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ản Trung - Chỉnh sửa - Chương 11-20
第十一章
从六月到九月,蓝宇更是清闲得无事可做。他要我帮他找个活儿干,说不是为了钱,只想多一些实际经验。我答应他,条件是他去驾校学车。他从我在建筑公司的朋友那里接到许多设计和画图的活儿,他变得比我还忙。他得到驾驶执照那天,我送给他一辆「凌志」,他笑着说声「真棒!」就完了。
我的生意情况很差,到处都在「制裁」,我不在乎,因为大家都一样,这是暂时的。可偏偏这时雪上加霜,一个仓库失火,价值七百多万的小家电产品全部烧掉。刘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闲聊的时候,我告诉蓝宇我准备开除刘征:
「值得吗?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一边看着他刚完成的一张效果图一边对我说。
「他也太过分了,明知道现在是最不景气的时候,还拆我的台!」
「又不是他的直接责任。」蓝宇仍在修修描描。那是一张钢笔淡彩的建筑绘画,这是他告诉我的。
「我事先就知道那个仓库电路上有问题,告诉过他要找电工修一下。」
「你不是说他这两天小孩病得很厉害吗?他一定是忙糊涂了。」蓝宇一向宽容。
「那是他自己的事,我的损失谁来弥补?我没起诉他就算对得起他!」
「你们商人可真不讲情谊。」他笑着说。
「商场上只讲利益,不讲情谊。学著点!」我一副教训的口吻。
「商场以外呢?朋友呢?」他随口又问。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
「你就是把他开除了,损失也不能弥补回来。他人挺好的,这次你要是饶过他,他一定会感激你的!我操!坏了!」他好像将画儿弄脏了一块.
我没有和他再争下去,我的确在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事。我渐渐感觉到蓝宇对我的影响,可他一点也没变,除了长得更高更英俊,床上技巧更丰富以外,仍和我刚见到他时一样。
随著轻轻的敲门声,刘征进了我的办公室。他从前是不敲门的。
沉默了片刻,刘征先开的口:
「捍东,你别说了,我知道是我的责任这几年跟著你干,我也攒了几万块,就算赔公司的我只求你一件事,那房子你先别收回去,你也知道我弟在我爸妈那住著,我也没法子回去。等我找到个地方要不诗玲和小伟」刘征也住在「临时村」的单元里,和我那套房子一样,都在公司名下。
他说得很艰难,我们之间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我打断他:「现在是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本来生意就不好做,这把火烧得更是麻烦,维持都很难了。」我有意夸大其词。
「我已经让小周打好一份通知,张明和张顺国都开除。他们是直接责任者。」我停顿一下,接著说:「你呢,我扣你三个月工资,你给我白干三个月,我是希望你能有个教训。这事就别在公司里传了,我直接让财务扣。」刘征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意外。
「小伟怎么样了?」我又问。
「还没退烧呢!都快两个星期了。」他皱著眉头说。
「我已经找人和『儿医』的内科主任说好,你下午就赶紧给孩子办转院,那个小医院不行。」
刘征更是茫然地望着我说:「那是诗玲的合同医院,恐怕不给转。」
「无所谓了,就转你的,在『儿医』的费用公司出,还考虑这些干吗?要是孩子真烧坏了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后悔莫及吗?」我粗声对他说。
他没抬头,也没说话。我又说:
「你这几天肯定也忙,我也不要求你按时上班,早晨八点到下午两点,你帮我盯著就行了,剩下的时间我盯著。现在人心惶惶的,别人我也不放心。」
他半天没抬头。等他抬起头,我看到红红的湿润的眼睛。他有些说不出话:「行!那我走了。」他转身开门出去了。
我放了一笔人情债,这是蓝宇教我的。没想到四年多以后,我就以高出许多倍的「利息」收回来了。
冬天又来了,还下了场大雪。刘征请我到他家吃四川火锅,还要我带著蓝宇。那是个美妙的夜晚。
蓝宇还挺有小孩缘的,小伟很快就和他熟起来,还拉著他到他的房间,给蓝宇看他得到的「小红花」。刘征看着他们进了房间,对我说:「他要是个女孩儿多好呀!」我知道刘征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怪他。
「他要是女孩儿,我就不要他了。」我有意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我真觉得他有意思。」
「这也是正常的,别说这孩子真的不错,就是养个猫、狗,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刘征好意地为我解释著。他无法理解我对蓝宇的感情,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不过,你小子也是个多情种儿!」他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刘征的老婆--诗玲是四川人,曾是名校的校花,居然「下嫁」给了刘征。有时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的样子,我几乎有点羡慕。她教养很好,热情又得体。她一定知道蓝宇的事,可她完全没有那种好奇、审视、或同情的态度,无论她内心怎么想,表面上她就像对个普通朋友那样对他。深夜,小伟早已睡著,我们四个人边喝酒边聊天儿。我们都有点醉意。刘争和蓝宇就中国在初等教育方面的种种弊端进行着深刻地讨论,刘争满腹牢骚,但理论水平比较高,蓝宇则谈到许多他少小时对学校的体会。
我边与诗玲闲扯着国家局势边听他们的探讨:「刘争,我发觉你没有献身教育事业真是太可惜了!」我插言道。
「别咒我了,我要是献身了,我老婆孩子都得喝西北风去!」
我笑着转过头冲着诗玲:「听听,心里全是老婆孩子,绝对模范!」
诗铃抿嘴微笑:「他呀,就是说说而已吧!」说着瞟一眼刘争,柔情蜜意。
「没劲了不是!实事求是点儿。我做什么事不是先考虑你们呀!」刘争急字白脸地说。这小子真是喝多了,居然听不出好赖话。
诗玲没理他。
「嫂子怎么被刘哥追到手的?」蓝宇笑问,帮诗玲解了围。
「骗的呀。他说我和他有夫妻相,我居然相信了。」看着他们两口子的模样,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接着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要我说你们才真有夫妻相呢!」诗玲诚恳地看着我,又看看蓝宇。
诗铃的话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了眼蓝宇,他微笑着盯着桌子上的火锅。是尴尬还是开心?或者和我一样二者兼有。我抓住蓝宇放在桌子上的手,并放在我的腿上。以后我攥著他的手和大家聊天,我们谁也没有介意这些,那是种从没有过的认同感,我们不再须要掩饰、隐瞒,一切都那么自然、和谐。
外面冰冷的雪依然下著。
「五一」节加上校庆,蓝宇有将近一个星期的假期,我和他的东南亚之旅终于成行了。我们玩得很开心。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甚至可以在大街上表现出一丝亲昵。我一向以为定期的更换性伴才会有意思,才刺激,可从没有想到有个固定的伴侣也同样幸福,连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和妒忌心都令人激动。
有一次在餐厅里,我去洗手间,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蓝宇正注视著一个挺英俊的新加坡小伙子。我走过去,冲他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他很不好意思。我告诉他我绝不容许他喜欢别人,哪怕看一眼都不行,否则我杀了他。他脸红得要命,半天没说话。那天,整个晚上他都在讨好我。
其实他比我还要敏感、还要挑剔,而且越来越严重。如果他看到我和其他年轻漂亮的男孩或女孩说话,他就变得严肃沉默,害得我不得不哄他。另外,如果我想有点「出轨」的行为,我一定做得非常小心、谨慎,我绝不可以让他发现。对于这些我不抱怨。
我有了蓝宇这个固定的伴侣,却没有因此完全断绝与女人睡觉。我与她们上床并非是出于生理需要或喜欢她们,而是种心理需要。我只是想证明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记得我们去看「人妖」表演,他问我他们和女人有什么不同,我说他们都是男的,大部分下身还保留著,有些做掉了。他说太恶心了。我问他要不要找个玩,他吃惊地看着我说「你有毛病呀?」
我知道蓝宇是个挺保守、传统的人,可我不清楚他是如何看待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我没有与他讨论过我们的关系,但我感觉我们都认为这绝非正常。
那时的中国比现在闭塞得多,我们很难找到一个渠道去了解我们的感情,而且我们也不自觉地避免了解。
第十二章
八月份,我随一个政府的商务代表团去了美国。我本来不是非常感兴趣,美国这边我生意不多。可没想到我挖到了个大买主,我开始做起了对美国输出纺织品的生意。当那个美国佬问到我「配额」的问题时,我告诉翻译,那是小菜一碟,那翻译告诉美国人:那是个花生米。
我本可以在那里多呆几天,并去洛杉矶和赌城玩,可我没有心思,一来我已经去过,而且我想蓝宇,想得厉害,我要一个人回来北京机场里,我老远就看到蓝宇。过了个夏天,他又稍微黑了点儿,可更有魅力了。他穿了一条深蓝色短裤,配件宽松的灰色无领T恤,前胸靠近领围的地方有几只小扣子,没有系上,随便的敞开。我好像看到他光滑、健康、充满青春朝气的肌肤,我已经是浑身燥热,心跳加快。
他的头发有一点长,从中间很不明显的分开,蓬松地搭在前额。这是我要他剪的发型,他不喜欢,说像个台湾人。可在这些方面,他从来都顺著我。他站在那里很显眼,我身边两个一同出来的女孩子,一直紧紧盯著他。他看到了我,向我招手。
还没出机场,我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冲动,我用深情的,确切地说是挑逗的眼神看着他,在取车、放行李的时候,我有意和他靠得好近,甚至用脸蹭了他一下。他也开始急促地喘气。车上我们都沉默,我伸左手轻轻地放到他的腿上抚摸。他紧握住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可他的心一定也狂跳不止。
「捍东!别!让我好好开车。」他慌忙的说,语气几乎是哀求的。
我继续抚摸他,我知道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他会用心开车的。「我要折磨他,让他受不了!」我激动而疯狂地想。
他将车子停到一个饭店门口,我问:
「干吗?」
「我开不回去了!」他看着我说。
我们没再说话,迅速地来到大厅,开了个房间。就在关上房门的的一刹,蓝宇猛地抱住我,同时他的嘴压在我嘴上,拼命地吻,我回搂住他,吻他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我感觉到他宽阔的前胸和平滑脊背。我将他推倒在床上,开始撕他的衣服,我从那几个裂开的扣子撕起,我要看到他那让我不能自持的身体。我扒他的短裤,不管皮带和拉炼划过他的皮肤是否使他疼痛。他真美,已经成熟了的男人的身体,还带点少年的韵味。我来不及看他的表情,我要把他扒光,我要占有他,那个机场上俊美的男孩,我为他付出太多,他是我的!!
我又一次跪在他上面,我的手抓着他的头发,我将我粗大的"家伙"送 到他的嘴里,大概是太用力,太深,他几乎呕了一下。可他看着我,永远是 那么痴迷的神态......
我让他翻过身来,跪在床上,我使劲按着他,他的头贴到了床上,我连 唾液都没有沾,就一下下地将阴茎生硬送了进去,由于缺少润滑,我的老二都觉得疼。我大力地抽插。我仍觉得有点疼,可越疼我越觉得爽...... 。
"哦......哦!蓝宇!蓝宇!"我终于在极度兴奋中射精了!
他也累得倒在床上,他还没有高潮。他看着我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太疼了!从没有这么疼过,我疼的都出汗了!"他喘着气说。
我爬到他身边,我搂住他,边吻他的脸边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我怎么也也控制 不住自己了。"知道他那么痛苦,我真觉得有点歉疚。
"我还想你要把我弄死呢!"他不高兴,可也并没真的生气。
我开始舔他,为他口交。我嘴忙着,手也抚摸着他的身体。干了一会儿 ,我停下,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想不想从后面来?"我的意思是对我肛交。
他很惊讶:"我没试过!"
"我也没试过!第一次给你来试。"我打定主意,只要能让他高兴,我 什么都愿意做。
我教他往阴茎上抹足够多的唾液,然后我也象他刚才那样趴着,我感觉 到他犹豫着试图往里插。
"用力,用力才行!"我象教个小孩干什么事一样。
他真的用力了,一下子就进来了。
疼!果然疼!我一点都不喜欢。可我忍着,他能为我忍,我为什么不能 ?他总算是射精了,我有种想去厕所的感觉。
「喜欢吗?」完事后我问他。
「没有你用手和嘴弄的舒服。」他说。很好,我真高兴他这么想。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当0的经历,我不喜欢,可不后悔。
半个小时后,我们又拥吻在一起。这次我们做得很温柔,我们都觉得好过瘾那天我们做了多少次,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们后来又累又饿,连叫到房中的饭都没有力气吃纺织品的生意非常好,我盘算著在「北郊」买一处别墅,作为我和蓝宇的家,或许干脆送给他。我从不吝惜送他任何东西。
第十三章
十月份的一个周末,我和蓝宇去「迷宫」的室内泳池游泳。那个地方一般只有国内的有钱人去,不像各大饭店,有老外在一起,使我感觉不舒服。
蓝宇原来不会游泳,他说西北人大多不会,可现在已经游得好极了,我是他的教练。我坐在岸边的椅子上边品著饮料边看他在水中的动作。
「嘿!捍东,干嘛呢?」蔡明笑着冲我走过来,身后还跟著个家伙,我认识他,叫王永宏,才二十出头,可已坏出了边。
「唉!休息休息,这阵子太忙了!」我答道。
「忙什么呢?忙著搞妞吧!瞧瞧,一个人在这躲清闲呢!」他们说着坐了下来。
「没你丫搞的多!」我也笑着骂他:「有什么好事?」我猜他们可能有事找我。
「是我找你。」王永宏说:「我有批钢材,你要不要,价格绝对好。」一定是武装走私来的,我想。
「我倒想要了,可拿什么要啊?上次那船货美国佬还没付钱呐,全压著呢!」我胡乱地应付著。这人是个地道的泼皮,他仗著有个通天的爷爷,军队的老爹,和腰缠万贯的哥哥,无恶不作。我与他很少来往。
正说着,蓝宇已经上了岸,他擦著湿漉漉头发,然后又甩甩头,向我这边走来。他天然的阳光色皮肤带著水,显得油亮。他看到我正与陌生人说话,冲我笑了笑,向另一个桌子走去。
我发现王永宏正痴呆呆地盯著蓝宇看,见蓝宇同我笑,问:「这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我带来玩的。」
「新挂上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呀!」他挺惊讶的对我说。
「就那么回事吧!」我一副不屑的样子。没想到这「浑蛋」也有同好。
过了一会儿,蓝宇又回到水中。王永宏已经没心思和我聊天,趁我和蔡明说话,他起身向游泳池走过去。
「永宏也『好』这个?」我边看着王永宏和蓝宇搭讪边问蔡明。
「也『好』?他只玩这个。可上瘾了!你不知道?」
我讪笑一下,没说话。
「他自己都说他这方面有毛病。」蔡明笑着说。
在按摩间里我问蓝宇:
「刚才在游泳池里你和谁说话呢?」
「还不是你的朋友,你还问我!」
「他说什么了?」
「说他是你的朋友,问我在哪工作。」
「你告诉他了?」
「我说我上「呢!」
「你以后少和这种人说话,检点点儿,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啊!看他长得像个人,那就是个恶棍!」我冲蓝宇凶巴巴地说。
「我怎么了?」他非常不高兴的反问。
我心里很烦。我不希望为这事和那「浑蛋」搞僵。凭良心说,我惹不起他。后来我问蓝宇,那小子有没有找过他,他说没有。我庆幸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蓝宇现在几乎不住在学校,他说高年级管得不严,好几个同学都不在学校住了。他每天开车到学校,停在校外或家属区,然后骑自行车到教室和宿舍。他说几乎全系的同学都知道他有个特别大款的哥哥。
十一月的一个星期三,我因为要谈笔生意所以回来得晚些,九点钟了,我已回家,可蓝宇还没回来。下午的时候,他说在绘图教室,想忙到七点钟,八点回来,他一般很守时。我call他,可没有回。手机是关著的,他一定不在车里。到了十一点,我有些心慌意乱。这时,电话铃响了:「您是陈捍东?您认识个叫蓝宇的吧?」一个操著浓重北京土腔的男人问道。
「我认识!怎么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行,我这就把他拉您那儿,您帮他付下车费和药费。」
「他怎么了?」
「他被人札了,抢劫的。没大事儿,就是胳膊。」
我简直无法理解,这男孩怎么老让人操心。
我付了那个好心的司机三百块钱,他感激得要命。我扶著蓝宇进了房间,他脸色难看,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华大』那里挺安全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才八九点钟?这根本不可能!」我没好气地说。
「我也没想到!」他躺在床上回答。
「他要钱、要车都给他,也不至于伤你呀!」
「......」
「你丫也太财迷了!那帮人能要你小命儿!你知道吗?好几个出租车司机都被杀了!」
「你有完没完呀?」他还不耐烦了。
他的左胳膊缠著纱布,吊在胸前,右手也满满地绑著纱布。他一定是和劫匪打起来了,否则怎么会伤到手。
看着他蜡黄的脸,我走过去,跪在床前,抓起他的右胳膊问:「还疼吗?」
「没事了!」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和缓地说:「记住!钱是『王八蛋』,命才是最重要的。火气那么大,将来自己吃亏。」我就像教训个小孩一样。
「你再亲我一下!」他笑着说,完全没听进去我的话
一个星期后,蓝宇高兴地告诉我:有失必有得,因为他受伤,有两门课免考了。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我实在觉得这个小我十岁的男孩太嫩了。
事情过去两个星期,一天我收到封信,里面只有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是从「华天」公司开出来的,那是王永宏的哥哥王永专的公司。下午的时候,我接到王永专的电话,他比他弟弟大十几岁:「捍东,你也知道永宏,就别和他一般计较。」
「瞧你说的,怎么会?再说还有咱们的交情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和蓝宇有关。
「是呀!另外那十万块就算给那小孩儿压惊。」王又说。
「你太客气了!我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我知道永宏懂规矩。」我只能这么说。
王永专阴笑了两声挂了电话。我虽然不清楚细节,可猜到那「浑蛋」一定钓过蓝宇不少次,而且最后玩浑的。大概他看我两个星期没动声色,反倒慌了,所以搬出他哥哥来摆平。
我没有去问蓝宇。倒是在张姐那里了解了一些:
「你们也太离谱了,居然为了个男孩争风吃醋!」张姐蛮有兴致地说。
「没这回事!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还瞒著我?」
「我真不知道!我「不是永宏,那男孩又不「我老婆,再说我也没这「爱好!」
「唷!那这么说,那孩子可白对你『一往深情』,『守身如玉』了。」张姐更是笑得来劲。
「王永宏没得手了吗?」我问。
「没有!那个男孩儿好厉害呢!抓著永宏的刀说:要不放了他,要不杀了他!」
「哼!真他妈操蛋!」我冷笑。我不得不承认蓝宇比我有勇气。
我一直没对蓝宇提过这件事,因为我觉得自己无能,我不希望他看出来。可我猜不出蓝宇不告诉我的原因。
已是深夜,蓝宇躺在我怀里。由于他受伤,我们做爱时只能是单向的。他有时要帮我,我按住他说不要,我说我要等他好了以后,拼命享用他,把损失夺回来。他就朝我笑,无比满足的神情。
「你相信同性之间会有永恒的感情吗?」我边抚摸著怀里的他边问。
「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他不喜欢理论上的探讨,只凭著感觉走。
「我相信!既然异性可以有,同性也一定会有。」
「你指我们?」他笑着,抬眼瞧我。
「我指我自己。」我说。
他笑,不说话。
「你喜欢我吗?」这是我第一次问「伴儿」这种话,第一次这么没有自信。
「当然。」他轻声说。
「王永宏找过你,对吧?你还骗我说是遇到抢劫的。」停顿片刻,我终于开口问。
「...」蓝宇没出声。
「他长的挺帅,出手也大方!」我用平静的口吻有意这样说。
「我看着他都作呕!我真的没有招惹他,是他自己有病!」蓝宇声音很急,并挣脱出我的搂抱,严肃地看着我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严肃地问他。
「我觉得这件事特别恶心,不想让你知道!我也怕你为这事儿为难。」他说的时候没有正视我。
「...」这次轮到我沉默。我总认为我对蓝宇非常了解,其实并非如此。
第十四章
我买下了「北郊」的别墅,是个五间卧室、两个半浴室、两个车库并带游泳池的大房子。我让蓝宇帮忙参与装修设计。我没有告诉他那是我们的新家。
那天我们一起在房子里看,蓝宇告诉我许多地方是他的建议。
「你这个在美国的朋友可真有钱,光装修就花了好几十万!」他对我说。
「你觉得好吗?」我问。
「挺不错的!我喜欢它的整体结构,有些北欧的建筑风格。」
「要是我说这是我们的房子,你喜不喜欢?」我神秘地,有点激动地看着他问。
他先看着我,然后环顾四周:「我--操!」已是吃惊得不知说什么好我们第一次在新居做爱是在浴室里。那是个晚上,蓝宇半躺在椭圆形浴缸内洗澡,我赤裸著上身,穿着睡裤,正对著镜子看我的胡子是否又长出来了。
「你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岁。」蓝宇一边打量我一边说。
我不无自豪地笑了一下。为此我每天至少做两个小时运动,而且注意饮食。
「这个学期带我们实习的是个新来的研究生,还不到三十岁,就有啤酒肚了。」他接著说。
「你看得还挺细,怎么著,有『意思』啊?」我斜眼瞧他。
「他真是对我格外好!」他像是一本正经地说。
我转过脸,瞪著他,看着他放在浴缸边上的胳膊,慢慢凑过去,猛的用力一口咬住他的胳膊。他先笑着警惕地看我,当我动嘴的一刹那,他比我反应更快,右手激起一股水柱,直冲我脸上来,就像小时候打水仗。我顿时满头满身都是肥皂水,他看着哈哈的乐。我松开咬住他的嘴,奋不顾身地跳进浴缸,骑在他身上,并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开始在他脸上、身上乱咬。他一直不停地哈哈大笑咬够了,笑够了,我看着他:「我们不可能结婚可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明白吗?」我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还是那样笑,并点头。
「你后悔认识我吗?」我又问。这是个我一直怀疑的问题。
他笑看着我,摇摇头:「不后悔!」他说得很轻松。
但愿这是真心话吧!我想。
我很冲动,开始摸他水中异常光滑的肌肤,闻着他脸上特有的味道。我 将嘴贴到他湿润滚烫的唇上......我搂住他的腰,将他微微托起,吻 他露出水面的部分。我将浴缸中的水全部放掉,舔他宽宽的肩膀,厚实的前胸,扁平的小腹......我用嘴舔他的阳具,然后整个放到口中吸吮。 ......
他发出愉快的呻吟,然后为我手淫。
那是我们一段最安逸、平静的日子。蓝宇将要毕业,几乎没有课。他说他正做毕业设计,而且还可以赚钱。我每星期会去几次公司,生意都挺顺手,我正计划投资搞一个实业,那是我没有涉及过的领域,我很有兴趣。
那时我甚至想过我会和蓝宇一直这样好下去,那就是我感情的归宿。我从来不去想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是否能够得到社会的认同,因为我有钱,我可以巧妙地回避并控制这一切。
我不知道两个男同志是否有可能终生厮守,但有人说他们最多好不过一年,我不能赞同,因为我曾和一个男孩非常愉快的生活了将近四年。或许正因为日子过得太愉快、太平静了,痛苦也就悄然而至。
第十五章
圣经上说人有两种罪,一是原罪,是亚当和夏娃犯下并带给我们的,另一个是以后我们受到了魔鬼撒旦的引诱而犯罪。我以前总认为林静平就是那个引诱我的撒旦。我错了,其实那个魔鬼是我自己我的生意一帆风顺。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开始尝试在仕途上一显身手,这时我认识了林静平,那是在和美商的谈判中。一个不大的美国公司想在中国大捞一笔,他们找到了我。
从那个美国鬼子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他身边的东方女孩,我不敢肯定她是个中国人。她穿着一件宝石蓝颜色的西服套装,头发高高地整齐地别在后面,卷曲的长发自然散落下来。她没配带其他手饰,唯有耳边两只宝石蓝的小巧方形的耳环,衬托出她白晰的面颊。她的脸型有点像西方人,长而窄,很有现代感。她的五官真的美极了,高挺纤细的鼻梁,红润丰满的嘴唇。她的眼眸比一般中国人的颜色要浅,呈现明显的棕色,看上去像蒙上一层雾一样。整个谈话过程中,她对那个美国人不卑不亢,显得既认真负责,又高雅自信。她说话时总带着甜甜地微笑。
「哇!真是个尤物!一定要搞定她!」我心里美滋滋地想。
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很柔,但很大方,从来不躲避我的注视。临出门的时候,我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我也要谢谢林小姐,使我们谈得很顺利。您的英文很好!」我礼貌地恭维著,其实我根本搞不清她的英文好坏。
她没有翻译给那个美国佬听,只是带点羞涩的说了声谢谢。
晚上回家,我将这事讲给蓝宇听,他只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对女孩一点没有感觉吗?」我问。
「女人都有点假!」他说。
「这几年你在学校里就没女生追你,像你这样的帅哥!」我开他的玩笑。
「我们那里哪有女生啊!还有首诗呢!『华大』的女生good,就是不好look,要想和她talk,那她只有book。」
「哈!这都是谁说的?」我觉得很好笑。
「课桌上写的。」
「幸亏我没学理工,你们这种工科院校太没劲了,女人都搞不到!」
「你还想搞呀?」蓝宇笑着问。
「『我们老啦!无所谓了!』搞不动啦!」我南腔北调地学著、说着,上了楼。
我听到蓝宇哈哈地笑!
第二次见到林静平,仍是在我的公司,可这次是在我的办公室里。她的老板有事回国,有几个细节,要她一定和我当面谈。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她依旧穿着一身颜色艳丽的套服,却有种说不出的雅气。我们谈得很愉快。当我用礼貌的但有些「深情」的眼神看她时,她会和我先对视几秒,然后从容的避开。
「真是个少有的女人!」我心里想。
「为了感谢林小姐的帮助,可否请你吃饭?」我轻声说,听起来很随意。
她沉吟了片刻:「好!」她爽快地答应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选定了「天和」饭店的法式餐厅。她来得非常准时,当自动门向两边拉开时,我眼前一亮,她可真是光彩照人。一件简洁的无袖浅灰色晚装紧紧包在身上,右肩挎一个黑色的包,和那对黑色的方形耳环遥相呼应。她的头发盘著,有几绺青丝随意的散下来。她的身材好棒!有一米七左右,和我正配,我有些蠢蠢欲动她进来的时候,几乎大厅里所有的男人,无论老中老外都在看她。当我伸手自然地轻轻揽住她的腰,向餐厅走去时,我觉得异常的兴奋、自豪,我的虚荣心得到充分的满足,那是蓝宇永远也不能给我带来的满足。
那天我和林静平聊到很晚。她告诉我她四年前从「五外」毕业,一直做翻译,这个老美的公司是她的第三份工作。她家在南方,父亲是机关干部,母亲是打字员。我看着她优雅的用餐动作,听着她轻柔的话语。她那落落大方,坦率自然的神态,使我有些着迷。
当我回到「北欧」(我和蓝宇新居的名称)时,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蓝宇正在看报纸,还没有睡:「你怎么不睡觉啊?」我问。
「睡不着。」他边打了个哈欠边说。「生意谈得好吗?」他对我的生意从来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问。
「还行吧!快睡觉吧!」我关上了灯。
以后,我和林静平又约了两次,她还是那样真诚,大方,只是不越雷池半步。我们一般在晚上约会,而且回来的很晚。有刘征帮忙应付,蓝宇没有丝毫的察觉。
那是个周末的傍晚,我通过一个朋友约好到「戴」家去拜访「戴」,他是个金融界的二号人物。为了感觉更自然,我临时决定请林静平和我一同去,她欣然答应。那天的拜会可以说是非常成功,有一半要归功于林静平。她的确有种征服人的魅力。
「今天我要好好谢你!」从「戴」家出来,我说。
「对呀!怎么谢呢?」
「先吃饭,怎么样?」
「这可不算啊!不过我真的有点饿了。」她甜甜地笑着,第一次露出女孩子撒娇的神情,至少在我那时看来,是非常的纯真、可爱。
那天晚上我在车里吻了她,我挺激动,她也很动情。
「捍东!」她离开我的嘴唇,叫了一声。
「嗯?」
「你告诉我,你有妻子吗?」
我很惊讶她会问这个问题。我笑了:
「为什么这么想?」
「凭女人的直觉。」
「我是个单身,从没结过婚,要不要看我的户口本?」
她羞羞地笑了:「知道吗?捍东,我怕!我怕我陷得太深,害了自己也害了你!」很少有女人这么主动地告诉对方她的爱恋,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将林静平送回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我开车回到「北欧」。进屋的时候蓝宇正在看录像,他没和我打招呼:「这么晚还看电视!你明天不去学校了?」我有意找话说。
「明天是礼拜天。」口气懒洋洋的。
「我要洗澡睡觉了!」我不想和他多说。
你最近好像特别忙?"他问。他细心而敏感。
"都是些烂事儿,真他妈烦!"我讨厌他那种怀疑的语气。
"......"他没说话。
他先躺在床上睡了。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将床头灯打开,蓝宇正趴著睡,头侧向一边。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嘴唇显得格外俊秀。他面部的神态那么恬静,坦然,没有丝毫做作的痕迹。他眼睛闭著,睫毛垂下来我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轻吻他的眼睛、睫毛他一定还没睡实,很快被我吻醒了,他翻过身平躺著,我压在他身上:「睡觉!」他故作严肃地调侃。
「不!我要嘛!!」我也摆出一副娇态。
「要?那你还这么晚回来,不行!」
「人家忙嘛!」我娇滴滴地说。
我们俩都忍不住笑了,我们喜欢这样互换角色的调侃。
「你可真是个小气包子!」我仍压在他身上。
他眼睛看着我:「你没出去乱搞吧?」
「搞又怎么样!你还能不要我了?」我笑着说。
「只怕是你不要我了!」他的笑容僵住了,明亮的眸子里又透出那种使我迷恋的忧郁神情。
我不知道是受到感动,还是有些内疚,眼睛突然涩涩的:「怎么会呢!」我边说,边埋头在他身上亲吻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没有给林静平打电话,倒是她给我打过两个。电话中,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柔美,平和。她只是问我好不好,又闲聊两句就挂断了。我感觉心好像被猛的提起,然后又轻轻放下。林静平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比蓝宇要成熟得多,这种女人是最有味道的。
我终于和林静平发生了关系。在这之前,我无数次的对自己说「不」,那是为了蓝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法律上的约束,只因为我不想负他。然而我还是和林静平上床了。
第十六章
那是个官方的非正式酒会,里面有许多我熟悉的人,我请林静平和我同去。不用说,那又是个成功、体面、自豪的夜晚。酒会结束,林静平想透透气。我们来到京城的街上,我搂著她的腰,不失时宜地向她示爱,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无论我对她的爱有几分,哪怕是一分,我也可以表现出十分的热情。可我和蓝宇之间,即使有满腔的爱恋,也不能有半点流露。当晚我带林去了「乡哥」。我们先在房间里聊天,服务生送来香槟,我们为「友谊」干杯出于一个男人的征服欲,我决定干她。
我们先长时间的接吻,直到我吻得不耐烦,我将她一把拦腰抱起。轻轻 放在床上,慢慢地解开她的衣服。她一反平时高雅、自信的气质,而是乖乖 的、羞涩的、温柔的看我。她将盘起的头发放下,乌黑、发亮的长长的卷发 散落在床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双手地抓住她的乳房尽情揉搓,然后将她的双腿举起,我的"家伙"一下就捅了进去。很奇怪,和女人干的时候,我 总能坚持长时间不泄。当我看到林静平被我送上一波又一波高潮的时候,我 兴奋,愉快......
"捍东!...不!...不要!哦!天哪!"她激动的乱喊着,几乎 要哭了。
......
我终于达到了高潮。可整个过程远远没有先前想象的令我激动。
女人房事后一定要爱抚,她们才能得到最终的满足。静平躺在我怀里,抓著我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我觉得我自己好傻!」她笑着说。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我恭维她。
「这是你第一百次对女人说吧!」她仍笑着。
「其实我以前也...」
林静平突然转过身,用嘴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再说下去。她亲了我一口,然后看着我:「捍东,你不用对我讲你过去,甚至现在是什么样,我也不在乎。你只要知道有个叫林静平的女孩爱你就行了。」然后她又转过身来躺在我怀里,眼睛看着前方:「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她了呢,你就对她说,你走吧!我烦你了。她虽然很爱你,可一定会悄悄地走开。」她说着,笑着,脸羞得通红,一头又扎进我的怀里。
无论怎么说,我不能不为此心动。
我的脑子里开始盘算著一件重要的事:我是否应该结婚。老妈为此已经催促过好多次,尤其是父亲死后,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静平,这个南方普通民家的女孩,她应该合适做我的妻子。她虽然出身贫寒,却是那种能登堂入室的女人,在生活上、事业上我真的需要她。
蓝宇呢?把他「养」起来吗?和他保持现在的关系?他未必同意。对他一甩了之?我做不出来。
一切就像是巧合,可却是必然的。我认识了史医生,他是个精神病学教授,而且对同性恋特别有研究。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性恋方面的「专家」,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同性恋「知识」。
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交谈,最后史教授得出的诊断结果:我是个十分正常的男人,只是有轻度同性恋倾向,只要能脱离和那个男孩的关系,然后结婚就没有问题了。问题出在蓝宇那里,他怀疑蓝宇有狂想症,并答应我为蓝宇治疗,帮我摆脱他。
我要将我「重大的科学发现」告诉蓝宇,并说服他去治疗,这虽然很难,但我一定要这么做。
我和蓝宇都不会做饭,所以都在外面吃。那天从餐厅回来,他一路和我聊分配的事情,他讲他们系的学生处、教务科,班主任,留京指标,和他已经面谈过的设计院。我心情烦躁地听着,我告诉他北京户口我马上可以帮他买到。
「蓝宇,你想没想过我们将来怎么办?」我开始问他。
「你指什么?」他边开车边狐疑地看我一眼。
「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正常吗?」
「...」
「其实那是种精神上的问题。有时候人会产生一种错觉,像你这种像咱们这样是种『性倒错』。」我词不达意地鹦鹉学舌。
「我看过一个国外的资料,他们已经不认为这是病,只是一种我忘了那个词,就是说有人喜欢女人,可有人喜欢男人,不同的选择而已。」
他的话非常令我吃惊,我一直认为他从没考虑过这些事:「你什么时候看的?」我问。
「从我认识你那天之后,我就留意这方面的文章。」
「国外的资料?哼!国外还有『毛片』呢!还有性解放呢!」我反驳。
「那是个医学报告,很严肃的!」
「我觉得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我无法说服他,可我坚持。
「哈!你是说咱俩都有精神病?」他使劲地笑了起来。
「我没有,是你有!我至少还愿意和女人做爱,你哪?」
「我没试过!」他显得底气不足。
「你喜欢过女孩吗?你连『PLAYBOY』那样的杂志都不爱看。」
「...」
「你压根儿就把自己当成女孩了!」
「我没有!!」他像受到侮辱似的粗声反驳。扶著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
「小心开车!」我停顿了片刻又问:「那你为什么喜欢男人?」
他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我只喜欢你!」他淡淡地说。
回到家,我们都没说话。可我仍然要继续那个话题,我向他讲了那个史教授,并要求他去治疗。
「我不去!」他态度很坚决。
「你将来至少要结婚的,这对你有好处!」
「我不结婚!」
「不结婚?你现在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呢?你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我越说越觉得自己像他的家长。
「...」
见他不说话,我又接著说:
「再说你将来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男人还有传宗接代的责任呢!你到时候就会有这种压力。」
「我不在乎!我们家也没人在乎!我有什么压力?」
我忘了在这方面他和我不一样。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妈不是希望你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吗?你应该试试吧!」
我一定说到了他的痛处。之后,他再没说话,算是同意了。只是临睡觉的时候他突然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可是你自己想的!」我气呼呼的说。
那阵子,蓝宇脾气很不好,他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在为治疗的事怨恨我。他经常很晚才回来,有时甚至住在学校。那天他从史医生那里回来,进了门,一句话也没有,径直上楼。
「嘿!」我叫住他。
「今天都干什么了?」我指治疗的事。
「说话、看图片、让我想。」他十分不耐烦地说。
「还有什么呢?」
「你有兴趣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他说完上楼进了卧室。
晚上,我要和他做爱,他帮我,可他自己没有一点兴致。
半夜,我被他的梦话声吵醒了,我推他,叫他的名字,他才安静下来又睡去,连续几个晚上都是这样。
他情绪很坏,连食欲都不好,他看起来更忧郁,无精打采,甚至有点消瘦。我问他治疗的感觉,他说没有感觉。
我给史教授打了个电话,问蓝宇的情况。他告诉我蓝宇在治疗上根本不配合。他说蓝宇不但在性心理方面变态,还有严重的忧郁症,而且是个偏执狂。
「第一个疗程效果不理想。下一个疗程我想可以试试激素注射,这样可以帮助他」那个医生滔滔不绝的说着。
「不行!不能那么做!」我不能接受对原本健康的人注射药品。
「还有些其他的办法,比如让他看些裸体的男人图片,甚至是你的照片,然后同时对他进行一些刺激,使他对这些东西产生一种痛苦的条件反射。」
「什么刺激?」我问。
「像轻微的电击。」
「不行!绝对不行!」我断然拒绝。
不知史教授是对同性恋的社会危害性有强烈的紧迫感,还是对我过多的咨询费过意不去,他坚持要给我一些建议,我没有听下去。
我反覆地想著教授的「科学阐述」。我记得第一次交谈时他曾问我:是只想寻求刺激的玩,还是爱恋那个男孩?我说我只是想玩。他说那没有关系,那仅仅说明我「生活态度不严肃,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者。如果按这个逻辑解释,我玩弄那些女孩是生活态度不严肃,我爱上她们才算是异性恋者,可我到目前还没真正爱过那个女人,我算什么呢?
我又想到他说蓝宇将自己当成女孩的理论。蓝宇的确对我有些女人似的依恋,他敏感、细致、乖巧。可在另一些方面,我看到更多的是他自尊、自立、顽强、勇敢的品质,这些绝非女人专有。
我决定给蓝宇打电话,告诉他到我公司来,我想晚上去打台球。他先是说忙,走不开,后来又说不舒服,想在家里睡觉,但最后还是来了。
「去哪儿呀?」他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微微皱起眉头问。
「你想去哪?」我问。
「随便!」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看着我。
「你明天去史教授那吗?」我问。
「约的是后天!」
「不去了,好不好?」我注视著他问。
「为什么?」他疑惑地看我。
「不为什么,今后再也不去了!我看不得你这么受罪!」
他看着我,慢慢地笑了,突然猛的从沙发上窜出去,扑到我身上,拼命地搂我、亲我。
「你丫疯了?!这是在我办公室!」我压低声音,笑着阻止他。
那次荒唐的治疗就这样结束了。蓝宇又恢复了原先朝气、灿烂的笑容。他对我的眷恋好像比以前更深,然而这使我更加担忧。
第十七章
我临时出差去了一趟香港和海南,林静平坚持要到机场送我。
「在香港那边,出门、开车都小心点!」她轻声的嘱咐我。
「没问题!那里我常去!」我笑着对她说。
「我知道!」她说着低下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个很精致的小盒,抬起眼睛看着我:「这是一块玉石,是我外婆给我的,说是被高僧摸过,有消灾避邪的作用。你带著!」她说着递给我。
那是块很漂亮的翠绿色长方形小玉石,中间呈现一些红色,像是个心形。背后还精致地刻著个小小的「安」字。
「谢谢!」我看着她雾一般朦胧的眼睛,紧紧地抱了她一下。
无论这块石头是否消灾,静平的用心已足以令我感动。我从没送过她贵重的礼物,可她却给我这样的一块玉石。我想起刘征对林静平的评价:她是个让男人无法拒绝的女人。
十天后,我打电话告诉蓝宇我将一个星期后回来。实际上,我当天就从海南返回北京。在机场,我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静平。她穿着一件白色紧身背心,领口开得很大,配一条很短的牛仔短裤,充分暴露出她丰满的乳房,和修长,迷人的美腿。她整体感觉是那么青春健美。
在路上,我告诉林静平要带她去饭店,她问我除了饭店没有其它的住所吗,于是我们决定去『临时村』。我和蓝宇的东西都搬到了『北欧』,这里只剩下家俱、电器之类的。我拉着静平出去吃饭,她说为什么不买回来自己做,那样会更可口。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她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她笑着看我不雅的吃相:「喜欢我做的菜吗?」她问。
「好吃!」真是味道很好,比饭店里的可口。
「你妈妈在家做饭吗?」她又问。
「大部分是保姆做,她只做拿手的,她做的京酱肉丝好吃极了!」
「真的?要是有机会,请她老人家教教我!」她甜甜的边说边笑。
我在想,如果将她领到我家,带给我妈看,老太太一定会乐坏了,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能给母亲最大的安慰。
这个人前高雅得体、床上风情万种、家中贤慧温柔的女人,我一定要娶她。我要和蓝宇讲明。
一个星期后我回到「北欧」,蓝宇还怨我没事先通知他。第三天晚上蓝宇正在他的工作间里忙著什么,我轻轻走了进去,他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我有事要和你说!」我表情严肃,声音低沉。
「什么事?」他警觉地看着我。
「我想结婚,已经有了个合适的女孩。」我直截了当地说。
他没说话,看着我天!那眼光我太熟悉了,那是几年前当我告诉他「我不要他了,我玩腻了」时,他流露出的惊恐和茫然。
我鼻子好酸,慌忙低下头:「这是早晚的事,你应该知道的」
「......」沉默。
天呐!!他又是那种沉默!我真受不了!!!
「你要愿意,我们还这么过!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有个老婆。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变!」我抬起头,像发誓般坚定地说。
蓝宇的眼里全是泪水,那么无奈地瞧著我,他嘴唇抖得很厉害。他将注视著我的眼神移向一边,抽了下鼻子,看得出,他在努力压抑著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不是个好哭的男孩。
过了半天,他转过脸看我,苦笑了一下:「从你逼我治疗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他仍然满眼泪水,嘴唇发抖。他又低下头。
我太难受了!眼泪夺眶而出,我一下搂住他:「我也不想这样!我没办法!」我边说边用同样发抖的、淌满泪水的嘴唇吻他他轻轻张开嘴,伸出舌头舔我的嘴唇,舔我脸上的泪水他停下来,转身拿起桌上的面巾纸,自己用了一叠,然后递给我一叠,他笑了,可很苦。我也是同样的苦笑。我们就这样笑着、对著擤鼻子我们再次搂抱在一起。蓝宇脱掉我的衣服,我也帮他脱,我们做得不慌不忙。他将我轻轻按到地毡上,用他最习惯的动作吻我、看我,我眼睛一直盯著他,但我无法将思想集中在两腿之间,我只想看他的脸。我根本无法做爱,无论蓝宇怎样帮我也没有效果,而他的情况和我一样糟。他示意我停下来,不舒服地从身下掏出一个绘图橡皮,我们对视著都笑了我们都不需要做爱,至少我不需要,我只需要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拥有他。可我无法心安理得。
深夜,好像起风了,外面树叶晃动映在窗帘上斑斑鬼影。我们开始在床上在黑暗中做爱,这一次我们都异乎寻常地动情、投入,太异乎寻常了,竟象赴难前最后的一次,弥漫著绝望的气息完事后,他靠在床上坐著,我的头枕著他的身体斜躺著:「比我想像的好多了!」他说。
「什么?」我问。
「我还想你会要求我彻底分手呢!」
「不会的。」我说得苍白无力。
第十八章
我告诉了我妈林静平的事,她起初嫌林出身太低,她更希望我找个门当户对、或知识分子人家的孩子。我哭笑不得地想:蓝宇应该符合这个条件。可当静平踏入我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没问题了。她热情、谦和、礼貌的举止赢得了我妈的喜欢,连我的两个妹妹都说她不错。看着老妈高兴的神态,我感觉特别欣慰。
我以为我和蓝宇暂时会像从前一样平静、愉快的相处,可事实并非如此,争吵已经成为我们生活必不可少的内容。我们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性的事情争吵,甚至不为我的婚事,可就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都不愉快。好在我们很快能和好如初,蓝宇总是主动和解。
一天,我和蓝宇出去,看到「天大」门口有许多人在排队,我问蓝宇:「这是干什么?」
「托福考试报名吧!」
「还这么狂热!」
「我们学校『八二级生物系』,有一个班都走光了!」
「你想不想出国?」我问。
「我不行,现在要侨属证明才能出去呢!而且建筑专业不好联系!」
「你要真想出去,我帮你办,就办个公务签证,随团走,到美国后再转学生身份,非常容易。」
他又不说话了,他一定又不高兴了。我没理他。
「你就这么着急轰我走?」他隔了半天才问。
我还是没答理他。
「我哪也不想去,我就喜欢北京!」他的口气像是挑衅。
「史医生说的真没错!你丫就是个偏执狂!」我恶狠狠说。
每次吵到这个时候,他定是又笑了,再说些讨好的话。
那天,我回「北欧」,听到音响里放著流行歌曲,蓝宇一向不喜欢流行歌曲,他更喜欢民乐,特别是二胡曲。那是两支我不熟悉的歌,只记得几句歌词:亲爱的,不要说离别也许该刮一阵风,也许该下一阵雨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说一句话就走我开始有意减少回「北欧」的次数,我跟蓝宇只说回我妈家住,实际上更多的是在「临时村」和林静平在一起。后来我发觉蓝宇也不是每天在「北欧」住,除非我回去,其他的时间他住在学校。
我虽然已向林求婚,可并没说到具体的时间,也没作任何安排。我潜意识里总希望先将蓝宇的事处理好。
八月份的一天,我们吃过晚饭,我说要带他去见几个朋友。
「我不想见你的朋友,我讨厌他们。」他没有从前那样听话了。
「你肯定有兴趣,都是和我们一样的。」
他不解地看着我。
「也都是玩这个的。」我神秘地笑着解释。
他先狐疑地看我,慢慢地变成了愤怒:
「你玩够了!想把我处理送给别人,对吧?」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去见王永宏啊?!你他妈的浑蛋!!」他怒吼著,起身冲出餐厅。
他直奔汽车,打开车门,钻进去。我也一个健步随著冲了出去,跑到他面前,我透过打开的车窗,用力拉住他的胳膊。
「滚!自己打车去!」他冲我说。
「你不能这么开车!太危险了!」我焦急的说。
他没理我,挣脱出我的手,发动车子
「快停下!!我求你了!你找死啊!」我抓著他的肩膀,狂喊道。
他猛踩油门
「我浑蛋!我他妈的不是人!行了吧!快停下!你不能送死!」我声音中带著哭腔。我死死的抓著他,几乎被车拖走。
他猛的踩住闸寂静中,我听到他颤抖的喘息声。他两手扶著方向盘,头搭下去,我好像听到一丝哽咽。那是一个男人拼命压抑著的哭泣。
「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那么做!我只是想让你多认识些圈子里的朋友,让你心情好些!」我也哽咽著,解释著。
远处站著几个看热闹的人
他一路上沉默,我慢慢将车开回「北欧」,我们无声地进了屋,我坐在沙发上,他上楼,大概想去工作间,他近来特别喜欢在那里呆著。
「嘿!蓝宇!」我叫他。
他回过头看我。
「陪我坐一会儿好吗?」我柔声说。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下楼,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坐在这儿。」我想让他坐我旁边。
他坐了过来,我伸手搂住他,他没拒绝,可僵直的身体显得很不情愿。
「学校分配怎么样了?」我好久没问他的事了。
「我早就上班了!」他冷冷地说。
「你该告诉我什么单位?」我成天忙于生意、官梦、和林的纠缠,我对他几乎是不闻不问。
「『城建九』公司,是个部队转业下来的建筑公司。」
他告诉过我希望去「设计院」,那一定不是他理想的结果。
「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单位,就去外企,我有个朋友在一个建筑公司做中方经理。」我说。
「我已经签了五年的合同。」
「无所谓!交些钱就放你走了!」
「哼!你这么信任钱啊!」他语气中带著嘲笑。
我不得不换个话题。
「你知道北京有个去处叫『一二三』吗?很多像你我这样的人都去那里,都是普通人!」我有意将「普通」二字加重。
「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他非常吃惊,好像挺有兴趣。
「我怕你不喜欢。」我又撒谎。
「我还以为全北京就我们两个人这样呢!」他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很多,你要不是踏进那个圈子就永远不知道。我很少去那种地方,那儿人很杂,要小心才是。」说话的时候我心里挺难受。我一想到他和别的男人一起我就像被谁打了一拳。
他在我怀里低头听着。我接著说:
「听说还有个公园,一些公共厕所都是玩这个的地方,我从来不去,你也千万不要去!很危险,好像还被警察抓过。」说这些话,我有种痛苦的无奈。
他更深地躺在我的怀里,一言不发。我想起件重要的事,又说:「对了,这个房子和汽车我已经办完了过户手续。现在这是你的财产了!你要是不喜欢房子,可以将它卖掉,搞个公司,现在人人不都下海吗!」
他仍然沉默,我不得不再找话说:
「以后开车小心点!像今天这样绝对不能开的。不能不要命!」
他突然从沙发上起来,站在我的对面,他笑了,看似挺甜,可带著轻蔑和冷漠:「你还有什么没嘱咐完的?你甩相好时,倒是真够周到的!」还没等我回答他转身上楼了,并随口说了句:「我要洗澡睡觉了。」
当晚,蓝宇依旧和我做爱。我不停地在他身上吻著、亲著。我端详他的脸、凝视他的眼睛,他却孰视无睹,只无言地、机械地配合我。过了好一会儿,他坐起来,凑到我跟前,俯下身要帮我。
「转过来,我要那么玩。」我说。
他趴著躺下,淡淡地说:「这应该另外付钱吧!」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泄气了。我想对他说句真心话:我要他,可我无颜开口。我恨他吗?他又没做错什么我关上灯,平躺下黑暗中,我感到蓝宇开始亲吻我的身体他停下来,幽幽地像是在乞求我,说:「捍东,你没生气吧?你要怎么做都行!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任凭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第十九章
依照我妈的建议,「十一」就要和林静平完婚,我没有同意,我觉得我没做好准备。我已经买下「运动村」的一套四室一厅的单元,并装修布置成新房。我和静平去了香港,我为她买了一只两克拉的大钻戒,还为她添置了几十套衣服,和无数的化妆品、用品可我仍觉得没有准备好「北欧」已经成了我和蓝宇临时约会场所。蓝宇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他说这样上班方便。我更是少去,我正忙于带著静平在我生意圈的朋友中周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要结婚了,他们好像都挺嫉妒我的,我很是得意。
我和蓝宇通常每周约会两到三次。那天,我让蓝宇到「临时村」来找我,当我和蓝宇出门往外走时,没想到静平突然回来,他们意外地见面了。大家都有点尴尬,特别是蓝宇。然后静平和蓝宇都很快向我告辞。事后,他们谁都没问过对方。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定会猜出些端倪。
那些天都是倒霉的事情。先是静平告诉我她的老板给她一个去美国培训的机会,她想去。我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她说:恐怕还要等吧!我的确有点对不起她「接著,刘征告诉我,我妈昨晚打电话问过关于蓝宇的事。
「她怎么知道的?」我有些慌张。
「我怎么知道?她还知道得挺多呢!」
「你承认了?」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我真没法儿瞪着眼睛说瞎话,骗咱妈。」他为难地说。
「你丫太不够哥们了!」我气道。
「捍东!这事儿瞒不住的,你要不与那小子断,和小林这么拖著,老太太早晚要知道的。」
「静平也知道吗?」我问。
「我不肯定,可我觉得她知道。」
「我操!」我气得无可奈何。
果然,还不到上午十点钟,我被老妈叫回了家。一进家门,看到妈发红的双眼,和绝望的表情,我心中有点内疚。
「小东,你不能这么不知廉耻啊!你还是人吗?」老妈哭著说,她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是谁告诉您的?真的没有这事儿,这肯定是有人害我!」我狡辩著。
「你瞒了我们这么多年!亏得你爸死的早,他要是今天知道了,那不比让他死还难受吗?」我妈哭得更厉害。
我心里很难受,无话可说。
「我从怀上你就不想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小时候在托儿所,我知道人家欺负你,就气得和老师吵。你长大了,一天一天像样了,书也念的好,我们心里有多自豪!你知道吗?」老妈几乎泣不成声。
「看着你念书、做生意、现在还兼『市贸』主任,受人尊重,我们有多高兴。可你居然做出那么下流的事,要是让人知道,还能做人吗?啊?
「你养个小动物,看着它受罪,你也难受吧!可妈看着自己的儿子让人家瞧不起、唾弃,妈不是比死还难受吗?啊?我怕呀!!」老妈呜呜地失声痛哭。
我眼里热热的,心像是被人猛击一样难受。我也该算是个汉子,看着老母亲为我这么痛不欲生,我怎么能忍心。看着老妈哭红的双眼,蓝宇、他的爱、我的感情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平静了片刻:「您误会了,您不知道现在有钱人都这么玩,大家比著看谁玩的花,根本就没有当真的,只是领个男孩到处走走而已。我早就对这个腻了,我现在迷上了跑马,喜欢马,这就和那个一样。」
老妈像是被我说动了,她停止了哭泣,看着我。
「其实中国自古就有『南风』之说,有钱人向来视之为一乐儿。您还记得蔡明吧?他也偶尔这么玩。就是在一起吃吃饭,聊天儿,没别的」我胡乱说着,只要能不让老妈伤心就行。
我妈相信了我的话,我告诉他我下个月和静平结婚。她终于破涕为笑了。
林静平也了解蓝宇的事情,可她佯作不知。
我在想著如何与蓝宇摊牌,彻底结束我们的关系。这绝对不是为了林静平,也不全是为了我妈,而是为我自己。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像和其他男孩那样,和蓝宇仅保持「性」关系。当我同他在一起时,我就情不自禁地跌入情感的旋涡,我们见面越少,我的思念就越强烈。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出现大风降温,果然刮了一夜的狂风。清晨起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只是树叶全掉了,有种凄凉的美。
蓝宇还在床上睡觉,他说今天可以晚点去单位。他永远喜欢趴著睡,脸侧向一边。我站在床前,端详著他的脸,很久。他翻了个身,被子蹬到一边,他赤身裸体地呈现在我面前,昨晚狂欢后,也不知道他将短裤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走过去,轻轻帮他盖上被子。
「我就是要他的身体吗?仅仅想满足我的性欲吗?如果我和他分开,我会失去什么呢?我」我就这么看着、想著、等他醒来。
他醒了,当他注意到我正端详他时,他笑了。然后挑逗似的看我,他一定以为我又想和他做爱,他怎么这么傻!
「快穿衣服吧!」我说着,连忙转身出了卧室。我不想和赤身露体的他谈分手。
他穿戴洗漱完,来到厨房找吃的。这屋子像是个临时旅馆,冰箱早已空空。只有些饼干、可乐扔在那里。蓝宇在吃上从不计较,打开一罐饮料,就著饼干当早餐。我看着他,不知从何说起。
「我真是觉得对不起你!把你引上这条道。我不能再害你了!」我厚颜无耻地开口了。
「你怎么了?」他边吃边说。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恨过你。」极端敏感的他今天却如此迟钝。
「你别骗我了,你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分手理由。
他瞟了我一眼:「我怎么不听你的?你让我治疗我就治疗,你要我像这样和你来往,我也同意。你让我出去搞别人,我正试著做呢!」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会这样?!
「我这些都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我接著说。
「哼!你是为了那个婊子吧?」他轻蔑地看着我。
我被激怒了,我不能容忍他这么藐视我。
「谁是婊子呀?你才是婊子呢!男婊子!」
他没说话,静静地呆了几秒钟,放下手里的饮料,起身向大门走去。
我一下拉住他:「干嘛去?」
「你少碰我!」他厌恶地说着想甩开我的手。可我紧抓住不放。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
「你不是就想说咱们彻底分手吗?哼!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早想开了,我不会缠著你的!」他说得冷酷而坚决。
我茫然了!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松开他,转过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著,我发现自己拿烟的手在轻微发抖,我只能将左手攥住右手。
蓝宇没有出去,而他坐在沙发上,我们沉默了许久。
「我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我不能不面对很多事我有事业,有老妈我怕和你在一起你不能毁了我吧!」我说得语无伦次。
「我不是同性恋,我需要过正常的生活。」我又肯定地说。
蓝宇将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我们对视,他很平静,脸上还带著点笑:「我知道最终会这样的,我等了好久了,不怕了。我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玩这个凭自愿,时间长了倒不好意思再玩了』。你现在结婚,也许过两年我也结婚了。」他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痛苦」二字,我什么也看不到。他也注视著我,看着、看着他忧郁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还没等他哭出来,我猛然别过脸去,像个女人一样,在他面前哭泣「捍东!你别这样!真的没什么的!」他哽咽著劝我。
我算个什么东西!!我明明甩了他,还要他来安慰我,我瞧不起自己!
大概我们都想保持点男人的自尊,我们是笑着分手的,分开之前,他还像平时那样靠在我怀里,听我说话:「自己要会照顾自己,生病一定要去看,发烧更要去医院。」
他笑,算是答应。
「你要是交上『朋友』千万要小心!别传染上病。」
他低下头。
「虽说咱们说好的,不再联系,可你要是真有什么急事儿就来找我,听到没有?」
他点点头,头低得更深了。
那天他说让我先走,我希望这样,我会好过些。他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冲我凄凉地笑。我的心痛得就像被人撕开,我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我们就这样「彻底」分手了。
第二十章
失落!那是我从没有过的失落感!我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却又不能找回来。但无论怎样,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再玩火了!
好在结婚的喜悦很快淹没了我的惆怅,婚礼在「京华」的宴会厅举办,热闹、排场、体面。我看到母亲脸上洋溢著笑容。在朋友的小范围聚会中,大家玩尽了花样,我和静平同吃吊在空中的苹果、糖块,我们被逼著讲述恋爱过程,同唱「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地下版我真觉得幸福,不仅仅因为我拥有林静平,更多的是我得到了亲人和朋友的祝福。
这是我第一次结婚,可我对婚姻生活并不陌生。我和蓝宇虽然没有一纸法律上的协议,但我们也曾经像其他夫妻一样有过平淡却充实的生活。
林静平辞掉了原先的工作,她希望到我公司上班,我并不喜欢这样,但我同意了她的要求。在婚后的生活中,我开始慢慢重新认识林,她对所有吃、喝、穿、用都十分讲究,她只用名牌,连厕所里的卫生纸都要考究。她告诉我,国内的所谓名牌都是垃圾,香港的东西也很烂,她听说只有日本和纽约第五大道上的一些名店才是真正的高档。她每天都要去饭店里的美容院做面部保养或弄头发。她雇了一个入住小保姆,因为她修长的、修理得漂亮的手不能做家务我不介意她在这些事上的花费有多大,我只是奇怪像她这样一个贫家女、穷学生、打工仔竟会这样自如地享用财富。
她对我送她的那辆日本进口「本田」车不是特别满意,她更希望是辆「奔驰」。她曾问我为什么不在郊区买别墅,我说我更喜欢离市区近些。然而她还是那么温柔、甜美、大方。
那天做完爱,她趴在我怀里,我看着她那婆娑迷离的眼睛:「哼!你就像只精明的小母狼!」我笑着说。
「你是什么呢?」她也笑。
「我像个笨乎乎的大肥羊!」
「哈!你这个大坏蛋!」她笑着打我。
「其实你是个聪明、浪漫、多情、谨慎、狡猾的花-花-公-子。」她有点得意忘形了,可她对我的评价不无道理。
时间过得很快,我和蓝宇分手有半年了,我们都信守诺言,没再相互联系。可每当手机一响,我就想那会不会是蓝宇的电话,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期待。那天分手时,他的表现令我吃惊,他平静、理智、从容,他比我想像的要坚强,我也就少了许多的担忧。
我尽量不去想蓝宇,也不想我们的感情,但我却在和林做爱时想到他。我摸著林静平洁白、丰满的身体,看着她娇美的面容,可这远远不能激起我的性欲。我闭上眼睛,蓝宇那清秀、俊美的面孔又浮现在我脑海中,我好像又摸著他光滑的肩膀、脊背,摸著他健美、有弹性的肌肤我渐渐有了感觉,可我不敢再多想,因为我想去吻他的身体,那会使梦破灭。我勉强与林静平交合在一起,可更痛苦的是,我迟迟无法高潮,因为实在不够刺激,我不得不再依靠幻想。
以后我和林做爱大多用背后式,开始还过得去,但渐渐地越来越不能满足我。我只能自己来解决欲望。最终我决定去找其他男孩。
那是个和我只有几面之交的男孩,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是朋友介绍给我的。我对他的记忆已经很淡,只记得他的眼睛里有股灵气,透著聪明、机警。一定是因为好久没和男人做爱的缘故,我和那男孩做得特别冲动,当我快达到高潮时,我乌七八糟地乱喊著什么。完事后,男孩笑着问我,是不是我从前的朋友叫蓝宇,做爱的时候都叫出来了我想我应该给蓝宇打个电话,不为别的,至少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打他的手机,是关著的,只好打到他的单位,一个女人接了电话:「麻烦您,帮我找下蓝宇。」我说。
「你是哪位?」她问。我最恨电话找人时遇到盘问。
「我是他大学同学。」我耐著性子说。
「他不在这里工作了。」她平淡地说。
「他调走了?」
「他被开除了!」对方已经不耐烦了。
「为什么?!」我大吃一惊。
「不清楚!」那女人态度十分不好。我只好挂上电话。
到了傍晚,我往「北欧」打电话,可没人接,直到半夜一点钟,仍然是同样的结果。第二天,我让刘征去电话局查蓝宇手机和「北欧」电话的通话情况,这两部电话的费用仍由公司承担。他回来告诉我,这半年多,两部电话都没有使用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要不我到他单位问问去,到底怎么回事。」刘征帮我出主意。
「一起去!」我害怕听到什么噩耗。
刘征拿著介绍信,谎称是因为准备聘用蓝宇而来此调查的。一个保卫科的家伙和一个人事处的干部接待了我们。
「是这样的,大概五个月以前,公司收到好几份传真,揭发蓝宇的一些流氓行为。」人事干部说。
「」我和刘征都目瞪口呆。
「那小子刚来时可像个人呢,是『华大』的大学生儿,长得也仪表堂堂的,可谁想到是个男妓!」保卫科的家伙眉飞色舞的补充著。
「可以看看那份传真吗?」还是刘征反应敏捷。
「我这儿有一份。」保卫科的家伙特别积极。
大概由于时间太长的缘故,传真已十分模糊,那是电脑打出来的,上面说蓝宇在外面勾引男人,并以此赚钱。说他出入各大饭店,兜揽生意,为男人提供性服务我看着传真,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恐,只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直想呕吐。
「这些情况也不一定属实。因为他本人不承认,仅凭一张传真也不好下结论。」穿着绿军裤的人事干部说道。
「可你看他穿的、用的,一个新毕业的学生哪来的那么多钱,听说他戴的那块表就很值钱呢!」那个保卫反驳著。
我痛苦地想起那是我从美国给蓝宇买的「劳力士」。
「所以就将他开除了?」刘征问人事干部。
「没开除,让他办的辞职,他自己也愿意。嗨!一个学生,才二十出头,能坏到哪去?他工作还是挺不错的,认真,负责。和大家关系也不错。你要说他勾引男人可在单位里也没看他勾引谁。」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身上有股正气。
「你们要是想聘用他,可以试试,还是名牌学校的学生呢。不过要小心爱滋病!」人事干部又说。
「他有爱滋病?!」我和刘征同时惊呼。
「他们这种人都有爱滋病,你们不知道?我们医务室的大夫说的。」老兵严肃地说。
我想笑又想哭!我的胃拼命搅动,直想吐出来。
从「城建九」公司出来,刘征问我:
「这是谁这么王八蛋,干这种缺德事儿?也太黑了!」
「你说他会去哪?」我问。
「应该再找其他工作吧!肯定离不开建筑口儿。」
他根本没住在「北欧」,他住哪呢?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说好有急事来找我。从时间上看,他接到传真的日子,是我正办喜事的时候,或许他来找过我,而我不知道?他能挺得过去吗?他不会做傻事吧?我脑子里反覆想著这些问题。我的胃好像有些绞痛。
我想尽一切办法打听蓝宇的情况,并调查那份传真的出处,然而毫无结果,我第一次觉得北京是那么大。圈子里没有人知道他,北京的建筑行业里也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但有地址,我请刘征帮忙去了西北,他父亲说他已经有将近一年没和家联系了,他彻底地消失了我很难去形容那时候的心情,虽然没有与他分手时那么痛苦,但很压抑,我被恐惧和罪恶感包围著,我害怕他出事,害怕承受良心的谴责。我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可那阵子,我变得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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