"又回頭跟她老公說:"將來我得再要個女兒。"
她老公寵溺地點點頭。
夕陽下,滿臉紅暈的孕婦和一臉寵溺的丈夫,加上他們與世無爭的感覺,怎麼看都覺得美。我真是羨慕,同時又有些酸,不禁有些失神。
那孕婦問:"你怎麼了?"
我笑:"很羨慕你啊,有老公陪著散步。"
她奇怪地說:"羨慕什麼啊,你老公不也在後面呢嗎?"
咦咦咦,我老公? !我哪來的老公? !
一回頭,就看到宋子言站在我身後三米沖我笑。
我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他怎麼跟在我後面?
那孕婦一臉了然地沖我眨眼:"是小兩口吵架了吧,懷孕了就是脾氣不好。我看你也別跟他慪氣了,你看他一直跟著你多用心啊,而且長得又帥。"
我扯了扯抽搐的嘴角算是回答。
告別了孕婦,我站在原地氣鼓鼓看宋子言。
他慢悠悠地走過來,臉上是忍不住的好笑:"三個月,龍鳳胎,秦卿你夠能耐的啊,跟聖母瑪利亞有一比。"
"不行啊?"我指了指左邊肚皮:"這個是男的,叫宮保雞丁。"右邊:"這個是女的,叫魚香肉絲。"我惡狠狠地看著他:"他們爸爸就叫宋子言!"
他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就笑開了:"行啊,他們只要生下來我就養,別說他們,就是你我也順便給養了。"
跟他說話我從來就沒佔過上風,這次果然也不例外。
潛規則之劇本
再說下去徒增心領壓力,雖說我吃了定心藥了,可是鑑於現在假冒偽劣產品比比皆是,我決定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他愛跟著跟著,愛嘲笑嘲笑,我一蓋不理,就把他當一汽車尾氣。
我繼續挺著肚子往前走,一路上夕陽晚照,行人匆匆微風徐徐,街上的霓虹燈一盞盞漸次地亮起。我心裡的氣漸漸消散,更多的是一種黃昏中決裂的淒涼感。雖然沒回頭,可是卻知道宋子言在後面跟著,不遠不近,剛剛好三米的距離。我停他也停,我走他也走,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
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一直這麼不緊不慢不離不棄的跟著,在這茫茫匆匆的大街上,這麼一想,頓時一種異這樣的感覺猛然浮上心頭。
......忽然覺得我像是被他遛的狗......
左右瞅了瞅,我乾脆到廣場旁邊的花壇邊吃力地坐下,的確是吃力,感覺整個人一縮,那食物就往嘴裡面冒,我雙腿伸開,身體後仰,幾乎是半躺著。眼睛往四處瞄了瞄,這次宋子言沒跟來。顧不上慶幸,我趕快掏出錢包數了數票子。現在公交車是沒有了,只有狠狠心打的了,學校離市區比較遠,等我給出租車那師傅開了工資,估計以後就只能吃饅頭就白開水了。
一陣小風恰巧應景的吹過,兩片落葉冷冷清清飄落眼前,我倍覺淒涼。
正淒涼著呢,腦袋上一痛,有東西砸我!地上滾著的是藥瓶子,上面三個大字:消食片!
我一抬頭,就看到再次陰魂不散的宋子言。
初中那會兒特迷還珠格格,但是有一點我特不明白。就是口條張皇阿瑪打了小燕子之後,不過給她送了點據說是珍貴的金瘡藥,說了幾句也算不上好聽的話,小燕子就哭得唏哩嘩啦的。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大敗筆,你現在來安慰還不如原來不打呢,你現在感動怎麼不記得剛剛挨打時的害怕啊。對於這個問題我曾經在宿舍夜談中舌戰群雄,最終光榮取勝。
給你一棒子再給你一糖的策略對我是不管用的,更何況這還不是什麼糖呢!
最最重要的是,眼前這人就是讓我不得不傾家蕩產的元兇!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只要跟錢搭上關係,我一定是隻母刺猬。
於是我打破了宋子言在我印像中的淫威,鼻孔朝天看了看地上的藥,哼了一聲就扭過頭去。
宋子言像是沒看到我不屑的表情,慢條斯理地在我身邊坐下,還喃喃自語:"我今天晚上是很忙的。"
切,你忙關我鳥事......
"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累死你個禍害......
"你原來是我學生,現在又是我下屬。"
那你還這麼害我? !
"天色又這麼黑了。"
拜你所賜!
"本來我是想抽空送你回學校的,可是你既然這麼不領情......"他遺憾的搖搖頭,站了起來抬腳就走。
領你的情將來一定死的很慘!
誒?等等等等,送我回去? !我一個鯉魚翻身站起來,屁顛屁顛地趕上去,笑得像是蜜蜂見了蜜蒼蠅見了SHI:"總經理,總經理!"
他回頭,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有事?"
我馬上跑過去撿起來還在原地稍稍打轉的藥瓶,極為珍惜地在衣服上擦了擦上面的浮土,眼淚汪汪地雙手捧著:"我只是對總經理日理萬機還對員工的身體健康這麼關心,感動得無以復加五體投地!"
他微皺眉頭:"可是剛剛有些人不是這麼想的。"
"會有這種人?!"我恬不知恥的橫眉怒對:"世界上會有這麼不知好歹沒心沒肺的人?!"
"不知好歹,沒心沒肺?"他玩味地重複著這兩句話,嘴角勾起笑痕:"說的好。"
我用力點頭:"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不過顯然還遠遠不夠,不如總經理待會到車上再慢慢地教育我?"
他看了我半晌,看得我嘴角都笑麻了,才慢慢轉身往回走。我站在原地忐忑,這到底還送不送我啊?我到底應不應該追過去啊?
剛想了兩遍,他的聲音就從前面傳了過來:"難道還要我開車來接你?"
我立刻得令,朝宋子言飛奔過去......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又喊了樓下的阿姨開門才進去。一腳踢開宿舍的門我已經是連刷牙洗臉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載到了床上,累身又累心啊!
她們幾個還沒睡,都正對著電腦奮戰呢,肖雪漫不經心地說:"秦卿,下個星期準備準備劇本。"
我眼睛都沒睜開:"什麼劇本啊?"
"五一特別節目,一個班要出一個節目,咱們班排話劇,咱們宿舍負責劇本。"
"那憑什麼我寫劇本啊?"
她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這是大家一致商量的結果。"
我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那幾個面無愧色的女人,這個大家商量的結果無非就是大家一起推脫,然後推到當時不在場沒得推的我身上。我咬牙切齒:"不寫!沒看到我都累得跟死狗似的了嗎?!你們還有沒有點良心,良心都讓狗給吃了嗎?!"
肖雪眼好整以暇:"良心都讓你吃了,你良心大大地還不為人民服務去!"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我算是頭一個了。
第二天,由於吃了強效救心丸,我很淡定地進了公司。剛坐下來,對面衛生巾姐姐就遞過來一個白花花的護墊。
儘管坐了完全的準備,我的聲音還是有點顫抖:"這......這是什麼啊?"
她說:"這是技術開發部的展經理給你留的手機號。"
我接過來護墊一看,嘿,上面真有鋼筆寫的一串數字。敢情這護墊在這裡充當了紙條的功能,一物多用,衛生巾姐姐你真是貫徹的太徹底了!不過這個展經理是誰?為什麼給我留手機號?難道......難道......
儘管我知道我比較優秀,但是還是沒想到桃花來的這麼迅速。
頓時臉有些微紅。
關於辦公室戀情我還是比較嚮往的,尤其是展後面那個金光閃閃的經理,讓我一听就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想入非非了一個上午,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連別人的排擠都沒感覺,端著盤子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
剛坐下來,前日黃毛就又來了。
我說:"誒,來得正巧,我正找你呢。"
他眼裡冒出喜悅的小泡泡:"找我?是不是今天晚上要跟我回家啊?"
黃毛弟弟!你的生活到底無聊成什麼這樣子,才會對拉人回家看恐怖片有這麼大的執念口牙口牙口牙!
不過有事問人我還是表現的很友好:"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說,我現在先問一個人。"
"誰?"
"技術開發部的展經理。"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問他幹什麼?"
佛曰:不可說,我往前傾聲音壓低:"他長得怎麼這樣?"
他想了想,說:"跟我差不多。"
"他多高?"
"跟我差不多。"
"年齡呢?"
"跟我差不多"
"啪!"我一筷子朝他腦門上敲下去:"什麼都差不多,乾脆說你是他得了。"
他繼續神色古怪的看著我,慢慢地說:"我就是技術開發部的,那部門就一個姓展的。"
好跳躍性的思維,這兩者有什麼關係麼?再說我也不知道他姓什麼啊? !
他歪著頭一臉看好戲等盯著我,好像我該有什麼反應,我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的臉慢慢陰沉,最後一甩筷子走人了。
好任性的小鬼!
不過桃花運的事情可以稍後再談,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個該死的劇本。下午的時候相對清閒,我一邊做報表一邊構思大綱,到下班的時候已經構好了骨架,只差往裡面堆注水肉了。伸了伸懶腰,這才看見周圍的同事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坐電梯下了樓,剛出公司大門就看到宋子言靠在車前吞雲吐霧。
警鈴大作,我連忙貼著牆根往外挪。
"秦卿。"惡魔召喚,我連忙擠出笑:"呀,總經理真巧。"
他看了看門口公司的招牌,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才拍了拍車子:"上車。"
我胃口泛酸,舌頭打顫:"總經理,不是又去相親吧?"
"不是。"
"那您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道這次敢死任務,我也好在路上對症買藥。
他眉頭擰起來:"沒事就不能找你?"
"能!當然能!"就怕你是找我就沒好事。
"上車。"他又說了一遍,我戰戰兢兢的上了車,係安全帶的時候從後視鏡裡看到黃毛站在公司門口,冷冷地看著我。
現在公司裡隨便是個人都給我臉色,連個小屁孩都不例外,我傷感。
車子平緩的行駛在回學校的路上,我幾乎不敢相信居然這麼順利。狐疑地看了宋子言一眼,難道他就是特地來送我?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扼殺在腦細胞裡,絕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不過他今天著實反常的很正常,我也慢慢放鬆了警惕,又開始想劇本里的枝枝蔓
蔓。
"想什麼呢?"他問。
我實話實說:"想一個劇本。"
"哦?劇本?"
我點頭,想起那幫沒良心的女人,忍不住又咬牙切齒:"我要寫一個虐到死的劇本。"
"虐?"他輕皺眉頭,顯然不明白。
我孜孜不倦的講解:"虐就是虐待的意思。"
"體罰?"
"也算是其中一種,不過我更傾向於後媽那種虐心,就是兩個人愛的死去活來死來活去的,偏偏不能在一起那種。"我的表情都有些猙獰。
他從鏡裡看我一眼:"有病。"
我毫無慚色:"我有病,我快樂。"
過了一會兒,他說:"說說你的劇本吧。"
我清了清喉嚨:"我的劇本寫的是黃世仁與白毛女間的愛情故事。"
他眉頭皺的更緊:"......黃世仁與白毛女的愛情?"
我點頭:"創作最標準就是創新,再說了,我也是根據事實根據進行的改編。首先,黃世仁是什麼,是當時的統治階級,而白毛女是什麼,一個孤苦伶仃的少女,這就具備了一個灰姑娘的基本構造。想想一個家境顯赫的黃世仁偶爾對美貌淡定的白毛女驚鴻一瞥,從此時時刻刻記在心,可是他不懂得這是愛情,他只能夠仗著自己的權勢強硬的把她留在身邊。甚至造成了白毛女的父女分離,但是這也一方面說明了黃世仁對白毛女極強的佔有欲。她的生命中只能有他一個男人,除此之外,連她的父親都不許分她一絲一毫的心思。"
"禽獸。"宋子言下了結論。
我不理會他,繼續講述:"而等到白毛女進了他們家,就開始了□的虐。黃世仁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御女無數卻沒有動過心的男人,對白毛女的倔強不肯屈服又恨又愛,加上他家中其他幾個女人,看出了他對白毛女的特殊感情,都一起來迫害那個可憐的孤女。在她們的挑唆以及黃世仁自己的性格下,他開始對白毛女虐身,挖眼□打板子,一個都不能少。可是每次虐著白毛女,他的心裡卻是比誰都難受比誰都疼。"
"變態。"宋子言再下結論。
"噹噹當~□到了,白毛女懷了黃世仁的孩子,而黃世仁並不知曉,反而在這個時候受了其他女人的挑撥或者生了白毛女的氣,一次爭吵中動了手,白毛女的孩子嘩啦啦的化成了一灘血水。白毛女萬念俱灰,紅顏一朝變白髮,黃世仁這個時候發了瘋一這樣,把家裡的東西砸得乾乾淨淨,把身邊的人嚇的大氣都不敢出。可是無論他怎麼這樣都挽回不了白毛女。的心了。這時,一直默默地暗戀著小白楊的長工出現了。在他的幫助下,白毛女逃離了那個讓她傷心難過的地方,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而追悔莫及的黃世仁,天天借酒消愁一蹶不振每天不是發瘋一這樣的尋找他的愛人就是睡著時念著他愛人的名字。"
宋子言已經不下結論了,而是用那種看外星人一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教他:"別這麼看我,現在的女生就吃這一套,美名曰虐戀情深,越虐越愛。男人越是對她們壞,越是喜怒無常莫名其妙冷冷冰冰,她們越是離不開。"這劇本要轟動就得虐,從頭虐到尾,從外虐到內,從身體發膚到大腦皮層,不虐不成文,不□不能活!
他看了我半晌,喃喃地說:"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又問我:"我平時對你怎麼這樣?"
我連忙狗腿:"總經理對我很好,簡直是太好了!在家靠父母,在外就靠總經理你了。"
聞言,他若有所思:"看來我是用錯了方向。"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刷的把車停在了路邊:"下車。"
誒?我又哪得罪他了?我楞在那裡。
他又冷冷重複了一遍:"下車。"
迫於淫威,我只能顫巍巍的下來。
然後,宋子言一轉車頭,絕塵而去......
靠,我是又招誰惹誰了我這是? !
潛規則之約會
幸好停車的地方是離公交站牌不遠,我走過去,沒等多久就趕上了一班,站在你推我攘的人堆中聞著簡直能構成鼻子虐待罪的味道開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懷念宋子言。
學校門口就有公交車站,我剛下了車,手機就胡玲玲響。我接起來,原來是肖雪,她說,嚴鵬來了,我們都在老地方呢,等你。
老地方這三個字像是能扎人眼淚似的,我想撒謊說自己在市裡沒回來。可是肖雪那婆娘繼續拿開水壺燙我:"別想逃,我們都看得見你。"
我一抬頭,果然,對面粥屋的窗戶後肖雪正伸手死勁跟我招呼。我說:"行,我現在就過去。"
我進屋裡的時候,他們已經吃的熱火朝天了,嚴鵬對肖雪一直很照顧,肖雪也對嚴鵬很好,可惜不是嚴鵬要的那種好。以前我長唏噓,你說嚴鵬要臉蛋有臉蛋要荷包有荷包怎麼肖雪會看不上他呢?每到這時,蘇亞文就沉下臉反問,嚴鵬要臉蛋有臉蛋要荷包有荷包你怎麼沒看上他呢?
我就噓他,你一大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酸不酸啊?
其實我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還是甜的。
其實上最小心眼的人是我,我跟蘇亞文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幾個哥們還弟妹嫂子的稱呼我,到後來全都改成一個名字,小尾巴。就是因為我天天跟著蘇亞文。
他們男生喜歡通宵連魔獸,我也跟著纏和,當時他們總結出了一個規律,我和誰一組誰準輸。主要是我的戰術比較穩健,在最頂級的士兵沒有造出來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出營的,可是當我最頂級的士兵造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大軍壓境回天乏術了。那會兒網吧裡午夜常聽到的就是他們的怒吼:"你倒是出來啊,救我啊救我啊救我啊,我靠!"
後來她們終於死心,開始玩3C,原以為這種我們不會影響太多,可是悲劇依然再聯繫。當時午夜場裡最常聽到的怒吼換了一版本:"蚊子,看好你尾巴,錢都被她花光了!!"吼得我很委屈,他們在前面打怪,我又不敢往前衝,除了在後方買書花錢還能做什麼?
他們隨便吼,可是蘇亞文都是笑著的,無論他們幾個再青筋畢現的吼他重色輕友,他也是笑笑。他們把他踢出了團隊,他就和我兩個人玩,還得很辛苦的讓我贏。幸好後來我改了習慣,迷上小說,他才不用遷就我跟他們幾個廝殺。
可是我有一習慣看到高興地地方非要身邊的人也跟著看,當初看禽獸老師的時候,每隔三分鐘我就拉著他給他念,他不厭其煩,明明上下沒著沒落的看不懂也跟著笑。每每我邊讀著邊聽到他耳機裡英雄陣亡時淒慘的喊叫,然後網吧裡又出現他哥們的怒吼:"蘇亞文,你他媽長眼沒啊?!站在那任人家砍!"
他說看電腦太費眼,成套成套的給我買紙書,晚上我就蜷縮在網吧的座位上看小說,聽著他快速點擊鼠標時嗒嗒嗒的響。
我覺著那響聲就是幸福的旋律。
肖雪常常看著我充滿思索:"你到底是哪點讓蘇亞文看上,值得他對你好的這麼人神共憤?!"
是啊,我也不知道呢。
我一開始不也只是看上了他的皮相麼?可是他這這樣的對我,對我這麼的好。我就一點點心甘情願地往下掉,可是掉到了坑底才發現,他也一直傻傻地站在坑底,可是這個坑是別人的,不屬於我。
他那天說:"秦卿,你很好,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可是我愛她,愛了十年。
我不氣憤不難過不悲傷,我只是奇怪,他不愛我怎麼會對我這麼好呢?他既然對我這麼好又怎麼會不愛我呢?
這個問題連同著雞生蛋還是蛋生雞成為我心中的世紀兩大難解之謎。
嚴鵬沒變,很陽剛的氣質,只是學生氣磨平了一些,看見我一如既往喊:"小尾巴。"
我鼻子酸假借脫衣服順流過來才問:"翅膀你在納發財呢,能不能順便帶帶我?"
嚴鵬問:"你不是進XX公司了麼?那可是咱們失數一數二的科技公司。"
待遇是好,可是壓力忒大,我手舞足蹈添油加醋的把我受的種種非人待遇講了一遍。嚴鵬和肖雪聽得面面相覷,在我終於講完了今天宋金龜把我如花似玉一姑娘一個人仍在公路邊的時候,嚴鵬搖頭有些感慨:"連小尾巴都找到第二春了。 "
靠!說得我跟離異寡婦似的,最重要的一點是,用春天來形容宋金龜簡直是太單調了,他就是一四季,冬天的雪初春的冰雹夏天的暴雨秋天的寒霜,一遇到他,我就的防著隨時有個大雷劈得我一佛升天二佛冒煙的。
我可憐兮兮地看著嚴鵬:"翅膀,看在咱們的交情上你一定得救我出火海!!"
他呵呵笑:"盡量盡量,只要在我有能力前你還活著就行。"
我拉下臉,專心對食物進攻。其實也是給他機會,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是來看肖雪的,也就肖雪裝睜眼瞎。
在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中,這頓飯也算是吃完了,走出飯店後我們相互告別。正打算扭頭走呢,嚴鵬特遲疑地叫我:"秦卿。"
"啊?捨不得我啊?"我回頭笑嘻嘻地問他。
---
第4部分
他嘴唇動了幾下,臉上很憂鬱,最後終於說:"他回來了。"
這要是在電視裡,我手裡又剛巧有個茶碗什麼的,肯定得落地上摔個粉碎。可惜這不是電視,縱使是,我這個專門為襯托主角美好愛情的配角估計也賺不到一個鏡頭。
於是我笑得特燦爛:"回來的好回來的好,摒棄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為我國的四化建設做貢獻。"
他嘆了口氣,溫柔地揉了揉我頭髮。
我本來沒想哭的,可是一看他那同情的眼神,眼眶立刻就紅了。
迷糊糊地回到宿舍,肖雪遞給我毛巾:"好好擦擦臉吧。"
失戀不丟人,丟人的是你還對他念念不忘,念念不忘不丟人,丟人的是你念念不忘的那個人身邊早有親密愛人。
試想一下你們重逢的情境,你一個人形單影雙,而他們纏纏綿綿雙雙飛,看到你的時候還不忘意味深長地問一句:"秦卿,一個人啊?"
我就恨不得用毛巾把自己悶死!
其實想想我自己也不差嘛,大學即將畢業,又是在別人艷羨的地方工作,而且還很受老闆青睞,離了他之後我過得比以前好,至少物質前途上是這這樣。跟他在一起那會兒,他整個就是把我從米蟲那方向帶,連吃個桔子都替我先把皮給剝了。
這麼一想,眼眶又紅了!我及時打住回憶,認真展望現在,我現在缺嘛,不就缺一個男人嗎? !我一聲冷笑,從包裡翻出來那張護墊便箋,在手機上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按下來。
"餵?"很快有人接了起來。
我大吼一聲:"我是你今天留電話的那個秦卿!"
那邊楞了楞,有些遲疑:"啊......"
不給他說哈的機會,我直接下達命令:"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男朋友,明天下班隻手在公司門口等我!"
那邊聲音好像帶了笑:"幹什麼?"
我梗著脖子朝話筒喊:"約會!"
第二天我穿戴一新,氣勢洶洶地到公司,懷著萬丈熱血地等下班。快下班的時候,宋子言給我發了條簡短的短信:"門口,等。"
可是我還是看明白了,估摸著他從大洋彼岸來,最尊重所謂的人權,我膽戰心驚的回了一條:"總經理,我今天下班有約會,您有什麼事改天我一定赴湯蹈火。"
等了半晌他也沒回,大概是默許了,我拿出鏡子梳了梳頭髮心急火燎地等下班。
臨近下班的時候,孫經理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大家先停了一下手邊的工作聽我說。"
大家都停下了手邊的事情。
"鑑於各位同事最近的優異表現,總經理今天晚上請大家聚餐。"
三天兩頭聚餐,這公司福利夠好的,可是我現在想要的不是福利,是男人!我伸爪問:"經理,請問能請假嗎?"
"有事情可以請假。"
我鬆了一口氣。
"但是總經理的學生必須到場。"她看著我皮笑肉不笑:"這是總經理的原話。"
去的人並不多,因為是臨時的通知,很多有家有口有約會的人都沒到,只有那些晚上沒活動的人才准時到達現場。當然也有一些明明有活動卻不得不到場的人,譬如說我。
我坐在長形的西餐桌前,開始不停的喝悶酒。有些東西原來一直埋著,可是昨天嚴鵬一句話就順利把文物出土,晾在空氣中不停的氧化風乾。酒喝得快了其實跟水沒什麼差別,可是太多的文藝作品都給了我們一種心理暗示,好像它能給那些文物鍍上一層隱形的膜。
借酒能不能消愁我不知道,但是酒能醉人這句話絕對是真理。不一會兒,眼前的人都成了影□。我搖了搖腦袋試圖清醒,主座上宋子言和他旁邊的人終於又成了一個,不過他眼神有點冷wωw奇Qisuu書com網,我這一眼過去差點成了冰碴。我連忙轉了視線,另一邊的黃毛看我的眼神也跟夾著雪花似的。
我就這麼不受待見?一個個都拿眼神冷凍我? !
於是我啥也不說繼續喝悶酒,正喝著呢,旁邊坐的人扯了扯我衣服,小聲說:"該你了。"
"啊?"我有點大舌頭:"該我什麼了?"
她低聲提醒我:"剛總經理讓咱們一個一個的表態,定下這個季度的個人目標。"
"哦~目標我有,我有。"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口齒不清的發言:"我的目標就是盡快找個男人!"
下面哄然大笑,有人起哄:"找得到人選嗎?"
小瞧我? !我怒視回去:"誰說我找不到!我今天本來是要約會去的!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男朋友就是技術開發部的展經理!知道了麼?那展經理是我的,以後你們女的都離他遠點!"想了想又補充:"男的也得離他遠點!"
"砰!"的一聲,是杯子重重落在桌子上的聲音,我怒吼:"誰?誰打斷我真情告白來者?!"橫眉過去才發現是宋子言。
他臉臭的跟下水道似的,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同這樣不可置信看著我的還有在場的所有同事,唯一一個例外就是那個黃毛。
他眼裡又升起了很多喜悅的小泡泡,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秦卿。"宋子言沉沉地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用力的點我那顆已經昏昏沉沉的頭:"當然知道,我這是浪漫的公開表白。"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我一字一句說的都特堅定:"我很喜歡展經理,超喜歡展經理,其他的人我看都不看一眼,我的目標就是今天和展經理戀愛,明天和展經理結婚!"
宋子言沒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冷冷看著我。我瞪著檬僧的小眼跟他對視,最後他抿了抿嘴,一言不發的走了。
這是我們□以來的我軍取得的第一個勝利,值得慶賀。
我又給自己倒了杯慶功酒,剛端到嘴邊就被人搶了過去。
黃毛站在我面前,眼睛亮亮地看著我:"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喜歡我。"
我伸手搶杯子:"你幹什麼呢?"
他側身護住杯子:"剛剛你那這樣表白我還是很感動的,雖然你差了一點,但是我還是決定接受你了。"
"得,姐姐不需要你接受,你能把酒杯還我,然後在我的腳背還沒親熱上你的屁股之前有多遠滾多遠嗎?"我好心提醒。
他笑得眼彎彎:"我知道你是用生氣來掩飾內心的羞怯,沒關係,我不在意。"
掩飾羞怯?看著他桃花朵朵開的眼睛,我疑惑地看他:"咱們是不是中間有什麼誤會?"
他牽起了我的手:"我真沒想到你有這麼大的勇氣對我表白。"
一個假想浮上心頭,我打了一個寒戰,聲音都在發抖:"你你你你是?"
他沖我溫柔一笑:"我就是技術開發部的展經理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稚嫩的臉皮,足足看了十分鐘。
十分鐘之後,我暈了......
潛規則之謠言
眼一閉一睜,一個長發遮面面容慘敗的女鬼正慢慢爬出來,死魚眼緊緊盯著我......
"啊啊啊啊啊!!!!"我跳了起來,扯著喉嚨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比我更大的聲音震得我耳朵疼。
我一側頭,原來是昨日黃毛,他坐在我旁邊小臉嚇得都白了。我再看了看四周,寬大的電視屏幕,下面是運轉著的DVD,還有屏幕上那個女鬼,耳邊還有泥哄恐怖片里特有的故弄玄虛的生效。
一瞬間,我略懂了。
黃毛終於如願以償把我帶回家了。
於是,下個動作我就揪住了他的耳朵:"說!這怎麼回事?我剛明明在酒店呢,怎麼忽然跑到了這裡?"
他嚷:"你剛不是喝得不省人事了嗎?大家又不知道你住哪裡,我看你對我這麼一往情深地,就先把你拉到我這裡來了,你放心,我什麼都沒做。"
我看了看我們的姿勢,一張大床,他躺在上面——確切地說是縮在上面,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手心裡都是汗。床對面就是一個超大的放映著鬼片的電視機,低頭檢查了衣服,完好無缺。估計他拉我手是因為害怕,我就是一防恐怖的道具。
我鬆了口氣,然後手上力道又加重了,狠狠揪著他:"你還是男人嗎你?你帶一個爛醉如泥的女生回家,居然老老實實地看鬼片!一點禽獸的事情都不干,你簡直禽獸不如!"
他連連求饒:"輕點輕點,下次我幹還不行嗎?"
我聞言更用力:"你想得美,才多大小屁孩啊你就亂打我主意,我冰清玉潔的是你這種禽獸能染指的嗎啊?!"
"......"
這麼掐了一會兒,我也累了,加上酒精引發的頭疼我一腳把他踹下來:"我現在要睡覺,你給我滾遠點!"
他赤腳站在地上委屈地看著我:"這是我的床。"
我指了指旁邊的沙發:"那不也是你的沙發嗎?你不能厚此薄彼,不然沙發會哭的。"
"......"
我蒙了頭就要睡,他就在一邊拉被子。
"在我的手心溫柔地撫摸上你的臉頰前,你有三分鐘的時間滾。"我好心提醒。
他弱弱地說:"你能不能把電視機先給關了?"
"你長手出氣用的?"
他跟受氣小媳婦似的低頭囁嚅:"我不敢。"
看他那這樣子,估計今我不關了是睡不了好覺了,我一掀被子,蹭蹭蹭幾步走到電視機前,對著那張慘敗的臉"啪"的按下了開關,一回頭就看到黃毛崇拜的眼神,我女王般發號施令:"睡覺!"
前些天一直受人欺負,今天難得欺負了人,我睡得格外香甜。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外面有豆漿的香氣,我撥弄著蓬鬆的頭髮走進客廳就看到黃毛在餐桌前忙碌。
我打了個招呼:"早啊。"
他也笑笑:"早。"清晨熹微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伏貼的頭髮清澈的笑容,真是美少年一隻,大早晨的真是養眼,我砰然心動,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生一個這這樣的兒子,讓他迷盡天下少女和大叔。
我走進浴室,又彈出來頭:"你,張開嘴巴。"
他怔了怔,不過還是聽話的張開嘴。
嗯,一口整齊大白牙,跟牙膏廣告似的,我放心地縮了回來開始忙乎。
他很快進來了,表情又不解變為驚訝:"你怎麼用我的牙刷?"
"因為我沒帶。"我理所當然的回答:"放心,我剛看了你牙口了,還算湊乎,我不嫌棄你。"
他啞口無言,看著我滿嘴泡沫,臉忽然跟擦了胭脂似的漲紅,支支吾吾就走了。
等我整理好出來,他已經把豆漿麵包什麼的給我弄好了,我唯一的任務就只剩下吃飽。喝著自己榨的純正豆漿,想起學校那稀釋了N倍同這樣名字的液體,心里頓時充滿了感激。我說:"你還挺厲害,一個男生居然這麼會過生活。"
他低眼不看我,回答:"我原來一個人在國外,不得不一個人學著過。"
怎麼現在的人都成群結隊的往國外跑,我狠狠地咬了麵包一口。
在我狠狠地用麵包來發洩我不滿的時候,他已經滔滔不絕的把他的生平介紹了一遍。
黃毛,原名展楊,今年二十歲,十八歲國外著名大學研究生畢業(再度狠狠地咬了麵包一口!),現任技術開發部經理(再咬!),父母姐姐都已經移民,就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國內,沒人照顧沒人關心連看部恐怖片都找不到人陪......(我狠狠咬了他胳膊一口!)
本來我這種平頭老百姓,看到那中神童,尤其是有錢家的神童,一定會唏噓感嘆,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但是那前提是這種人只存在與報紙網絡火雜誌,當你眼前出現這麼一個的時候,我心裡油然而省滔滔醋液熊熊怒火,對命運的不公對眼前人的嫉妒。
如果換作以前,我一定會臉色變得很難看,說話變得很難聽,但是進入職場尤其是進入了這個變態職場的我,已經不再是昔日阿蒙,我已經到達了脫胎換骨的境界!我把臉笑成了喇叭花,忽閃忽閃眼睛看著他:"乃這麼滴年輕,就已經有錢有房又有車了也,你尊素好了不起哦~~"
他臉有些紅:"我不算好,其實我姐夫才是了不起。"
我搖頭:"管別人幹什麼了啦,在偶心裡乃就素最厲害的銀!"
他兩隻耳朵都燒起來了。
我忍著舌頭打結:"既然介個這樣子,偶決定先把你給定下來,給你個名分,乃說好不好啊?"
他整個人的腦袋扎在桌面上,聲音很低:"你說什麼都好。"
"行!"我站起來隔著桌子拍了拍他肩膀:"以後你就是我小弟。以後你有什麼事,比如說闌尾炎住醫院,做手術需要人簽字什麼的,儘管來找我!"(如果你這麼倒霉遇上的話。)
他抬起了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看得我有點心虛。我強笑拍了拍他的臉蛋:"咱們說好了啊。"
他又垂下了眼眸。
因為起床太晚,所以儘管他一路闖了幾個紅燈,可是還是遲到了。
本來全勤獎我是沒想過要拿的,可是從進了公司之後的氣氛還是很詭異,難道這里風氣這麼好,遲個小到就得被圍觀?
上午去廁所放水,剛要站起來,就听到外面有人提我的名字。
"你們知道市場部那個秦卿不?"
"知道知道,不就上次唱生日歌的那個新人嗎?"
"那個新人啊,昨天聚餐時又丟臉啦。"
"快說出來聽聽。"
"昨天聚餐的時候,那個秦卿居然當場跟展經理告白了,聚餐之後兩個人就一起離開了,結果今天上班不僅一起出現還遲到,那個秦卿的衣服皺巴巴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幹了什麼事似的。"(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的確是有點皺,這謠言也不算委屈。)
"不至於吧,展經理才多大啊?再說了,上次聚餐她不是還巴著總經理呢嗎?"(我怒!我什麼時候巴著他了!!)
"她倒是想呢,可是總經理怎麼可能瞧得上她。"(萬幸萬幸!)
"這麼說,是總經理先把她給甩了,她才又找的展經理?"
"我怎麼聽說展經理和那個秦卿原來是青梅竹馬,後來展經理出國,總經理橫刀奪愛。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又重逢了,結果舊情復燃。你們沒看昨天總經理聽到秦卿表白時臉黑成什麼這樣?"
"絕對是瞎說,總經理也是國外回來的。"(柯南一號出現)
"依我看這個秦卿可能是個商業間諜,咱們總經理和展經理依計行事來了個美男計反無間,然後在她自以為得逞的時候再狠狠的報復她。"(好強的想像力......)
"不太可能,她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會有老闆僱她嗎?"(睜眼說瞎話的柯南二號......)
"其實你們都想得太複雜了,她不過就是個想靠潛規則上位的新人罷了,先勾搭總經理又勾搭展經理,男人嘛,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就算是肥肉他們也不放過嘛。"
"嗯,應該是這這樣沒錯。"
"對對對,一看那個秦卿就長著一張潛規則的臉。"
"沒錯沒錯,從看她第一眼我就覺得不舒服。"
"......"
"......"
她們從不斷的提出問題質疑問題否定問題,最後達成一致開始對我人身攻擊。等她們講完了離開,我的腳都已經麻了。我顫顫巍巍地走回去,坐到座位上還感嘆:這群人不去TVB當編劇實在是太浪費人才了。
但是謠言的力量是恐怖的,到下班的時間衛生巾姐姐無聲扔過來一個護墊,上面寫著一行話:"你現在的身份是,展經理的青梅竹馬在他出國後在學校跟總經理潛規則畢業之後成了其他公司僱傭的間諜現在正被總經理和展經理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一塊肉。"
......
外表冷漠的衛生巾姐姐真是我在這冰冷的職場上唯一感到溫暖的人,本來還有那個黃毛,可是他下午就被派出去出差了。可憐我本來還滿心歡喜的等他開車送我,不過我也納悶了,一技術開發部的到國外去簽合同? !你以為你是衛生巾姐姐的護墊一材多用呢? !不過想到他是跟著宋金龜出差,我心裡也就輕鬆多了。
接下來還真是輕鬆,雖然體力上還是被孫經理壓榨,但是省去了精神方面的壓迫,生活過得也算是有滋有味。這幾天據說是因為宋金龜在國外的合同出了一點問題,為了等那邊的越洋電話,我們必須排人值夜班。
值班表排出來之後,孫經理對我的壓榨再一次顯現。我們部門共有十三個人,兩個人一天,必定得有一個獨自的,不出所料地,那個名額落在了我的頭上。雖然明知道是這個結果,我還是不忘掙扎了一番:"孫經理,部門裡有男同志,為什麼讓我一個女生獨自值夜班啊?"
她鼻孔朝上地"嗤"了一聲:"那你找一個願意跟你一起值班的,我就換值班表。"
我想了想,最後只能灰溜溜地挪出了辦公室。
結果星期五那天就看到部門的看板上貼著我大大的名字,秦卿——星期六。
太狠了,實在是太狠了,值班就算了,還挑了個難得的周末!
生可忍熟不可忍!於是......我在心裡狠狠地問候了她的先人。
幸好做為宅女,我是一個懂得自娛自樂的人,何況公司裡有電腦有網線有水有廁所,這四大要素就構成了我的生活。
午夜,亮點,公司,電腦前。
我聚精會神,手裡的瓜子都忘了嗑,滿臉潮紅,眼露金光。再一點點一點點就出來了!我幾乎屏住了呼吸......
在這要命的時刻,辦公室的電燈忽然開了!我驚悚地回頭,半夜無人燈自亮,多麼熟悉的情節? !雖然我膽大,還是忍不住的顫抖,哆哆嗦嗦地問:"誰?!"
除了我沒有人說話,或者說,除了我根本沒有人......
我閉上眼睛,被剖腹也好過被嚇死,兩手的食指交叉比成一個十字,嘴裡還不忘恐嚇:"告訴你,我可是不怕你們的!我看過的鬼片比你看過的A片都多,我信主還信佛,我媽天天在家燒香磕頭,你們敢碰我會不得好死的!啊彌陀佛真主阿拉,你們趕快找個好人家投胎去吧,現在明星懷孕的多,你們去了還能爆料爆料造福造福八卦淫民,學習雷鋒好榜這樣,忠於革命忠於黨,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我聽到耳邊有呼吸的氣流,鬼還會呼吸?我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到宋子言站在那裡,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拍了拍胸口,總算鬆了一口氣:"總經理,你差點沒嚇死我。"
他很鄙視:"愚昧,迷信。"
我不答腔,看看他風塵僕僕的這樣子,很奇怪:"總經理,你不是到後天才回來嗎?"
他嘴邊挑起一抹笑:"你對我的行踪倒很清楚嘛。"
能不清楚嗎?在日曆本上畫了那麼大一個紅圈,提醒我從後天開始吃強效救心丸來者。我一臉堅定:"當然要清楚,必須要清楚,我對總經理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短短幾天感覺一輩子都快過去了。"至少這輩子的幸福時光是過去了。
他像摸寵物似的摸了摸我的頭:"很好。"
"總經理這麼晚了到公司?"
他啊了一聲,左右看了看才說:"我來拿份文件。"
有馬屁要拍,沒有馬屁對著空氣也要拍,我順藤摸瓜:"總經理真是太辛苦了,剛從國外回來,來不及休息就又要投入到公司運程國家建設的偉大事業中來,這是什麼精神?!這是......"慷慨激昂中,我卡詞了。
他眼裡有濃濃笑意:"你啊,不是那聰明人,就別學人家那一套,省得丟人現眼。"
我點頭:"多謝總經理教誨,我一定時時刻刻記在心上。"
他看著我,過了一會兒稍稍嘆了口氣,轉了話題:"你剛剛在幹什麼?"
一說起來這個,我才想到我剛剛做的勾當,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站起來,擋住電腦屏幕,討好的笑:"我在值班,值班,為了公司有更好的明天,我有義務也有權利好好的值班。總經理,您不用管我,拿了文件趕快回家休息吧。"
他一言不發,只是疑惑地看著我,看得我冷汗都要冒出來了,他才開口:"走了這麼遠,我有點渴了,你先幫我倒杯水過來。"
幸好飲水機就在我座位旁邊,我腳不動,只是踮起了腳伸長了胳膊去倒水。可是我忘記了,公司的電腦原本都沒有耳機,我是帶了一副MP3的耳塞過來,我這一墊腳一伸長,耳塞啪的被扯了下來。
接下來,"嗯......嗯......啊......啊......"的聲音開始在辦公室迴響。
我的呼吸都有瞬間停滯,宋子言陰沉沉的聲音在我耳後響起:"讓開。"
我立刻動作,整個人無尾熊似的趴在電腦上抱住屏幕。
他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讓開!"
我繼續抱著不動。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秦卿,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我撇了撇嘴,一寸一寸的從電腦前移開,屏幕裡兩個男人做的正High,鏡頭正在給他們□處大大的特寫。
再看宋子言的臉色,已經能把鬼嚇跑了......
潛規則之探病
我有一句振聾發聵的名言,這個名言誕生於某天的宿舍激辯中,到底激辯的起因是什麼已經不可考證,但是這依然不妨礙它成為一個經典。
"靠,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還多!"
"切,我看過的男人JJ比你吃過的香腸還多!"
短短一句話成就了我的江湖地位,也昭示了我閱覽過的G片數量。
可惜校園網太卡,除了下載很多在線的東西來回緩衝比你看湖南台插播的廣告都噁心,好不容易能獨霸公司|Qī|shu|ωang|,我當然要彌補之前的不足。
可是為什麼宋金龜好死不死的今天回國,還好死不死的這麼晚來拿什麼狗屁文件? !
面對著宋子言那種像長了鐵鏽一這樣的臉,我垂頭喪氣眼睛看鼻子,鼻子對腳尖。
幸好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之後,語氣緩了下來:"說吧。"
"說什麼?"我抬頭看他。
他指了指屏幕裡生命不息運動不止依舊熱火朝天的那兩位仁兄:"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看了看那對鋤禾當午清明河圖,心裡很疑惑,解釋這部影片?
宋子言已經忍不住怒氣,一拍桌子:"快說!"
我小心肝撲通一跳,連忙開始解說:"這是一部男男片,也叫G片,躺在下面的那個是受,上面這個是攻。"我手指了指屏幕上的人:"當然,有的時候攻在下面受反而在上面,這就要看採取的是什麼體位了。"
他的臉再度向鍋底看齊,一個字一個字跟冰渣似的:"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嘎?不是這個?"我撓頭,是我說的知識太普及,要來點技術含量高的?略懂之後我連忙補救:"基於我多年的經驗,他們這部片子用的大多是藉位,你看他們的表情跟動作有很多地方都不夠協調,比如說小受的叫聲明顯比小攻的動作慢半拍,還有......"
聲音在宋子言越來越綠的臉色前漸漸小了下去,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兩手在身旁不停的開合開合,我毫不懷疑下一秒它們就會掐上我的脖子。
我立即雙手抱頭蹲下,還不忘曲線求饒:"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現在是和諧社會!"
抱著頭蹲了好半晌,視線裡看著他站了很久,接著,皮鞋掉了個個兒,他徑直地走了......
坐在座位上,不停地往嘴裡塞零食,我後悔啊~~
這工作滿打滿算也才上了不到兩個星期,等明天宋子言炒魷魚的菜單發下來,我估計連一毛錢都拿不到,我悔不當初。早知道這這樣,我就不該來混了這麼十來天! (敢情你不是後悔在公司裡看G片啊?女兒,你的大腦皮層太詭異了!!)
越想越痛苦,越想越傷心,在這無盡的痛苦與傷心中,我酣然入睡了......
"呀呀呀呀呀!"一連串的尖叫把我驚醒,我還以為看春晚蔡明的小品呢,我睜開了眼,天色已經大亮了,而我們的部門之花薛艷艷正一臉驚恐地看著我——準確地來說是看著我的衣服。
她伸出塗得丹丹蔻蔻的長指甲指著我:"這......這件衣服你哪來的?"
我一低頭才看見我身上披了見銀灰色的西裝外套,咦?我也楞了:"誒?這衣服哪兒來的?"
部門裡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詭異表情。
她情緒激動:"別裝傻了?是不是你偷的?"
這話把我給氣著了:"你才偷呢,你全家都偷。"
她的聲音尖利:"不是偷的你哪來的?難道是他給你的?"
"他?哪個他?"我一頭霧水。
這時,孫經理聽到吵鬧出來了,先是看了看我身上的西裝,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我,最後說:"上班時間都好好工作!"
薛艷艷紅著眼睛回去了,原本一個個伸著耳朵看好戲的人也都回去了。
莫名其妙!簡直是無妄之災,平時對我暗中排擠就夠了,居然還在檯面上打壓我。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我身上披著的這件外套是誰的?為什麼除了我他們一個個都好像知道的這樣子?
難道是? ......
我渾身冒冷汗,偷偷給衛生巾姐姐傳了張紙條:"咱們樓不是鬧鬼吧?還是色鬼的那種,昨天偷偷關懷了我?"
越想越對,這麼一個人都沒的,加上他們一個個的詭異表情。怎麼都像是港片中那種鬧鬼的宅子,和知情者對闖入者心照不宣的隱瞞。怪不得黃毛那麼怕鬼呢,我趕緊把衣服扔得遠遠的。
衛生巾姐姐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傳回來:"那件外套是總經理的。"
誒?他昨走的時候明明是很生氣的,那腳步都PIAPIA的,難道是去而復返?
我怎麼都略懂不了,不過看到衛生巾姐姐這次用的居然是紙條,很是奇怪又遞了一張過去:"你今天怎麼不用護墊了啊?"
她回答的很簡潔:"金融危機。"
中午在餐廳和黃毛一起吃飯,我負責吃,他負責打。
用餐過程中我表示一下對他的關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他眼睛很亮地看著我:"你是想接我嗎?"
我是想知道宋金龜的歸國日期,好早作防備,不過我還是昧著良心點頭。
他甜甜地笑:"不用了,你想來接我我就很高興了,不過我是昨天一點多到的,你也接不了我。"
一點多到的?那宋金龜沒回家直接從幾場就到了公司?
我想了想更加確定了一個想法,這只龜肯定是我的剋星,剛回來就來克我。不過還是確認一下:"總經理是和你一起回來的嗎?"
他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是。"
靠,果然是天生犯沖!
不過今天一直到現在都沒一點風聲,到底宋金龜是太忙了沒顧及我,還是在國外呆久了思想夠開放根本沒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我陷入沉思。
黃毛誤解了我的意思:"你不用去找他,他病了,今天沒來公司。"
"病了?"我睜大眼。
他無可無不可地說:"在外面趕得那麼急,本來已經排很滿的行程還縮短了兩天,急急忙忙地回來,聽說昨天回來之後又著了涼,現在在家躺著呢。 "
著了涼?難道是因為沒穿外套?這身體也忒脆弱了,得補鈣。
不過......生病?這算不算也是一個機會? !
頓時,我眼睛亮了!
回到辦公室我抓起外套就直奔人事部,請假。
本來部門人員請假只要跟自己經理說一聲就行,可是孫經理偏偏要我按著章程走,得有人事部的假條。連這種小事都斤斤計較,可見女人的心收起來的時候能有多小。到了人事部我只說請假還沒說理由,田經理就笑呵呵地給我批了假條,看著我手裡的外套囑咐我:"見了總經理替我問好。"
真是一人精!
出了公司狠心花了四十來塊錢坐了計程車,一路上看著不斷跳躍的數字一邊唸叨,為了保住工作,我這點犧牲還是值得的,不然等他病好了不脆弱了回公司了,我也就玩完了。搞得一路上那司機大爺看了我好幾眼,到了目的地,我剛下車,他就一溜煙的跑了。
我抬頭看了看宋金龜住的小區,情不自禁又罵了一句:"萬惡的資本家!"
我鄙視資本家,可是資本家的看門的都鄙視我,我再三說了理由,他還不讓我進。
我怒:"我又不是不認識他,我是宋子言他公司的員工,憑什麼不讓我進啊!"
他悠哉游哉:"小姑娘,來找宋先生的多了,可我一個也沒見宋先生放進去過。"上下瞄了我一眼,從鼻子裡出氣:"何況是長你這這樣的? "
我這這樣是什麼這樣啊?我更怒了!
他還接著表達他的疑惑:"你怎麼不去整容呢?"
我靠,我有礙瞻仰了還是影響市容了。
他搖動著一根手指,過來人的口氣:"你這這樣的想找宋先生那這樣的,就倆字,沒戲!還是趁早去整容比較好。"
我很想破口大罵,可是一來我在人家的屋簷下,二來這老大爺說話極為認真口氣極為善良,看得出他是誠心誠意地為我著想,根本沒一點諷刺我的意思。
這這樣才更讓人生氣! !
最後我沒轍了,亮了亮手裡的衣服:"大爺,這個衣服您認識吧,我是真的認識他。"
他瞇著老花眼看了看,說:"誒?還真是宋先生的衣服。我幫你叫叫吧。"
太拽了,就一件破衣服都能當令箭了! !
老大爺拿起了聽筒,說了幾句話,又讓我的大臉在他的攝像頭前繞了繞,據說是讓對面那人核實身份,這先進的東西咱是不懂了。不過老大爺掛了對講機,回頭對我說了一句:"宋先生讓你進去。"
進去就進去,可您至於一臉看到老鼠把大象撞死的表情嗎? !
可我剛進了電梯,那老大爺就追進來了:"嘿,小姑娘真沒看出來,你多大了啊?"
"二十二。"我邊走邊隨口答。
"你跟宋先生是怎麼認識的啊?"
這話越聽越狐疑,我看了看他皺紋遮不住興奮的臉,半晌後不禁搖頭,八卦淫民在天涯啊!大隱隱於市說得就是這位!難道還想爆料我?
我停下腳步:"大爺,我就是他一員工,您別想八我。"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其實我也就是好奇,你還是宋先生第一個讓進來的女的。"
我心裡又開始不自禁的激動,眼皮都開始跳,血液沸騰中我也神秘兮兮地問:"那以前讓進來的是不是都是男的?"
......
幸好電梯很快到了,我不用再看他那張石化的臉。門是開著的,我進去之後左右看了三秒又罵了一句:"萬惡的資本家。"然後轉成春花一這樣的笑臉進了臥室。
宋子言正躺在床上,連眼睛都沒睜,我花一這樣的笑臉白費了。
我曲線救工作,滿含感情地表述:"大家知道總經理病了之後,都很擔心,現在整個公司都沉浸在一片哀悼中......"
"你呢?"他打斷了我。
"呃?"我還沉浸在悲痛的氣氛中,沒反應過來。
他睜開那雙清冷的眸子,卻是灼灼地看著我:"他們都很擔心我,那你呢?"
心好像漏跳了一拍,看著他的眼,似乎呼吸都不敢大聲,過了很久我才想起來這是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連忙表態:"我最擔心!我最哀悼!"
他看了我半晌,在他的目光下,我覺得坐立不安,似乎又不是害怕,而是不安,也只是不安。看到我的這樣子,他嘴邊勾起一個淺笑:"你呀......"又搖了搖頭:"算了。"
我忽然覺得站在這裡有些危險,趕緊說:"我去給您倒杯水。"忙不迭的跑到了客廳,這才發覺心跳得很快,我深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下來,才倒了杯水給他端過去。
他半坐起來喝了幾口又放下,只說:"我剛吃了藥,現在很困。"
莫名地,我不想也不敢多呆,連忙說:"那我先回去了。"
"不許走。"他淡淡地威脅:"等我醒來,我要看到你在這裡。"
看著他從容地閉上了眼睛,我再度被變相囚禁,最可恥地是,我這還是自己送狼入虎口的!抬眼望蒼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
在房子里東摸摸西摸摸,時間還是過得很慢,而偌大一個房子居然連個電視機都沒有,更別提電腦了,一點精神食糧都沒有,百無聊賴加上昨晚值班,我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都暗了很多,可宋子言還在床上挺屍,我肚子咕咕叫得厲害,就進了廚房。
廚房很乾淨,調味品很豐富,只是沒什麼食材,只有一箱顯然沒開封的超市的雞蛋,還有半箱盒裝的方便麵。
人不能跟自己過不去,更不能跟自己過不去,於是我決定自給自足。由於家裡老爸老媽革命覺悟太高,一個忙著斗地主一個忙著壘長城,導致座位新新人類的我廚藝可恥的好。儘管食材少的可憐,儘管只是簡單的泡麵,也被我做的香噴噴!
沒想到住校四年,手藝卻不見生疏,坐在桌子邊我深深的聞了一口,陶醉的瞇瞇眼,我決定開動!
"很香。"宋子言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他大約是剛醒,頭髮有些亂,表情也稍顯呆。
我站起來,很狗腿地給他搬了張凳子:"總經理,您醒了?"
他跟老佛爺似的坐下,徑自把我面前的面移過去,動作優雅的開始......吃。
我幹乾地笑:"總經理,您醒了?"
他說:"嗯,剛醒。"
剛醒就跟我搶東西吃?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一碗泡麵換一個工作,值!我只能一直咽著口水等他慢條斯理的吃完。等他拿紙巾擦完嘴之後,我覺得到了講正題的時間了。
我還沒開口,他倒先提了:"今天你來看我,我很高興。"
我忙不迭點頭:"身為一個員工,關心總經理的身體健康是應該的。以後您生病,只要我還是你的員工,就一定還會來看你!!"所以請別炒我魷魚!我不想當海鮮!
"很好。"他點頭,接著嘴邊勾起了一笑,這個笑我太熟悉了,每次他露出這個表情都代表有人要倒霉,而現在這個房子裡只有他和我。
果然,他接著就說:"現在就你的事情我們來好好談一談。"
潛規則之表現
我四十五度角俯視地面,吶吶地說:"總經理,我錯了......"
他十指相對,微微點頭:"繼續。"
看著他臉色還算和緩,我頓時有了信心,開始慷慨激昂的檢討:"公司是什麼地方,是我們上班工作努力為總經理效力的地方,那是神聖的純潔的充滿幹勁的領土,是我們為公司為祖國經濟奮鬥的地方......總之一句話,我不該在公司看G片!"
他看了我半晌,悠悠地說:"你的錯只是不該在公司看G片?"不知道是不是我聽說,"在公司"這三個字他說得很輕很輕,輕的讓人頭皮發麻。
避無可避,我決定坦白從寬,以良好的態度換取從輕發落,低聲承認:"還有在上班的時候吃零食。"
"嗯哼。"他意味不明地點頭。
"還有上班時間上QQ。"
他側頭,還是不說話。
我聲音繼續放低:"偷偷拿公司的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卻依舊一言不發。
我瞪大了眼:"你該不會連我在女廁所門上塗鴉罵你都知道吧?!"
他的臉已經臭的連下水道都不能跟他媲美了,咬牙切齒地說:"秦卿,你好這樣的!"
他這話絕對不是誇我,我求饒:"總經理,你就看在我是你得意愛徒的面子上饒了我吧!"
"得意愛徒?"他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臉色好了很多,再看我的時候眼裡有絕不容錯認的詭異光芒。看著他面色稍緩,我急忙趁熱打鐵,把剛才給自己倒的熱水遞上去。他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還是詭異的看著我:"既然你知道你是我的......得意愛徒,那你說說進了公司之後對我有什麼看法。"
這絕好的馬屁我當然使勁往上拍:"您原來在學校是一儒雅學者,現在在公司就是一成功而仁愛的老闆,您年少得志,您風度翩翩,您青年才俊,您風流倜儻,您就是那陽春白雪高山流水鳥語花香柳暗花明......"
"行了。"他笑瞇瞇地打斷我:"你覺得以你的智商,除非我願意信,否則你騙倒我的機率是多少?"
我頓時洩氣:"百分之百......的不可能。"
他皮笑肉不笑:"那就說實話。"
我聲音低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我覺著,您就是一現代黃世仁。"
說他是黃世仁,還抬舉了姓黃的,他也就知道體力剝削,宋金龜還有絕對的精神壓榨。
"黃世仁?"他手指輕敲桌面:"這麼說你就是白毛女了?"
"現在還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自從進公司以來,我頭髮掉的很驚悚,估計白毛女做不了,今天的葛優就是明天的我。
他又露出那種詭異的表情看了我半晌,接著嘴角慢慢挑了起來:"很好。"
---
第5部分
被人罵黃世仁,還很好,宋金龜果然是黑心到底了。不過看他高興,我自然也高興:"總經理,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我指著他面前的紙盒邀功:"就看在您吃了我泡麵的份上。"
"你的泡麵?"他眉梢一挑,然後慢條斯理地把廚房裡的東西一這樣這樣的指過去:"水是我的,面是我的,調料是我的,用的是我的鍋我的灶,我坐在自己家吃自己的東西,怎麼就變成了你的?"
居然還能這這樣?我瞠目結舌。
他摸了摸下巴:"這倒提醒了我,不經我同意,私自動我的東西。"他看著我下了結論:"罪加一等。"
靠,你剛吃的時候怎麼不嫌我亂動你東西!
我眼睛裡能噴出火,嘴裡還是水一這樣的柔:"總經理,我當時只想到您的肚子問題,就不拘小節了一下......您一定得體諒我對您身體健康的關心。"
他一本正經地點頭:"可以理解。"我剛鬆了口氣,他又說:"但是不能原諒。"
......
就我這道行跟他較勁,完全就是中國足球對上巴西,先不說輸贏,這心揪得就難受。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耷拉著頭問:"總經理,您就說怎麼著才能讓我保住工作吧,要是實在不行,我就不耽誤您時間,直接回去做簡歷找新工作了。"
"你先是違反了公司的規章制度,而後又私自動用我的私人財物。"他平平地敘述。靠,一盒泡麵還成私人財物了! !
不過我已經沒怒氣了,他這一說我估計是沒戲了,我撇撇嘴就想往外走。
"不過......"他語氣一轉,我立刻兩眼閃金光地看著他,"既然你是我的......得意愛徒,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但是你是否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就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我忙不迭地點頭,我一定好好表現,好好表現!
老闆說,他的身體不適會影響職員的士氣,而公司職員的士氣直接影響公司的運轉,而公司的運轉不良會導致公司的競爭力下降,而公司的競爭力下降會引起公司的裁員,公司如果要裁員我一定就是那第一刀,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負責老闆的身體健康。
結論就是,在老闆生病的期間,我要每天下午下班去他那裡照顧。
為什麼很合理的邏輯導致這麼一個結論?
下班後......去老闆的家......照顧身體......
好A篊ao的內容。
於是,第一天我戰戰兢兢。
剛進了小區,那老大爺好像認識了半輩子似的跟我打招呼,又一路把我送進了電梯,在電梯裡他貌似不經意地問:"昨天你怎麼那麼久才出來?"
我被他一路的閒扯降低了警惕,很誠實地回答:"啊,我睡醒了過一會兒才走的。"
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姦兮兮,再看我的眼神就變得極為曖昧,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筆,在手心上快速地記了下來。
......
我忽然對娛樂圈的人感到了由衷的同情。
雖然臨近夏天,天氣越來越熱,今天的最高氣溫甚至達到了二十六度,但是我還是一身運動裝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並且在包裡放了一盒空氣清新劑,以做防狼之用。深吸了一口氣進了門,宋子言正躺在沙發上看雜誌。看見我,居然還抱怨:"怎麼來得這麼晚?"
我默默流淚,我已經花了大價錢打的來了! !
不過他也只是抱怨,馬上就站了起來,對我說:"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開始? !難道真的是用工作來潛規則我? !我的眼神充滿了驚恐,手摸進包裡握住空氣清新劑的活塞,準備等他一過來就死命噴。
他徑直走到廚房,回頭看我沒動,皺眉:"你還不快過來?"
還是在廚房? ......
我咽了嚥口水,好奇特的地點。
他已經不耐煩:"快點!"
我一邊往那邊挪,一邊表明立場:"雖然我很想要這份工作,但是......"
說到一半,我就楞在了那裡。
室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這剛一天,廚房就已經不是昨天的那個廚房了。昨天的廚房乾淨空曠,不小的空間除了一套櫥櫃半箱泡麵和一箱雞蛋什麼都沒有。可是現在這廚房應有盡有,真的是......什麼都有了。
大約二十平米的空間堆的滿滿的都是食材,我看了一下地上滾著的南瓜,角落躺著的菠菜,連櫥櫃裡塞滿了青椒,水池里居然還有兩尾魚在張嘴吐氣泡,他......是把整個菜市場都搬過來了嗎?
我臉上表情有些僵硬:"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他不答反抱怨:"為了等你,我還沒吃飯呢。"
我立馬請命:"我現在就下樓給您買去。"
他皺眉:"出去吃太貴,要省錢!"
喲,敢情這一屋子東西都是給我準備的,可是您省錢也不能拿我當苦力啊。以前是被爸媽給訓練出來的,可是天生的我對廚房就不感冒,我環視了一周終於找到了理由:"總經理,我沒圍裙,這衣服不就報廢了麼?"
"哦,你等等。"他轉身往臥室走,很快拿了一件體恤出來兜頭扔到我臉上:"先湊合著用這個。"
我看了看那牌子,默默淚了,您這是省錢呢麼?您這一衣服就夠您吃一個月的了。不過衝著工作我也就忍了,把衣服往身上一套:"總經理,您想吃什麼?"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就隨便做。"他很善解人意地說:"那就三菜一湯好了。"
我差點沒坐地上。
懷著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我踮著腳進了廚房,真的是踮著腳,因為廚房地上亂七八糟地堆了太多東西,除非你一直站著不動,不然隨時都有傷亡。我跟芭蕾演員似的,在廚房翩翩起舞,一頓飯做下來兩個前腳掌都麻了。不過也是幸不辱命,我雙眼飽含期待的看著對面沉吟的總經理。
坐下來這麼久了,他居然沒動過筷子。
估計是吃慣了西餐,鄙視咱們的家常菜?我小心詢問:"是不是飯菜不對你的胃口?"
他抬眉問:"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自己做飯就這麼多好處,我點頭。
他微微皺了皺眉,卻沒講什麼,只是說:"吃吧。"
他夾了菜放在嘴裡,隔著食物蒸騰的熱氣,我似乎看到他臉上有一瞬間痛苦的表情。我趕緊低下了頭,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不自戀地說,我做的菜在我們家還是小有名氣的,估計是他不懂品味。我工作了一天,也確實餓了,於是不管他,自己先吃了個不亦樂乎。
等我放下筷子的時候,他早已經吃完了,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我這才發現,這飯菜一大半都是我吃的,他吃得很少,只是喝了不少的湯。
莫非是嫌我喧賓奪主吃了太多?我趕緊補救:"總經理,您去休息,放著我收拾。"
"等等。"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手緩緩的抬起,一寸一寸的越過桌子落在我的臉上,嘴邊,輕輕撫過。
而的眼睛平靜無波,沉沉地像一潭水。
我著了魔似的看了三秒,然後"啪"的一聲從凳子上摔下,邊爬起來邊膽戰心驚地問:"總經理,您是不是發燒了?"導致腦子都糊塗了。
他的手懸在空中,不著痕跡地收了回去,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就回了臥室。
想起他剛剛沉靜的眸子,我又打了一個寒戰,剛剛的他實在是太反常了,剛剛的氣
氛實在是太詭異了!我一哆嗦趕緊站起來收拾東西,打算快點洗刷完畢就回去,於是也顧不得廚房裡滿地的生靈,一路踐踏過去,等我出來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伏尸處處了。
走到臥室門口,我跟宋子言告別:"總經理,都收拾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沒人回答。
我提高了音量:"總經理,那明天見?"
裡面有粗重的喘氣聲。
我悄悄打開虛掩的門,就看到他滿頭大汗地在床上縮成一團。
我暗忖:"果然是發燒嚴重了。"不過人卻一跳三蹦的衝進去,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張大鼻孔死勁搖:"總經理,你怎麼了?!怎麼了?!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啊?!"
他額頭上冒著冷汗,咬牙切齒:"你再搖一下試試看。"
太不懂藝術了,窮搖才能表達我心裡劇烈的情感,訕訕地,我收回手放低了聲音,問了句廢話:"總經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苦笑:"藥剛好吃完了。"
"那咱們去醫院吧?"
他還挺諱疾忌醫,堅定的搖頭。
可是他這麼病著我也不好告辭,只能給他一直倒水,這麼過了半小時,我開始思索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一直不見好,我總不能一直就這麼呆著吧,還是把他送醫院我再走才是王道。
於是我飽含感情,死命掐了自己一下疼出了滿眼眶的淚:"總經理,你看你臉都白成這這樣了,就先去醫院看看吧,"
他看著熱淚盈眶的我一眼,終於說:"好。"
鑑於不會開車,我撥打了120,把宋子言扶上救護車的時候,我清楚地聽到那老大爺跟別人嘮嗑的聲音:"我從第一次看到這小姑娘就知道她有能耐,這不才兩天,多精壯的宋先生就得去醫院了。"
......
直接到了急診室,急診室那大夫一看到宋子言特別的高興:"來了。"
宋子言的臉黑了一半:"怎麼是你?"
一物降一物,我頓時對這個滿臉皺紋的醫生有了好感。他看了我一眼,立刻就換上了笑瞇瞇的表情,速度之快連我都比不上,他問:"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下屬。"
"下屬?"那醫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宋子言,很是疑惑:"那這麼晚了還在一起?"
怕被誤會,我連忙擺手:"我們總經理病了,我只是看護做飯去。"
他皺了皺眉頭:"做的什麼飯?"
雖說他問的有點多餘,可是總有種威嚴一這樣的東西讓人不得不回答一這樣,我說:"水煮牛肉,辣椒炒肉,麻婆豆腐。"
"小姑娘很愛吃辣嘛!"他說,可是看著宋子言的表情卻很曖昧。
宋子言有些咬牙切齒,催促:"這位醫生,你能不能先看看病?"
我忙不迭的點頭:"您能不能先給我們總經理看看?"明明是急診科,可都來了十五分鐘了,你就把病人扔病床上只顧自己嘮嗑是不是有點內啥?
他摸了摸我的頭:"你倒是很關心你們總經理嘛。"又悠悠閒閒地往椅子上一坐,兩腳伸在辦公桌上,悠哉游哉地說:"他自作自受,讓他再疼會兒,下次才能記住教訓。"
他端了杯茶靠在那邊居然還搖頭晃腦地哼起了京劇。
而急診室其他的人,都和我一這樣面面相覷的站在那裡,也都不動作。
只有病人宋子言臉色越來越慘白的躺在那裡。
潛規則之醫院
雖然宋子言被整我是有點爽,但是怎麼說他也是我衣食父母,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以後依靠也就沒了,於是我上前去:"醫生,你看我們總經理都這這樣了,您能不能先過去看看再來享受國粹?"
他擺擺手不以為意:"放心吧,死不了。他還沒開始嘔吐呢,等吐血了再治也不耽誤。"
我怒了:"您做為一個大夫怎麼這這樣啊?是不是他病得越重您收的醫藥費更多啊?您穿著白大褂怎麼心這麼黑啊?!"
他好笑地看了那邊的宋子言一眼,又回頭來奇怪地看我:"這個小姑娘說話真不好聽啊,我這不是如你所願嗎?"
"怎麼就叫如我所願了?是我不讓你給他治病的嗎?!"
"爺爺,別鬧了!"那醫生正要開口,宋子言卻沉沉打斷了他。
爺......爺爺?我扭頭看了看宋子言,再扭頭看了看悠哉游哉看著我的醫生,立刻變臉。伸手接過他手裡的茶杯,諂媚地把眼都笑沒了:"老太爺,我給您添點水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看在你面子上,我就先給這個不肖孫子看看。"
說著拿起聽診器就搖頭晃腦就過去了。
我終於明白了宋子言的惡劣性格是如何得來的? □裸的家族遺傳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會兒張嘴一會兒被掰眼一會兒量血壓一會兒測脈搏,像條案板上的魚一這樣被折騰了半個多小時。而他爺爺顯然玩得不亦樂乎,宋子言的臉色越來越鐵青,但是一直隱忍不發,這忍耐力連我都嘆為觀止。直到最後意猶未盡的老爺子開了張單子交給我:"那個小姑娘,待會帶他到婦科做個B超。"他才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上次回家,我記得桌子上多了個唐三彩的花瓶是吧?"
老爺子打了個寒戰,連忙說:"都檢查完了,是胃潰瘍復發。"
......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可是胃潰瘍?胃潰瘍? !
三個大字像三座大山壓在了我的頭上。
我記得我媽在廢寢忘食的壘長城中積勞成疾,中了胃潰瘍的道,當時我還小,只記得她是住了N天的醫。但是有一點印像極為深刻,就是從她回家之後,我們家的飯菜統一的一清二白,再沒有原來萬里江山一片紅的景色,讓無辣不歡的我甚為抑鬱!當時我太小,對於自己的胃口問題,一直不孝的抗議。每次媽媽都冷冰冰的拋下一句醫學術語:"辛辣食物刺激漬瘍面,使胃酸分泌增加。"
辛辣食物刺激漬瘍面,使胃酸分泌增加。
這句話現在聽起來字字千鈞,換言之,這次他的胃病復發都是我的功勞。
本來這工作就不保了,我好好表現的機會卻把總經理送進了急診室。這次算是徹底沒門了,估計還得賠一筆醫療費......越想越糟糕,我不禁紅了眼眶。
"秦卿。"急診台上的宋子言叫我,我哭喪著臉過去。
他依舊是晚飯時那沉沉如水的眼神,只是眼底有些奇異的歡喜神色,看著我紅腫的眼,他握了握我的手:"別怕,我沒事。"
我漲紅著泡泡眼:"真的?"
他扯著嘴角笑了笑:"真的。"
看他的神情應該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忽然又想起來公司好像給每個人都載了保險,於是我放心了,也樂呵呵的沖他笑。
他沖我樂,我沖他樂,大家樂才是真的樂。
在這樂百氏的河蟹氣氛中,一張老臉插了進來,笑瞇瞇地問他孫子:"老三哪,打算什麼時候回家,我好先給他們透透信。"
宋子言眼都不抬,幽幽地提醒:"唐三彩......"
那張老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既然他的病是因為我複發的,出於愧疚,我也不好意思先走了。幸好他也不用手術,只是需要住院輸液兩三天。我在一邊陪護,病房裡有電視,正直播著黃金檔,我就直著眼睛在那瞧小太爺。正被小太爺那張損嘴逗得傻笑,屏幕一黑卻變成了一檔台灣苦情裹腳布。
我回頭看到手持遙控器的元兇,不解:"你幹嗎好好的換台啊?"
他眼睛盯著屏幕:"我喜歡看這個。"
"你家連個電視機都沒,這麼沒頭沒腦的你怎麼就喜歡看了?!"這不就是明擺著欺負人,損人不利己嗎? !
他眼皮都不抬:"我對這部片子,一見鍾情。"
我怒!我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氣鼓鼓地跟著看,電視劇裡那台灣名女演員正擺著苦大仇深的半受傷半憤怒的一張臉衝男主角說:"你說!你說!你怎麼可以這這樣對我?!"男主角眉頭緊皺滿眼痛楚:"你聽我解釋!"本來要人家說的女主角這時華麗精分,雙手摀耳全身癲狂做凌亂狀:"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
無語中,我只有默默看了一眼似乎聚精會神看著屏幕的宋子言一眼。
雷啊雷啊就習慣了,頂著天雷我也睡著了,以可憐兮兮地趴在病床邊的姿勢。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宋子言也已經醒了,我跑到地下一層去買了早餐。兩個人對坐著吃飯,病床上的小桌有些小,我們都盤腿坐著,跟坐東北炕頭似的。我開玩笑:"總經理,我覺得咱們特像不像二人轉裡的兩口子。"
他勾了勾嘴角,說:"是嗎?"
又是那沉沉的眼神,我忽然覺得有些暈,氣氛就曖昧了起來。我估計我有曖昧綜合症,一旦氣氛開始變甜,我的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擱了,更何況這對像是宋子言......我頓時覺得手腳都有些發冷......佯裝鎮定的左右看了看,我傻笑:"嘿,總經理,今天天色好像有點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子言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豆漿,才悠悠開口:"那是因為你沒開燈。"
......
我這才發現是我昨天把大燈關了,今天忘了打開......真夠糗的。
"噗。"門外傳來了嘲笑聲,我立即跳下床一下子拉開虛掩的門,一個人就跌了進來。原來是老爺子,我趕忙扶起他,拍拍他身上並不存在的土:"您小心點。"
宋子言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來幹什麼?"
老爺子麵色尷尬地左右看了看,立刻又理直氣壯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查房!我是來查房的。"
"第一,急診室的醫生不負責查房。"宋子言慢條斯理的數:"第二,早上的查房時間規定的是八點,現在才七點一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沒帶查房記錄的文件夾。"
被拆穿的老爺子麵不改色:"我來看我孫子也不行?"
宋子言:"看完了,不送。"
老的豎眉瞪眼:"不孝子孫!"
小的好整以暇:"上樑不正。"
嘖嘖,這家教......
老爺子氣鼓鼓地走了,我心裡多少平衡了些,連對自己爺爺還這這樣呢,對我這個前學生現下屬這這樣也就不為過了。吃完飯,我洗了飯盒回來,護士正在給他準備打點滴,我趁著機會告辭:"總經理,我先去上班了。"
"不用。"他一邊捲著袖子一邊說:"我已經幫你請了假。"
= =
我寧願被孫經理壓迫,也不願對著您這張臉啊! !
心不甘情不願地,我也只能呆著。中午的時候,公司有人來送文件,看到我跟見了鬼似的,預計著回到公司,又得編出N個版本。這些我已經懶得去想了,只是百無聊賴的坐著,宋子言邊打點滴邊專心的看文件,電視不能開,又沒別的娛樂,我像是被困在魚缸裡的魚,無聊的只能吐泡泡。
我發了幾條短信都是石沉大海無人搭理,百無聊賴只能把視線投向這個房間裡除我之外唯一的活物,宋子言的身上。他穿著藍色條紋的病號衣,臉還是有些白,陽光打過來皮膚表層有種透明的幻覺,沒有打理,嘴邊有青色的鬍渣,頭髮也不同於以往的清爽,稍稍的亂。
整個人有些頹唐的凌亂美。
我搖頭嘆息,這廝以前是型男,現在終於開始向美男發展,如果臉色再蒼白一點,眼睛再無神一點,呼吸再氣若游絲一點......當然最不能缺少的是衣服上幾道口子露出性感的鎖骨,嘴角再有一條乾涸的血絲,堪當完美!
我腦海裡YY出一副美男瀕死的圖,越想越美。無論是中毒舊疾還是摔懸崖,只要能吐血就是美男!如果是宋子言就該更慘一點,他合該出身王侯將相京城子弟意氣風發,可惜某一天家門劇變慘遭滅門,且元兇是他相交多年的兄弟。可憐他被他的姐姐點了|穴藏在密道中,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被一刀斃命,而捨命救他的姐姐被在他眼前被人XXOO之後又OOXX,XXOO無窮盡之後咬舌自盡(此處注意,不XXOO個七八章絕不能讓她吃自己舌頭!)
昔日鮮衣怒馬的公子如今四面楚歌,一路上被那兄弟堵截五次圍剿,第一次圍剿他中箭,第二次圍剿中刀,第三次圍剿中劍,第四次圍剿中斧頭,第五次直接中無人能解之毒,而這時他更發現他心心念念他如今唯一惦念的百合花一般的未婚妻,竟是與他兄弟私通定下這奸計的罪魁禍首。
哀莫大於心死,他萬念俱灰,長嘯一聲,縱身自萬丈懸崖上跳下,最後砰地一聲落在一個鳥語花香的山谷,此時鏡頭一直要不停拉近,拉近再拉近,給氣若游絲身體不能動彈眼神淒苦臉色蒼白眼神黯淡不時吐出幾口鮮血的他一個超大的特寫鏡頭......
我越想越美,忍不住笑出了聲,正笑著就感覺房間裡氣氛不對勁,熟悉的冷嗖嗖的感覺。
果然,宋子言正意味不明地看著我:"笑什麼呢?"
我當然不敢說實話,很認真的看著上面的輸液管子,飽含深情:"看著這液體一滴滴的下墜,想到總經理的病在一點點的好,於是——我欣慰的笑了,我開心的笑了。你看到的只是我臉上的笑,可是你看不到的是我內心對祖國醫療事業和您身體健康的驕傲與歡欣......"
"夠了。"他打斷我,又皺眉看了看我,問:"昨天是不是沒睡好?"
能睡好嗎?病床您睡著我趴著,加上我好死不死的還認床,不是自己的豬窩就睡不安穩,平均半小時入睡,半小時再醒過來,比計時器都準!不過我嘴上說的是另一套:"沒睡好,想到總經理躺在這充滿消毒水味兒的醫院,我怎麼能睡得好,我心如火燎恨不得替總經理跟病魔作鬥爭!"
他對我的忠心耿耿不予置評,不悅地說:"看看你現在的這樣子——先回去整理整理。"
這......是逐客令? !我熱淚盈眶:"總經理,您現在不需要我照顧了?"
他很冷淡的表情:"不需要。"
得令後的我低頭往外走,努力讓自己的步伐不要太快,裝得沉重而不捨。終於到了門口,手剛碰到門把,他的聲音從後面響起:"等等。"
難道是要反悔?我心裡油然而升一股沮喪,回頭卻做高興狀:"總經理?"
他交代:"待會兒你遇到昨天那個怪人,要記得有多遠跑多遠——如果跑不掉,無論他問什麼你都只回答不知道,記住了麼?"
我點頭,他擺擺手:"出去吧。"
我終於贏來了真正的解放區的天,一溜小跑出了住院大樓,樓層表面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我這才看見這樓正門外圍是全是鏡子,於是立馬撒丫子過去臭美,然後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
衣服雖然有些皺,也還好,頭髮雖然有些亂,也還好,皮膚雖然有些幹也還好,畢竟是一夜沒好好睡的人......可是那黑眼圈,那彪悍的比眼睛還大兩倍的黑眼圈跟被人打了似的掛在臉上,觸目驚心!
怪不得宋子言剛剛嫌惡地趕我走,原來是俺的顏殘了!男人果然都是些視覺動物,我昨天美美的時候他怎麼不趕我! (女兒啊,你什麼時候都沒美美的!你不過是從還能入目變成了慘不忍睹而已!)
一邊腹誹著一邊用手梳理梳理頭髮,以便隨時準備迎接艷遇。正梳著眼睛卻瞟到鏡子裡一個賊兮兮的身影在那邊角落裡往這邊探頭探腦。
宋子言嘴裡那個昨晚上的怪人!
於是,我撒丫子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自從奧運會之後,全民健身真的有突破性的進展,很快我的後衣領就被揪住了,既然跑不了,我連忙擠出笑回頭:"喲,老爺子,見到你很高興。"
他喘氣,哼了一聲:"米,吐!"
老太爺也是不能得罪的,我諂笑:"您英文真好。"
他放開我:"見到我跑什麼呢?"
"......不知道。"
"現在去哪呢?"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
"......不知道。"
"......"
瞪了我半晌,他閒閒地背起手看天上的流雲:"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公司我好像有三分之一的股份......"
我立刻回答:"總經理讓我跑的,現在回去,我知道什麼就告訴你什麼!"
他摸摸我的頭髮(這動作跟宋子言真像,錯,是宋子言跟他真像。)笑得很和藹
:"很好。"(連話都像!)連威脅都很像,我得出一個結論,宋子言他們家族就是一禽獸窩。他笑瞇瞇地問:"那混小子平時對你怎麼這樣?"
我不敢說壞話,只能斟酌著回答:"總經理對我......很特別。"
潛規則之重逢
他忽然就傷感起來:"早就知道孫子不能養,養大了遲早是別人的,唉唉唉唉~"拉著京劇唱腔,還用衣袖認真擦拭著並不存在的淚水。
看著他的抽風表演,我嘴角抽搐了兩下,感覺身邊的人來來往往,無不鄙視地看著我,貌似我是一拋棄老人的不孝子,我連忙轉移話題:"您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在醫院上班呢?"
他放下了袖子,正色道:"祖國培養了我,給了我這一切,我不能以年紀大做為貪圖享樂安逸的藉口,而是應該繼續以自己所學為祖國人民做貢獻!"
一番話說得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如果他沒有隨著走過的幾個年輕護士把腦袋轉成高難度的一百五十度角,可能會更有說服力......直到那幾個小護士進了住院部(奇*書*網。整*理*提*供),他樂滋滋地回頭跟我告別:"你看!現在祖國又給了我一個發光發熱的機會,我做貢獻去了,改天再找你聊。"說完,健步如飛的就往住院大樓趕。
我默默擦了擦汗,現在的醫療機構真是太陰暗了!
我們學校太偏遠,又轉了兩次車,等到最後坐上直達我們學校門口的那輛時,我已經眼睛都睜不開了。在公車搖晃和人聲嘈雜中,我睡得很美,到了站下來,我腦子還是有些暈。一腳深一腳淺,渾身輕飄飄跟踩在雲彩上似的。快走到宿舍時,我看到正對著我們宿舍的路上有一個身影。
瘦削的挺拔的熟悉身影。
連同著他身上米色的外套,微微翹起的髮梢,雙手插著口袋的姿勢,微微仰著的頭,都熟悉的讓人心悸。
我覺著心似乎抽了那麼一下,眼睛有些刺痛,我閉了閉眼再睜開,那裡卻只剩下空空的石灰路與地上的幾片垃圾......敢情我是真的困糊塗了... ...
前一段時間在上班,每天要趕很早的公車,這兩天一天值夜班一天在醫院,沒睡過一個好覺。失去才懂得珍惜,抱著枕頭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杰倫兄又粗暴的把我叫醒,我迷迷糊糊摸到手機放到耳邊:"餵。"
"你在哪呢?"
"宿舍,床上。"我迷迷糊糊。
"我餓了。"
"餓了就去吃飯,打電話給我幹什麼呢?!腦袋讓驢踢了?!"這莫名其妙的擾民,我語氣很衝。
過了很久,久到我幾乎又要睡著了,那邊才輕飄飄傳來一句:"很好。"
這倆字跟火星似的鑽到我大腦皮層裡,我頓時條件反射坐了起來,顫巍巍的招呼:"總......總經理,我剛睡迷糊了,沒聽出來您的天籟之聲...... "
"現在聽出來了?"
我點頭,才想起來他看不到,忙不迭的說:"聽出來了,聽出來了。"
"那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麼?"
"呃......事實上......不太知道。"
他的語氣沉沉:"不太知道?"
雖然隔著電話線,我還是覺得有壓迫感,連忙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總經理是要我打電話給您訂餐?"
"秦卿!"開始咬牙切齒了。
我顫悠悠:"您不是說您餓了嗎?......難道您還渴著?"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半晌之後,他反而心平氣和了下來,語氣很平緩內容很豐富:"衣櫃裡有我換洗的衣服,床邊的這個月最新的雜誌,冰箱裡有幾瓶啤酒,還有你將要做的飯,統統在兩個小時十五分內送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收了線,留給我一連串的嘟嘟聲。
無語看了看手機,距離我躺下的時間剛好是十六個小時二十五分鐘......剛剛宋子言說他餓,難道從我走了之後他就沒吃過飯?看來這孩子混得是真不好,離了我連飯都吃不上......所謂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這句氣勢磅礴的詩句果然有理。
一邊唏噓感嘆著,我一邊爬起了床,快速的刷牙洗臉。從學校到市裡是一個小時二十分,從市裡到他家是十五分鐘,從他家到醫院又二十分鐘,我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做飯,果然是奸商,最大程度的利用勞動人民的時間!
趕到他家,急急忙忙地做了飯,收拾好了東西。走到樓下的時候就看到那大爺樂呵呵的看我,我想起他那句"精壯"就渾身發抖,未等他說話就先求饒:"大爺,我趕時間,就不陪你嘮嗑了啊。"
他點頭:"宋先生為了你住進醫院,你現在肯定很難過很內疚,我能理解,能理解。"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我害了"精壯"的宋先生,我無語,清者自清,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我,於是扭頭就走。
"等等,等等!"他在後面叫我,我撒丫子就跑,沒想到眼前突然閃出幾個人,排排擋住我的去路,且一個個跟大爺同一表情的看著我。
我哭喪著臉看後面那大爺:"大爺,我是真的趕時間。"
他到保安室門口,搬起一個箱子放到我手上:"宋先生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對我們老哥兒幾個還不錯,這次他生病,我們就是備好了禮物,想讓你幫我們送過去。"
原來這這樣,我稍稍鬆了一口氣,雖說這箱子有點重,但是只要不再跟他糾纏下去,我寧願學魯智深搬石獅子。
在幾個人的熱切目光中,我終於走出了小區坐上了車。到了醫院,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沒有任何抽風老太爺的踪影,趕緊竄進了電梯。站在電梯的角落,前面兩個女的正在侃侃而談。
"真是難受,每次都有硬硬的東西頂到了洞口,卻還是不行。"
"我也是啊,再用力都不行,你說是不是咱們洞太小了?"
這這這......也太開放了吧,雖然是色女,我的臉還是紅了。再看身邊一個很方正的大叔臉都漲紫了,那兩個人還在討論。
"我聽人說,他們至少是一天一次,有時候甚至是一天兩次三次,咱們這這樣也太不正常了。"
"就是就是,聽說這這樣老得快,皮膚什麼的都不好,可是我吃了藥也沒用,有時候直接拿液體往洞裡面滴也沒用,真是羨慕那些一天幾次的人。 "
那大叔乾咳了兩聲。
顯然這兩個女的並不在意,生命不止,討論不息。
"我是有些小偏方,有用是有用,不過就怕剛開始效果太激烈讓人受不了。"
"快告訴我,我就喜歡激烈的,越激烈越好!"
那大叔顯然對世風日下很不感冒,沒到他按的樓層就呼呼的拂袖而去了。
他這一走,我才看到他身後的那個人,我忽然想起來一個很俗的形容,她美得像月光一這樣。光潔的臉頰脈脈的眸子弧度柔和的線條微微上翹的嘴唇,柔美而恬靜,不帶任何侵略性的讓人移不開眼。
做為一個女生,盯著一個男生看很丟臉,但是盯著一個比你好看的女生看就更丟臉。
於是,我認認真真的上上下下的把她偷瞄了一遍,結果很失望!她的皮膚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鼻子甚至她身上柔和恬淡的氣質,我怎麼都挑不出錯,還越看越想看。這種失敗讓同這樣身為女生的我,想要撞牆!
強迫自己把目光從她臉上轉開,那兩個女生已經講到了疏通管道的階段,我暗嘆,同這樣是女生,有些人柔美,有些人彪悍。
電梯開開合合的,已經到了八樓,其中一個彪悍女生看著樓層嘆息:"不知道這裡的醫生能不能看得好。"
另一個安慰她:"沒事,就算看不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秘總死不了人吧。"
= =
一天幾次,藥效激烈,硬硬的東西,洞......
便秘......
是她們說的太有歧義還是我太不純潔?
我再度感嘆,同這樣是女生,有些人柔美如那個月光一這樣,有些人彪悍不忌諱討論難言之隱,還有些人猥褻得胡思亂想如我一般......
電梯已經到了樓層,我抱著東西擠出去,那個月光美女居然跟我同一樓層,看到我滿頭大汗的這樣子,她說:"我幫你搬著吧。"
模這樣好氣質好連心底都好,蒼天啊,你還讓我活麼? !
我倔強的拒絕:"不用了,我搬得動。"
她沒再說話,我們只是沉默地走著,只是我腳踩的有些響。
在宋子言的病房前停下,沒想到她也停了下來,疑惑地看我,難道?難道她是來看宋子言的? !我心里頓時對她有了一些好感,你再漂亮再有氣質又能怎麼這樣?月亮懲罰你讓你遇到宋子言,還不遲早是紅顏薄命香消玉殞的命運? !
我忍不住桀桀奸笑,正笑著呢,門就從裡面打開了,我笑得五官扭曲的臉瞬間定格。
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曾經午夜夢迴過多少次的臉出現在面前,對著那個月光仙女說:"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的目光一轉落到我身上時,表情瞬間僵硬。
真是好久不見了,蘇亞文。
蘇亞文走的那天,我整個人像中了降頭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來來回回地在我們兩個的學校之間走路。一共不到兩千米的距離,我一遍一遍的走,從黃昏一直走到天黑。在那一步一步中,我到底想了什麼,我現在已經記不清了,或者說在當時也並不清楚。走到那路上的燈一盞盞的亮起來,走到路上從人聲鼎沸到空無一人。
肖雪找到我的時候,恨鐵不成鋼的罵我:"蘇亞文都走了,你還在這兒犯什麼賤呢?!"
我被她打得有點傻,午夜的冷風吹在臉上沙沙的疼,我說:"只要他能回來,我還能再賤點。"
我說的特平靜,心裡也特平靜。
她"啪!"的給了我一耳光:"你就在這作死賤死,他也不會回來了,他不要你了,你懂嗎?!"
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我嗚咽著像是受傷的小獸:"他為什麼就不要我了呢,他為什麼就不要我了呢......"我反反复复的說著,好像除了這句話根本沒別的話好說。肖雪眼眶也紅了,抱住我,我就俯在她的肩頭一遍遍的問一遍遍的哭。
剛開始只是我一個,到後來她的眼淚掉得比我都兇。
那是蘇亞文走之後我第一次哭,也是最後一次。
哭完了那一次,我心裡就敞亮了很多,甚至第二天在學校風聞學府路鬧鬼的傳聞時,我還能繪聲繪色的跟她們講那兩隻沒有腳長舌頭披頭散發的這樣子。
也許每個人在大學都有那麼一位朋友,平時說話能毒死你,閒著沒事兒就以往你傷口上撒鹽為主要娛樂,但是在你犯傻的時候她卻能一巴掌拍醒你,然後抱著你和你一起哭。
可是肖雪不知道,我心裡多想再犯傻,我無數次的幻想,如果能再遇到蘇亞文,我就趴在地上抱著他的牛仔褲腿,涕淚橫流泣不成聲的哀求:"卡起碼卡起碼卡起碼......"
一個人的自尊很重要,但是一個只剩下空殼的行屍走肉頂著自尊只會活活餓死。
我本來也就是一個賤骨頭。
可是現在看著蘇亞文,我才知道其實我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賤。更何況現在那個月光仙女很自然過去挽住了他的手臂,對著這麼一張柔美的臉,我開始覺得肖雪那句話是真理:
我算作死賤死,他也不要我了。對著這麼個人,我毫無勝算。
我居然先回過了神,側身從他身邊穿過,看著宋子言叫得前所未有的親切:"總經理!"
宋子言抬腕看了看表:"時間剛剛好。"
......我這一路是飛奔過來的,能不剛剛好麼?
把拿著的東西一這樣這樣放下,看著地上的箱子,宋子言問:"這是什麼?"
我說:"這是給你的禮物。"只是不是我送的......
他還是冷冷清清的這樣子,可是相處這麼久,從他的眼神裡我還是看出來他的心情很好。看來就算是有錢人,有小便宜佔有小禮物拿的時候還是一這樣的小人得志......
我自告奮勇,把箱子搬上來:"現在打開吧。"
他輕抿了一下唇:"好。"
箱子並不是原封不動的,而是裝酒的箱子外面又用寬膠布沾了一圈,我幾乎是用了全力在撕扯,面容扭曲咬牙切齒地。很快箱子就赤身□了,八隻眼睛盯著,我慢慢打開,往裡面瞄了一眼,倒抽了一口氣,然後迅速的蓋上,回頭傻笑:"呵呵,都是些不值錢的小東西,總經理肯定看不上,我還是搬走扔了吧。"
說著我搬起箱子正步往門的方向走。
"放下。"威懾性的嗓音。
我頭皮都麻了,做最後掙扎站在門邊一動不動。
"亞文,幫我搬過來。"
蘇亞文走了過來,黑亮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我迅速地低下頭。接過箱子的時候,他的手無意間的碰到我的手,我的頭垂得更低了......因為眼淚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
可是連掉眼淚的機會都沒有,宋子言拆箱子的聲音若隱若現。然後就是三聲倒抽氣,再然後就是宋子言從齒縫裡擠出來的聲音:"秦卿!"
Bạn đang đọc truyện trên: AzTruyen.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