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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MM/M
Fandoms:
機動戦士ガンダム 逆襲のシャア | Gundam: Char's CounterattackUniversal Century GundamGundam & Related Fandoms
Relationships:
Char Aznable/Amuro Ray夏亚/阿姆罗
Characters:
Char AznableAmuro Ray夏亚•阿兹纳布尔阿姆罗•雷布莱德•诺亚塞拉•玛斯米莱•八洲贝托蒂嘉哈萨维•诺亚
Additional Tags:
Alternate Universe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2021-06-23Updated:2021-06-23Words:40783Chapters:15/?Kudos:19Hits:428
他是龙
Belbine
Chapter 15: 龙的心
Chapter Text
布列克斯从没在山里步行过这么久。

    金发少女像一场小型飓风，推行着雷雨和芒草浪，进入山间开始他们就一直落后于无常的天气，反而得到了舒适的雨后晴。布列克斯也称赞贝托蒂嘉说她是应该驾着老鹰在山谷中翱翔的骑手。

    雇佣兵部落“卡拉巴”的驻扎地位于土壤贫瘠的背阴面。喜阳的植株在半里开外就停止了生长，营地里竖着一条条喜阴的熏羊腿和风干的牛皮搭子，这些牛皮大多用来加固和维修卡拉巴人民引以为傲的大型战车。

    布列克斯和贝托蒂嘉到达卡拉巴的驻地时正值傍晚。卡拉巴的首领显然与少女相识，寒暄了几句便把自称来自主城的陌生男人也放进自己的帐篷里吃晚饭。晚饭是炭化的羊肉和清水炖牛皮，为了表示好客，首领从坛子里摸出一块石头那么硬的盐巴，放在布列克斯的面前。布列克斯见这块盐巴的表面已被摸得滑溜溜像块鹅卵石，既同情又反胃，最后只是舔了舔手掌心表示尝过盐巴的滋味，首领挥挥手以示慷慨，又小心翼翼把盐巴放回了坛子里。

    谈判于是变得简单。贝托蒂嘉在一旁做翻译，布列克斯朝卡拉巴的族长许诺了十五车粗盐、公母相间的两百只山羊和一百头耕牛，换得这支人口足有两个军团的民族的效力。当晚，二十辆战车吱呀着驶上坡，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人群，卡拉巴的男人把一整个营地都背在身上，女人和小孩则都坐在战车里，男人为了自己的妻儿不被俘虏，将会拼命战斗到死——这就是主城之外的生存法则。布列克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他心惊胆战，又不得不为之动容。

    卡拉巴的战士到达三步火线时烽火正酣。龙人的身影四下穿梭，它们的姿态惊扰了部落人民的双眼，卡拉巴的首领无端地朝天空祷告起来，引得身后一片此起彼伏的念颂声。布列克斯眼见早已等在守军阵地的布莱德朝自己跑来，挥舞着双手，此时新吉翁的弩机如同山间的暴雨般追了上来，主城借来的增援还未进入战场已然伤亡惨重。

     “阿姆罗呢？”布莱德刚刚止步便遭到贝托蒂嘉劈头盖脸的责问，摇着头说：“为了营救我，他自愿留在了夏亚的军帐里……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对面的攻势缓下来。”

     贝托蒂嘉笔直地站着，瞪着布莱德的眼睛，脸上阴霾密布。布列克斯让卡拉巴的队伍跟随布莱德找寻掩体，一边专注思考着阿姆罗的身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进新吉翁独裁官的军帐，要求对方放人的。如果那个看似平常的少年和夏亚有着不可忽视的私人联系，布莱德应该一开始就提出来，这样议会就有更多和谈的选择，而不是匆忙迎战、置千万精兵于水火。大保民官注视着青年护民官的背影，又决定不去追究这件事情。虽然他需要一个答案，但也只为日后在法庭上有个辩护的藉口。他坚信布莱德·诺亚的立场是和自己相同的，即便一直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布莱德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布列克斯绝不会自掘坟墓。

     在掩体内，布莱德解释了和谈失败的经过。阿姆罗打断谈判、直接导致议和破裂这件事布莱德也没有丝毫隐瞒，看起来贝托蒂嘉早已得知阿姆罗和夏亚的龃龉，而布列克斯堪堪理解了个轮廓。

     “阿姆罗·雷，就是这个少年曾在吉翁大展身手吗？”大保民官终于有了点印象，恍然大悟地问道，“据说有一个年轻人从巨树林庇佑的山阴处跋涉到主城，博闻强识、体力过人，一度有传言说那是一个被建城者祝福的孩子，甚而希望他能为前路混沌的城邦带来福祉。然而他执意往前走，想要看看更广阔的世界，最后为了能够安全离开主城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利用吉翁公国亟待出征的骑士团去寻找并解放栖息在巨树林里的建城者的黑龙……阿姆罗莫非正是那个少年？”

     贝托蒂嘉欲言又止，布莱德则为难地看着别处，直到少女愤怒地开口：“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是因为人人都在遮掩，阿姆罗才会认不清自己的价值。他不是什么丑闻，他就是提坦斯一直在找的白色恶魔——他是龙，你们却把他当成一个易碎品来对待。在山间的风里一直回荡着他的叹息，而布莱德长官你从来都听不见。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毫无疑问可以用耳朵挑选世间的声音，而阿姆罗的痛苦——都是你们造成的。”

     布列克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布莱德不再回话，而是转头离开角落，去查看一名腿部中箭的伤员。贝托蒂嘉咬着嘴唇，直直瞪着面前的泥巴墙，又蓦地起身爬上了壕沟边缘。此时一声长啸划过战场上空，所有正在厮杀的龙人都抬起头，他们的眼中映出自己异变的源头的模样。白色大龙在山巅攀援，它的利爪撕裂植被和岩石，双翼唤来了阴云和闪电。在人和大地之上，在巨树林、积雨和飓风之上，四面八方都回荡着它的嘶叫，龙人扔下怀里的猎物，纷纷向树丛和石沼间出逃，人类士兵也惊恐万状，少年、青年和壮年都像刚刚出世的婴儿那样丢盔弃甲、嚎啕大哭起来。

    布列克斯捂住嘴，那头野兽的阴影仿佛一张永夜的屏障，令周遭陷入寒冷。布莱德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布列克斯听见他的声音遥远地响起：“贝托蒂嘉，回来！”

    少女的身形伴随着金色的发尾一闪，从掩体的边沿消失了。布列克斯茫然地伸手去抓，布莱德也冲上了攀援架，而贝托蒂嘉已经穿过了战意全无的军队，正在朝巨龙落脚的山脊全力奔跑。

    栖息在龙的形体里的灵魂没有一日不期盼永久的沉睡，也没有一日不渴望噩梦的醒转。一切追求权力、政变这样有形之物的人都毫无疑问试图得到它的垂青，但它只想要回归一无所有的模样。

    少女迎向山巅的暴风骤雨。她曾对执掌丰饶和生育的女神许愿，希望从自己体内诞生的事物能让熄灭的村庄重燃灯火。她也曾许愿强健的体魄、真挚的勇气和永不止息的爱。如今她的夙愿能得以实现，仰赖的却不是什么神迹，而是一条龙的馈赠——她叫喊着，声音传到痛苦地翻卷着云雨的生物那里。

     龙的灵魂听见少女的高呼。他仿佛置身于法庭的审判席上，听着双方为自己争论不休。男人的声音说道：“你要展现更多的力量，这样地上的人们才会理解他们的极限，不再盲目地玩火自焚，而你也会随之得到解脱。”接着，少女的声音将他驳倒，她吐露着高亢的爱语，却也更加冷酷无情：“你绝不能这样做，你想要回去的地方早就已经不在了，他人的恐惧更是地狱。内在的平静不会是愤怒和报复换取的，你必须首先知道自己值得被爱，才能得到它。”男人的声音沉默了，被少女的意志压倒。此时贝托蒂嘉的身影在白茫茫的旷野中浮现，她紧闭着眼睛，怀抱着一团温暖的光，疼惜而爱护、如同抱着自己的一部分。蜷缩着的少年的灵魂抬头看见她，朝她伸出手。

     山巅缭绕的躁动止息了。贝托蒂嘉半跪在地上，确实感到了身体中那个多出来的部分被激活了。像是第二颗心脏，在鲜活的脉搏之后缓慢抽动着，却旺盛地汲取她的爱。白色巨龙拍打着翅膀和尾巴，不安地喷着鼻息，贝托蒂嘉亲吻它的爪趾，让它不要拒绝回归自身的渴望。

     此时新吉翁军队冲锋的号角响起，本因惧怕白色恶魔而四处逃窜的龙人又如同知晓了头领受伤的群狼般聚拢起来，纷纷朝山上攀爬。贝托蒂嘉坐倒在地，因为无处可逃而紧张地屏住呼吸，突然另一支军队从斜刺冲入，卡拉巴的男人在布莱德的指挥下以装着刺刀绞盘的战车开道硬生生撞出一条路，另一支小队风驰电掣般穿过血迹斑斑的小道，朝山顶奔来。

     “贝托蒂嘉小姐！”领头的是个金发骑兵，她的头盔在激战中被削破，露出肮脏却姣好的面容，“布列克斯长官让您立刻回去，卡拉巴的人民与主城的结盟还不够紧密，需要您从中周旋，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布莱德吹起了军哨，卡拉巴人闻声便将战车从山道上推了下去，这并不能阻挡龙人的步伐，但是被刺刀戳痛的经验让它们不自觉地躲开，于是突击小队再次穿过他们的缝隙，远远脱离了新吉翁军队的围剿。夏亚就在山下等待着，虽然主城军队的箭雨早已撕裂他的列阵，新吉翁精挑细选的老兵队依然不可小觑，甚至有些像是磨去了多余的锈迹而变得更锋利的剑刃。拿波里和罗贝托严阵以待着，目光紧紧跟随冲下山坡的塞拉·玛斯和驯服了白色恶魔的那名金发少女。夏亚命令过了，要抓活的。

     这场白兵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就像阿尔黛西亚和卡斯巴尔的故事一样。塞拉的战马仿佛一颗被无形的手举起的棋子般，转瞬之间便如入无人之境地越过短剑的森林，直冲到夏亚的面前。夏亚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注意到这骚动的罗贝托刚想指挥手下士兵保护独裁官，自己却因为分心而被一杆标枪射中，翻下了马背。塞拉拽紧缰绳让马的前蹄高高悬空，试图将夏亚蹬倒，拿波里却赶到，他斜挂在马背上，挥剑砍断了那畜生的后腿。

     双方的大战已经接近尾声，布莱德被战车簇拥着寻找退避之所，无数奄奄一息的龙人从山顶摔到战车上，它们还挣扎着，锐利的指甲撕扯着木栅和里面手无寸铁的妇女儿童。卡拉巴的男人疯狂敲打这些野兽的脊背，用斧子和柴刀从它们被掀开的鳞甲处劈下去，将它们杀死。妻儿的血飞溅到壮年男子的脸上，他们停下动作，珍惜地把沾了血的地方送进口中，像盐巴一样腥咸的味道对他们来讲是如此美味，布莱德看着他们兴奋地分享至亲的鲜血的样子，不由得毛骨悚然，只能盼着再来一场足以滑坡的暴雨结束这场战斗。

     暴雨如期而至。并不是水滴，而是铺天盖地的铁灰色大石，夹杂着贯穿血肉的铁弩。贾米托夫·海曼的大军终于到来，布列克斯在战壕里破口大骂，这一场两败俱伤的残杀正中提坦斯的下怀，他不禁恶毒地想着建城之始，黑龙屠杀恶人部落的传说，还有白色恶魔烧尽第三城邦的入侵者的事迹，此时此刻这些被和平年代的哲学家们痛批的邪恶都化作奇迹的代名词涌入脑海，布列克斯举起死去的士兵手里的剑，大喊着：“龙啊，杀光他们！”

     塞拉听见了遥远的呼啸。一道黑影掠过天空，在瓢泼的箭雨上方，巨大的黑龙重新将自己的双翼投入人间的烈火中，它鸣叫着，仿佛在呼唤某样即将出生的事物。贝托蒂嘉从覆盖她身体的尸块中抬起头，腹内的鼓动让她记起了那条龙的过去，与白色恶魔一样，它也来自人类的灵魂在地狱深处的呐喊。从山巅跃起一团白色的闪光，远远追逐着黑龙的尾巴。千万人的哭泣和一个人的，贝托蒂嘉不知道自己先听到的是哪一种。战场悬空着，从人们中诞生的庞杂的混沌笼罩大地。

     “我们走吧，阿尔黛西亚。”卡斯巴尔仰视着高举短剑的金发少女，模糊而温柔的眼神让她抽噎起来。

     “走？去哪儿？”她哭着问道，“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如果你跟我走的话，我就告诉你。那眼神说着，这次卡斯巴尔真的回答了，声音低沉短促，仿佛快要力竭而死。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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